《[帝弥雷丝]长夜将尽》江千浣

1、重逢

　　贝雷丝递给帝弥托利一块手帕，上面还有帝弥托利——五年前的帝弥托利——用银线绣上的“D&B”。感谢希尔凡离谱的赌约，让那只比钢板还直的小雄狮掌握了这么一项贵族女儿家的技能，不过到底还是有点歪歪扭扭，毕竟五年前的帝弥托利还是头有点毛躁的小狮子，不像贝雷丝眼前这位一样，是只满脸阴郁的稳重雄狮。
　　“你脸上有血。”贝雷丝言简意赅，发现帝弥托利没有伸手接，只是拿仅剩的那只眼睛看她，她便直接将手帕按在了他的脸上，擦了两下。帝弥托利这才刚反应过来似的将头一偏，麻木的表情消失了，眉眼锐利：“你是活人？”
　　他这个问题问得挺好，因为贝雷丝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炮弹的冲击波将她掀下山崖，等再睁开眼睛就变了天，不仅是被从河里捞出来的，还被渔民告知已是五年后，随后又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心跳——贝雷丝都不知道该先为哪一个感到震悚。她随身带的剑自然不能抵给渔民作报酬，浑身上下摸了半天，发现兜里除了当初帝弥托利送她的一条手帕，简直比脸都干净。无法，贝雷丝只能拽了领口唯一那颗镶金的扣子，看着对方用牙咬了咬确认真假，才被允许离开，得以前往记忆中的修道院。
　　倒是万万没想到先碰上自己一度养熟的那只小狮子。
　　此话也不尽然，贝雷丝是想过会遇到帝弥托利，但没想过会是这种模样：他蓝宝石般的眼睛约摸是瞎了一只，掩在眼罩下；另一只眼睛也不复五年前望向她时的亲昵，而是晦暗中带着锋利，像他那把枪；变长的金发不再打理，任由它们堆在肩颈处，没入一条有着厚重黑色长绒的大氅里，让贝雷丝想到成年雄狮的一圈鬃毛，无端地想伸手揉一把。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帝弥托利再次避开了。
　　贝雷丝余光扫到他甚至握紧了枪杆，不由得叹一口气，看来今天是摸不到了。她有点怨念，以前的帝弥托利多好呀，他从来不会戒备她，只会乖乖地任由她呼噜毛，末了耳根发红地说，希望老师不要捉弄他，但如果摸一摸能让老师心情变好，那么摸多久都可以。
　　她现在倒是真的心情不太美妙，但任她摸的幼狮已经不在了。
　　贝雷丝把那条手帕塞回口袋里，向警惕的大狮子展开双臂，严肃道：“是死人。来听听，没有心跳。”
　　帝弥托利松开了紧握枪杆的手。他没有真的去拥抱贝雷丝，她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地开玩笑这点，让他确认她不是自己身边那些亡魂。他能看出她面貌竟与五年前无二，连衣服都还是那一套，可发色与瞳色都变成了浅青。他不清楚贝雷丝遭遇了什么才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不过他自己变得也是够多了，在不愿向她解释的当下，他也没有资格去询问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确认她是活人的瞬间，帝弥托利陷入了片刻茫然。
　　即使五年前的战争中没有找到遗体，大家也都认为贝雷丝已经牺牲了。帝弥托利在大修道院的墓园里亲手为她建了衣冠冢，也将尚未道明的爱慕一同埋葬。不过他偷偷藏下贝雷丝一件披风留作念想，五年来它一直挂在他房间的椅背上，太过和谐，就像它从来都属于帝弥托利一样。
　　帝弥托利本应说点什么欢迎她归来，但当初满怀的热忱早就丢了，他甚至想不起来上次露出笑容是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敌人反而让他松了口气，避开这个尴尬得不知该说什么好的当下。他举起长枪：“叙旧要在之后了。”顿了顿，“老师”这一称呼卡在喉头不上不下。
　　贝雷丝却没给他犹豫的时间，她一个干脆利落的转身，天帝之剑霎时出鞘，意图偷袭的小兵被一剑穿胸，当场鲜血四溅。
　　她同以往一般信任他固然让帝弥托利动容，他却说不上来那点奇怪的失落是什么。帝弥托利随即摒除这点杂念，也将后背交给她，向前突刺，解决面前的敌人。

作者有话说

　　特别少的第一章。本来打算全写完合成一章发上来，但游戏一些功课还是要做，所以往后推一推，写一点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