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黑猫旦旦

4、第 4 章

　　“是你办案还是我办案？”傅席城敛了敛眸，目光冷冽。
　　钱安知道自己多嘴，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傅席城之后又审问了李四，两个人的证词完全可以对得上，也可以排除两个人说谎的嫌疑，这抹不开的迷雾中似乎像是藏着巨大的秘密，捉摸不透。
　　徐骁双手被拷着拖拖拉拉的走进了审讯室，目光警惕的环顾四周，阴森森的环境，在他对面墙上还挂着各种各样刑讯逼供的刑具，散发着渗人的恐怖气息。
　　不是吧？难不成昨晚打碎一块玻璃的事情被发现了吗？这巡捕房的效率未免也太高了吧？
　　“傅探长，这小子绝对有点东西，见到我们就撒腿跑，我跟弟兄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家伙给抓住的。”钱安没好气的说。
　　坐在椅子上的徐骁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眼前的男人身形挺拔，一身警服完美的贴合在身上，英俊的脸部轮廓深邃分明，眉眼间净是冷峻，浑身散发着矜贵气息。
　　自己不就是损坏个财物也不至于让一个探长来审问自己吧？
　　大不了赔了钱就是了，这巡捕房平时破案可没这么神速，指不定吴洋那个混球中间搞了幺蛾子要给自己好看呢！
　　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不过徐骁的目光只落在了他手腕上金灿灿的手表上，那可是劳力士的金轮款，价格嘛……顶他十几年的饭钱了。
　　傅席城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径直的坐到了对面，平静的开口：“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抓你吗？”
　　徐骁收回目光，心虚的瞟了两下眼睛，装无辜道：“我就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公民，还真不知道怎么把我给抓了。”
　　傅席城未做声，站在一旁的钱安这个急性子倒是有些耐不住了，“你丫的别耍花招，要是真不知道的话干什么见到我们就要跑啊？！还不是心底有鬼！”
　　徐骁心下暗道一声坏了，自己可不能被吴洋给摆一道，谁知道他会不会在中间做什么幺蛾子，佯装冷静的站了起来：“我有权保持沉默，我要见我的律师。”
　　刚站起来就被身旁的两个警探给摁了下去，傅席城打量着他，面相上看就是一油嘴滑舌的人，懒得废话：“昨晚吴洋死在家中，我们怀疑你有重大的嫌疑。”
　　话音刚落，原本挣扎的徐骁瞬间犹如木头般僵住了，一脸惊愕：“死……了？”
　　钱安轻嗤：“还在这演戏呢？现在我们排查人员，属你最有嫌疑，最好如实交代昨晚都对死者做了什么，不要让我们对你进行严刑逼供！”
　　徐骁回过神来，顿时激动了起来，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你们现在怀疑我是凶手？我可是连路上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杀人犯呢！”
　　“你是不是杀人犯我们会判断的，现在如实的回答我们的问题才是你现在要做的。”傅席城十分平静。
　　“叫什么名字？”

　　“徐骁。”

　　“做什么的？”傅席城转动了一下笔。

　　“无业游民。”

　　“昨晚为什么出现在吴宅里？”

