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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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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啊可惜,早两日便好了,若是明日我偏得让你多留一日,可偏生是后日。”
元德轻笑道,“待我回来,再好好见一面。”
柳千景甩着帕子,“不用急,你就尽情的玩个够再回来也没事。若不是祖母拦着,我非要和你一道去。”
“幸亏你不去,不然我这耳朵可就要遭殃咯。”元德捂着耳朵,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哼,看在你明日便走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
柳千景来去如风,身姿轻盈,脚踝的痛处是一点也无了。
卫詹确如他所说,几日来,元德都未见过他。
第二日清晨,三人在锦娘处一起用过早饭,送元德出门。
元德租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锦姨,千景,你们回去吧。”
“路上小心些。”锦娘再次嘱咐。
元德上了马车向二人挥手告别,看着马车走远直至再也看不清,锦娘和柳千景才往府里走。
元德没有急着回明华庵,左右今天是到不了。
她让马夫在路边等她,她去炒货铺子里买了些干脯糖果,她还念着道远。
佛安寺恰好在出城的方向,这遭也算顺路。
寺门前的师父她没见过,她提了道远的名字,那位师父把她引进寺中让她稍等便离开了,师父去叫道远过来。
元德踱步看着寺中的情景,果然是香火鼎盛的寺院,这时就已有了不少人。
道远听说有人找他,淡淡地放下手里的经书,起身问好。
“劳烦师叔了。”
元德老远就看见了那个小和尚,明显道远也看到了元德,小跑过来。
“施主!”
“还记得我呢!你是不是长高了?”
这才几日,元德觉得道远看着就不一样了。
“可能是。”他有些害羞,前些日子师兄也说他长个儿了。
“施主一个人来的吗?”道远伸着头看着元德身后,没有其他人。
“怎么?想那位姐姐也来呀?”
道远羞红了脸,他只是想着两位施主是姐妹,或许会一道来。
“今日只有姐姐来了,那位姐姐没有时间就没有来,下次我叫着那位姐姐一起来看你呀!”
寺里倒不亏待小沙弥,道远看着就很敦实,两颊的肉鼓鼓囊囊。
“呐。”元德把装了干脯糖果的袋子塞到道远手里。
“答应给你带的。但是记得每天不能吃太多,不想牙齿变坏就要听姐姐的知道吗?!”
道远点头,两眼离不开手里的纸袋子,他已经闻到香味了。
“吃不完可以和其他的小沙弥们分一分。”两颊的肉软软的,捏起来贼舒服。
道远忍受着元德的“磋磨”,艰难地点头。
“姐姐要走了,你去玩吧。”
“小僧送送姐姐。”
道远终于不再叫施主了,元德乐开了花,“真乖,不白疼你。”
“快回去吧。”元德招手让他别站着了。
这会儿也快到了饭点,元德没再急着赶路,下了山和马夫一起寻了个地方吃饭。
马夫经验老道,一路平平稳稳,丝毫不觉得颠簸。天黑时,路程刚走了一半。
翌日中午,元德到了那个熟悉的小镇。
坐在客栈的床上,元德心里一时有些感慨,离明华庵越近,她心里越不平稳。虽说刚离开庙庵没多久,可对那几天她总是模模糊糊的,深刻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
休憩片刻,元德去街里买了些火纸、供品。
小镇不大,但街上每天都热热闹闹的,叫喊声不断。
元德看看这里,看看那里,新奇地很,和记忆中的小镇像又不像。
师父的墓就在明华庵后山上,一个小圆土堆前立了块木板,是元德亲手一点一点挖出来的,就连木板上的字也是元德特意去镇上问了人后才写的。
她没有从明华庵正门去后山,而是从旁边绕了远路,她不想再和贞慧有任何纠缠。
后山荒凉一片,全然没有她在时的郁葱,原来的一块菜地上满是腐烂发黑的菜叶。
庵庙的墙也灰扑扑的东缺一块、西掉一块。
元德跪在师父墓前烧着火纸,嘴里絮叨,“师父此时也应该在某户人家做个快乐的小姑娘吧。”
话一出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师父合该投胎到个好人家,不用再像之前般受苦了。”
元德抹掉脸上的泪,扬起唇角,“师父也不用担心我,我现在过得特别好,吃穿不愁,还有了母亲姐姐。当然我会永远在心里念着师父,不要怕我会把师父忘了!”
“还有一件特别神奇的事,我活了两次呢!神不神奇!当时完全不敢相信,世上真有时光倒流这种事,做梦也好、幻想也罢,能再来看您一次我无憾了!”
