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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大幕拉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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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倦从干呕中缓过来,捂着鼻子劝道:“几位英雄,若是为了赏金,无论多少我都愿意给你们双倍,何必拼到这个地步?”
领头的黑衣人笑道:“这位兄弟果然是外行。但今日我们若是坏了规矩,就是断了自己的生路!天下之大,各有各的生存之道,我们兄弟几人凭本事吃饭,没什么好可怜的!”
叔既逢自问从进夜幕开始算起,自己也算杀人无数,没想到今日竟对这位牛高马大的年轻人无端动了恻隐之心。再侧头一看左青月,见他的眼里也有不忍。
“动手吧,今日无论你死还是我亡,彼此给个痛快就行!”
黑衣四人存了必死的决心,气势大涨。叔既逢为避其锋芒,侧身闪开,不料有人声东击西,袭向无还手之力的钱倦。叔既逢迅速转向,意欲挑开那人的长刀,却还是晚了半寸。
说时迟那时快,更近的左青月轻跃而来,推开了被吓住的钱倦,但他自己的背部却也因此被长刀划出一道不浅的伤,一袭白衣瞬间渗出殷红血迹。
“这招还不错嘛!”左青月面色轻松,还不忘肯定刚刚出手的人。
叔既逢见他受伤,不再手下留情,开始转为主动进攻。一把白扇快如影,不到一刻便伤了两人。
领头黑衣人途中撤出,全力与脸色苍白的左青月缠斗。左青月虽受了伤,脸色也更加苍白,但手里的短剑却丝毫没有慢下来,四两拨千斤,将领头的大斧头打退好几步。
“你的刀法虽强,却杀意不足,你不是专业杀手?”左青月趁着空隙问道。
领头黑衣人道:“惭愧,为了几口饭入了这个行当,并不常常接活。”
又是激烈的几招之后,左青月的剑擦着领头黑衣人的要害处刺入——生死已分。
“告诉我,你接的谁的任务,我可以不杀你。”左青月逼视对方。
领头黑衣人摇头:“我虽然不是什么专业杀手,却也懂得行规。供出幕后主使的人,会被千里追杀的。”
角落里的钱倦劝道:“你还不信我们吗?你告诉我们,谁要取左庄主的命,我们保你性命无忧,还有衣食也无忧。”
领头的黑衣人依旧摇头:“这世道,人人都很复杂,谁好谁坏我根本分不清,谁可信谁不可信更是说不明白。几位若真是好人,城西三十里有个破庙,去那儿看看吧。”
左青月问:“庙?那里和要杀我的人有什么关系?”
领头的黑衣人道:“你们去了便知。若能得到你们的善心,我就信你们了。”
说罢,领头的黑衣人一把抓住左青月的短剑,狠狠一横,竟然直接拉向了自己的要害处。
左青月一惊,来不及阻止:“壮士,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领头的黑衣人目光开始涣散,腿渐渐跪了下去,自嘲道:“尊姓大名?哈哈哈哈...等我去阎王那自己问问...”
“何必如此?”左青月没有预料,不忍细看,拔出剑擦干净,递给叔既逢,“物归原主。”
叔既逢没有接:“见了血的剑,我不喜欢,给你吧。”
左青月看了看钱倦,这次钱倦却没再反对叔既逢把这剑转赠给他了。
领头的黑衣人死后,剩下唯一的那个黑衣人早已放弃了,闷不作声背上自己几位受伤的朋友跳到一艘小船上,走了。
叔既逢也没有追,静静站着目送他离开:“真好,虽然死了,还有兄弟为他收尸。”
前世的自己,怕是早成为白蚁之食了吧。
钱倦听到这么凄凉的一句话,赶紧换话题问:“那个,城西三十里的破庙,我们要去吗?”
叔既逢看了一眼左青月,道:“先处理他一下伤口,明日再去吧。”
左青月受宠若惊,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叔老大,你今日怎的这么有良心?不知是你亲自替我处理呢还是叫几位姑娘帮忙?”
叔既逢瞅他一眼,差点想要在他的伤口处再来一掌,没好气地扭头道:“钱公子,去叫一屋子的姑娘来给这位哥哥疗伤。”
钱倦看了两人一眼,犹豫一会儿,识趣道:“我...我没那么多银子。”
左青月借坡下驴:“啊我都忘了这儿处处要钱,那只好麻烦叔老大您替我这位粗鄙的男子处理伤口咯!”
叔既逢正想叫钱倦帮忙,转头瞥见他眼神闪烁,奇怪:“怎么了?”
