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爱》云淡风倾

11、和解

　　10 和解

　　莫吟

　　我以为他会撒娇耍赖，百般辩解，外带梨花带雨状说他是被冤枉的，说这件事和他无关，我甚至说服自己，就算他根本难辞其咎，只要他肯解释，我都相信他，可是他却没有，他只是转过头，冷冷地开口
　　“你……恨我吧……”
　　我感觉身体里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我并不是怪他使奸计嫁祸云倾，他天性如此，可是我恨他骗我，他可以对我横眉怒对，也可以温顺地我在我怀里一语不发，可是如果曾经这些温暖的，癫狂的，尖锐的，犀利的全都是装出来的，那么，我又从何而知他哪句是真？

　　我最恨别人骗我，小的时候，我因为非夫人所生，一直住在外公家，常年都见不到父亲，父亲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模糊地影子，每当我问母亲，她就温柔地摸着我的头说：“快了，小默一觉醒来，爹就来了……”
　　我每次都满怀希望地入睡，然后失望地睁开眼睛，从此我再不相信母亲说的话，也讨厌别人骗我，我甚至讨厌那个让我受尽韩家兄妹凌辱的名字，我云游四海，仗剑江湖，这些年都不曾回过家……可是天意弄人，老头竟然将韩家传给我，还有韩聿阳的离奇死亡……我不能不管，无论如何，我血管里流淌着他的血

　　出神的瞬间，有人已经悄然进屋
　　“主人……”
　　“他……吃了吗？”我听到自己异常阴冷的声音
　　“他……不肯吃……”
　　“知道了，让他饿着吧……”
　　“可是，主人……他在哭……”
　　他在哭，他到底有什么脸面哭，他可以眼都不眨地骗我，可以百般设计云倾，可以咬紧牙关很有骨气地说“你恨我吧”，现在，你又在哭些什么？

　　我本想狠下心来不管他，但是我却在床上辗转反侧，我发现，我没办法不管他
　　室内月光如水，我叹气，穿上衣服来到关他的柴房

　　推开门，一室寂静，黑暗中，我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
　　等双眼终于适应了黑暗，我才看清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

　　他睡着了，脸上挂着未擦干的泪痕，他的手脚被缚，睡得极不安稳，许是冷了，他的身体蜷缩着，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忽然，他变得局促不安起来，呼吸也越发地紊乱，身体胡乱地抖着，嘴里反复嘟囔着什么，我凑近才听清他含糊地念叨着的句子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许是急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似乎还在和梦里的人争执着，是在辩解吗？我抚上他苍白的脸，几日不见，似乎消瘦了许多，为了那件事，费了不少心吧，我冷笑……可是，看着他泪流满面，我还是悲哀地发现，对他，我终究还是恨不起来的
　　他和我一样，在心底的最深处我们有着相似的灵魂
　　我把他拉进怀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他先开始一直挣扎，最后就靠在我怀里不动了，似乎绳子弄疼了他，他动了动，试图挣开那束缚，努了努嘴角，最终还是放弃了

　　我解开束缚他的绳子，看到勒的通红的手腕，说不出的感觉，我小心地给他揉着，再一抬头，对上了一双满是委屈的眼睛

　　陌上

　　模糊间有人抱住我，给我解开绳子，我睁开眼睛，对上梦里出现许多次的男人，他小心地揉着我的手腕，眼里是疼惜和不舍，我不忍心看他，猛地推开他，眼泪却刷刷地流了下来
　　“陌上……”
　　“你来干什么？你不是不相信我吗？你不是恨我入骨吗？你不是恨不得杀了我吗？那还来干什么，你管我死活……”我歇斯底里地吼着，心痛的一塌糊涂
　　“我是坏，我是无恶不作，我是该死……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做……”说到后来，我已经泣不成声了
　　他抱住了我，连声道歉
　　“对不起……陌上……我以为……我以为……”
　　“你要是不信我……就不要管我的死活……”
　　“我信……只要你说……我都信……”