“所以,我相信师父现在一定是个乖巧可爱的姑娘,就像我一样。”元德傻笑。
元德在墓前跪了近两个时辰,起身时两条腿毫无知觉,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还踉跄着差点摔倒。
“师父,我回去了,下次我再来看你。”
元德还是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到明华庵门口时,她不由顿住了脚步,她想去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师父留下的痕迹。
犹豫片刻,元德掏出一块面纱蒙在脸上,她抵不住心里的欲望。
才半年时间,里面破败的已不成样子,木柱上蚊虫爬咬的痕迹格外鲜明,地板上一层陈旧的灰,仿佛已荒败了几年。
走廊上胡乱扔着几只缺了凳腿的凳子,挡了去路。
元德把几只凳子移到一边,其中一只因放不稳“咣”掉到了地上。
“谁啊?叽里咣啷的让人没法睡。”一声暴呵传来。
元德闻声抬头看一眼天色,果然江山易移、本性难改。但凡少睡一刻这庵庙也不会落败至此。
外面没有动静,贞慧担心有贼下床披了件衣服,骂骂咧咧从屋里出来,抬头看到一个俏生生的姑娘,转即变了脸色。
“姑娘打算拜佛还是借宿啊?”
对这一面元德早就有了预防,心里的不耐没有表现出来。
“上根香。”
“姑娘这边来。”贞慧一脚踹开一个凳子,扭头笑呵呵地看着元德。
“姑娘讲究人,还戴着面纱。哪像我这庵里都几个月没香火了,吃饭都难。”贞慧抱怨着。
“是吗。为什么没香火?”
贞慧啐了一口,“等着下辈子转畜生道呢都,不供奉菩萨还想做人?都想得美。”
听着贞慧的粗鄙话元德目光微冷,意有所指,“或许是别的寺庙更灵。”
本庵的尼姑心都不诚,更枉论香客如何了。
香和香案上也都落了一层灰,贞慧急忙用袖子擦了两下,“姑娘别介意。”
元德不置声,接过贞慧递来的香。香不知放了多长时间,点燃一股霉味。
贞慧瞅到腕间的镯子,眼睛放着精光,乖乖,好东西。立在元德身后,斜眼上下打量,皮肤也水灵。
元德把香上完便打算走了,看这破败样她和师父的房间只会更差。香火钱也没添。
贞慧见状一把拦住元德,急眼了,“姑娘,不添香火钱可是要付香钱的。”
元德冷笑,合计着因此才没香客过来。
“多少钱?”
“十文。”贞慧偷瞥一眼,说了个数。
十文够贞慧买未来一年的香了。
贞慧见元德不作声,又说道,
“我看姑娘是一个人吧,姑娘家也不容易,这样,十文钱我再管顿饭,如何?”
“不必了。”元德冷言拒绝,贞慧不是会安好心的人。
数出十个铜板给贞慧,“我在这随意看看,就不用你管了。”
贞慧喜滋滋地接过铜板,管你看什么,随便看。
回了屋却琢磨着那镯子是真好,她眼馋的很。有了这镯子她不得舒坦几年,指不定身上还有其他东西。
透着窗纸往外看,她真就随意逛着。几个破屋子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贞慧下了心,趁着人还在这,她急忙偷摸去后山看看有什么能吃的,说什么也得把人留下来。
果真如她所料,开门进去扑面而来就是一层土,惹得直呛。
元德挥着脸前的尘土,打量着她之前的房间。
她留下的旧衣服满是咬得小洞,这是老鼠被饿得没东西吃了,薄褥子也被咬的满是小洞。
元德环视一圈,这房间突然陌生得很。师父的房间比她的还不如,角落里蛛网密布。
元德叹了口气,找不到一点师父曾经的痕迹。
贞慧去了后山打眼就瞧见贞荣的坟前冒着白烟,还有新鲜的供品。
她琢磨贞荣死了这么多年都没人来看过她,也没听说她还认识什么人,怎的今天奇了怪了有人给她上香,庵里也难得来个香客。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贞慧阴森森地眯起眼,“难怪还带着破面纱,我倒要看看是真讲究还是心里有鬼!”
贞慧急冲冲地去找元德,正碰上元德从贞荣以前的房间出来,贞慧心里更有底了。
“姑娘这要走了?瞧这庵里破的别寒碜到姑娘。”
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靠近元德,临了猛地伸手一把扯下面纱。
元德不妨,竟被她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