钱倦犹犹豫豫,终于说了原委:“老大,我不想闻这血腥味。”
叔既逢道:“那你出去避一避吧。”
钱倦一走,船里面只剩下叔既逢左青月两人,左青月为了方便处理伤口脱了上衣光着整个背,再加上这船里本是风月场所的装饰,气氛陡然变得有些捉摸不定。
一片寂静中,叔既逢恍惚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活见鬼了!姑娘都走这么久了,怎么这会子心跳加速了?叔既逢赶紧晃了晃脑袋,全心全意盯着左青月的伤口。
这道伤口不短也不浅,叔既逢用手指碰了一下伤口边缘,左青月整个背立马一缩,用笑掩饰道:“啊那个叔老大,你轻点,痛!”
叔既逢嗤了一声:出门在外的江湖人,还是个大男人,碰一下伤口就说痛?
还没等他继续,左青月打起了退堂鼓:“要不算了吧,我回去让霍小愈帮我处理一下就行了。”
叔既逢沉声吩咐:“别动。”
“啊?”左青月瞬间僵住,当真一动不敢动,“我...我脖子酸啊...”
叔既逢没理他的各种借口,找来块干净的布准备先把伤口周围的血擦干净。
“嘶...叔老大你就不能温柔点?平时可没人敢对我这样...”
叔既逢听见这话就来气了,讽道:“怎样才算温柔点?先叫你哥哥?再拍着背哄你入睡?”
左青月见他用自己刚刚对水珠儿的回怼自己,只得哈哈笑道:“我哪里敢称哥哥,您才是我老大。”
“知道就好。”叔既逢干脆利落地擦干净伤口,不由分说又撒上一把金创药,左青月在那里痛得嘶嘶作响。
“我要不是为了你...嘶...”左青月顿了顿,“...你的梦中人,我能受伤吗?你不感激也就罢了,还不懂得怜惜...嘶...”
叔既逢见他还不忘调侃自己与钱倦的事,直接撒了手:“包扎的布条你自己系吧。”
“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为何听不得我提?”左青月乖乖爬起来自己系上,穿好衣裳。
叔既逢懒得接他的话。
左青月见叔既逢不说话,以为他真生了气,怂了:“啊...那个叔老大,我说错话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乱提了。”
叔既逢见他这么说,想了想开口解释道:“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的?”左青月睁着一双大眼睛问。
叔既逢深吸一口气,只简单道:“从前有个好人,他救了我两次,而钱公子恰巧长得像他。”
左青月悟到:“这人...叫贺鸣?”
叔既逢点点头:“但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他只是感激加愧疚,我欠他两条命,怕是还不清了。”
左青月连道“原来如此”。
叔既逢见左青月神色有些黯然,问:“你伤什么心?没让你做成媒,很挫败?”
左青月笑笑,没多说。
“只是,”叔既逢想到了自己和钱倦之间的误会,试图求助,“钱公子,他好像误会我了。”
“什么意思?”
这要怎么说?叔既逢动了动嘴唇,觉得实在是难以启齿。难道说钱公子因为误会,对自己有了想法?这样说也太羞耻了吧。
左青月见他不回答,又问:“什么误会啊?”
“我的意思是...因为他和那个好人长的一模一样,所以我见他的第一面眼神不太对,就像你以为的,我看贺鸣一样,然后...他好像误会我了,以为我对他...有意思...”
“啊?”左青月被这个反转给惊到了,“你你你...他他他...,你确定是他误会了,以为你对他有意思?万一钱公子就是你说的那个大好人呢?只是失忆了,然后遇见你之后就渐渐恢复了?”
“......”叔既逢佩服他的狗血想象,“绝对不是他,我可以肯定。”
即使前世贺鸣为自己挡剑而死,重生后来到了同一个地方,也不可能完全换了一个人。叔既逢一直觉得自己对于人与人之间有着强烈的感应,若钱倦真的是前世的贺鸣,他不会产生唯皮囊相似而已的强烈失望。
左青月笑起来有点涩:“哈,原来叔老大心里的那个人是长这样的。”
“......”
“叔老大,你身上还有什么故事吗?都说来我听听。”
“我在和你说正经事,你却把它当话本听?”叔既逢甩头就走。
“嗳嗳嗳,”左青月拉住他的袖子,“别生气嘛,叔老大,我给您赔礼道歉还不行吗?”
说罢,左青月行了个大大的礼,道:“叔老大,求您原谅。”
“黄鼠狼给鸡拜年!”叔既逢呵道,怎么看都觉得他不是诚心道歉,一甩袖子径直先出去了。
左青月赶紧追了出去。
外面等久了的钱倦见两人一前一后出来,问:“老大,这么快就好了?”
左青月跟在后面叹了一口气:“唉,受了伤,留在这里也是有心无力啊!不如早点回那空屋子睡觉去。”
叔既逢听他说得这么惋惜,道:“哥哥可以浴血奋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