　　离开了小屋，莫吟带我回到我住过的那个房间，一句话都没有说，他轻轻地给我上药，鼻子里噙满了清凉的药香，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他总是这样，狠狠地给个巴掌，再温柔地给我舔舐伤口，可是，我这个愚蠢的猎物居然为了那短暂的温柔一次又一次地跌进陷阱，我越来越离不开他，就算他对我再狠心，只要他温柔地对我，我就怎么都恨不起来
　　真的万劫不复了

　　他扶我躺下，为我盖好被子，然后温柔地吻去我脸上的泪痕，可是我却流个不停，他叹了一口气，和衣爬上床，隔着被子抱住我
　　“睡吧……”
　　是夜，我睡得格外安稳，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枕边人早已不见踪影，他太忙，我不可能要求他放下手边的事日日陪我，我也不配，我不是女人，不需要日日缠绵，但是，有的时候我需要一点点的安慰
　　秋水一如既往地伺候我起床，我睁开眼睛，看见她略显疲倦的笑脸，大概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我略微勾起嘴角，扯出一个苦笑，努努嘴，不再开口。气是消了，既然已经道歉了，如果还不依不饶，未免太矫情，可是闹闹情绪总还是可以的吧，秋水看到我撅起嘴，开怀大笑
　　我不理他，径直跳下床，衣衫不整地跑去找麻烦，如果他莫吟以为我会乖乖地做笼里的金丝鸟，那么他可就枉活一世了

　　内院里几乎没有人，偶尔碰见两个婢女，也是城府极深的样子，想必并非善类，却只是低着头让路，一路畅通无阻，索然无味，我想了想，转身来到前厅，现在是晌午，客人不多，大厅里稀稀落落地坐着几个女子，谈笑风生，花枝招展，楼上传来悠长的琴音，想必是哪个琴师在抚琴，大厅的另一边是观景阁，阁子里坐着手握摇扇的文人雅士，一边听琴观景，一边吟诗作对……好一幅祥和宁静的画面
　　我眯着眼睛扫了一周，就如愿看见了那个我要找的男人，他立在桌前，前面跪着美丽的女子，手执摇扇，一身蓝衣，风度翩翩，器宇轩昂，只需一眼，就会让你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我舔舔嘴角，笑的开怀，毫不客气地破坏了良辰美景

　　我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所有人都打量着我这个大煞风景的不速之客，或叹服或惊讶，或是根本不屑一顾，我都无暇顾及，我眼里只看见那手执摇扇，对我笑的含义不明的俊美男人
　　走上前，我毫不客气地环上他的脖子，他就自然地搭上我的腰，顺势在我腰侧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暧昧异常，空气中都弥漫着情色的气息，我挑逗一笑，舔了舔嘴唇，我承认我在勾引他，他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却是邪气十足，我则不甘示弱地搂紧他的脖子，迫使他不得不低下头与我对视，尴尬的暧昧
　　他用没拿扇子的手抚上我的脸侧，笑的很轻挑
　　“怎么了，小猫？”
　　我不语，伸出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那灵活的手指
　　他轻轻地贴近我的耳边，很微妙的角度，外人看来似乎他在吻我的脖子，其实我清楚地听到他戏谑的声音
　　“你还是哭的样子比较动人……”

　　我生硬地推开他，脸拉得老长，瞪着眼前轻挑的男人，演戏到此结束
　　尴尬的收场，打破气氛的是一声类似呻吟的轻唤
　　“默……”我回过头，看到轮椅上脸颊绯红的清秀男孩，小声地叫着
　　“默……这位是……”

　　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我一把搂住莫吟，粗暴地吻上去，执着地试图撬开他紧闭的双唇，怎么都不肯撒手，最后他终是纵容了我，一把搂住我的腰，迅速夺回了主动权，一吻过后，两个人都明显的气息不稳
　　我对着满脸通红的男孩满意地笑笑，顺便舔掉唇边残留的印记
　　“如你所见……我是他的姘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