　　徐骁被眼前这个男人咄咄逼人的眼神弄得浑身不自在，烦躁的摆了摆手，说：“我跟他之间有点渊源，昨晚就是想趁他订婚日子去整整他。”
　　“什么渊源？”傅席城说。
　　徐骁脸上多了一种情绪，昨晚被连拖带拉的赶了出去，为了泄愤砸了一下窗户，第二天一大早还被当做杀人犯拉到巡捕房，他心底别提有多郁闷了。
　　“没什么，就是我在街上谱卦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他有血光之灾，然后就砸了我的摊子。”徐骁说完还十分无奈的摊了摊手，脸上满是无辜的表情。
　　还有更多的事情只是自己没有细说，他才不傻，这种事情说出口无非就是给自己挖火坑，与其这样，还不如随便撒个谎，省的到时候自己沾染一身的嫌疑。
　　傅席城挑眉：“就因为这个事情你昨晚去了吴宅，甚至还扬言要让吴洋不得好死？”
　　徐骁略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对啊。”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傅席城也不急，手中的笔在指尖旋转凤舞，凛利的气场开始在空气中散开。
　　整个审讯室死一般的寂静，徐骁不由的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连忙干笑了两声：“当然了，我这个人没什么脾气，就是多少有点记仇。”
　　话音一落，傅席城手中的笔应声而落。
　　“啪”的一声，让徐骁整个人身子颤了颤，他现在都不敢去直视自己眼前这个男人，幽黑的眸子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忌惮，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你别这么凶嘛！”徐骁有些不知所措。
　　傅席城眸子微眯，眼前这个徐骁要比自己想象中要难对付，头脑灵活，油嘴滑舌，点了点头随手在本子上记录了两下，说：“好了。”
　　徐骁见状面上一喜，急忙将自己被铐住的手腕向上抬了抬，示意一旁的钱安给自己弄掉。
　　下一秒，傅席城嚯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指朝一旁的兄弟挥了挥手，面无表情的沉声道：“用刑吧。”
　　“靠？！”徐骁难以置信的想要坐起来，还没抬起屁股就被钱安给粗鲁的摁了下去。
　　“老实点！”钱安吼道。
　　“不是吧？你们巡捕房这是行刑逼供！我要出去！你们这是违法犯罪，我有权保持沉默。”徐骁怒道，“我要见律师，这里是公共租界，这里推崇人道主义早就不是清政府那一套了！”
　　站在一旁的傅席城眼底有几分的看笑话的意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可以保留你的沉默，剩下的话在法庭上跟法官说就行了，我们巡捕房只想知道我们想要知道的事情。”
　　徐骁顿时怒火中烧，可是看了一眼墙壁上挂着的各式各样的刑具，原本气势汹汹的身子，瞬间焉的直不起腰，苦笑道：“傅探长，您英明神武高大威猛气宇不凡，就高抬贵手的放我一马吧，那个吴洋真不是我杀的，探长大人，您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啊！”
　　钱安可没傅探长那么好的脾气，粗鲁的薅起徐骁的头发，逼迫仰起了头，恶狠狠的道：“都到这个时候你还是满口谎言，是不是想要尝一尝那些刑具用起来是什么滋味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徐骁他爹从小就跟他这么叫，再说了，要是平白无故的挨那么两下子皮肉之苦，那可就比窦娥还冤了！
　　“别！别！大哥我错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都说出来，保证一点隐瞒都没有。”徐骁求饶道。
　　傅席城满意的勾了勾嘴角，挥了挥手，示意钱安松开他，不紧不慢的坐了下去，左腿搭在右腿上，沉声道：“叫什么？”
　　“徐骁。”他耷拉个头，委屈的说道，早知道昨晚就不去吴宅找吴洋的事情了，本来就是想要趁他订婚的日子给他搅搅局，然后在大众面前揭穿这个禽兽的真实面目，可是没有想到会给自己招惹这么一身的麻烦。
　　光是想想，徐骁就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徐骁眼底闪了闪，犹豫了片刻，声情并茂的说：“大哥，我就是一个坑蒙拐骗的小道士，就凭这张嘴吃口饭，要学历没学历，要身世没身世，别说杀人了，我就是踩死个蚂蚁都不忍心，您一定要明察秋毫，会我一个清白啊！”
　　越说越激动，声情并茂的样子那场面简直比窦娥哭得还冤。
　　傅席城看到他富有感情的表演，挑了挑眉，原本只是以为这个小子只是油嘴滑舌了一点，没想到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嘴硬，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刻意的隐瞒着。
　　不过他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跟他在这里兜圈子：“坑蒙拐骗的小道士？没学历？没身世？”
　　徐骁眼角硬挤出两滴泪水，可怜兮兮的使劲点了两下头：“对啊！探长大人，您就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一定要还我一个清白。”
　　傅席城脸上浮现出一抹的不耐烦，抬了抬手，还没开口说话，徐骁心底咯噔一下，内心暗道坏了，急忙赔笑抢话：“那个……那个……我是想说，吴洋真的不是我杀的，我当时真的只是砸了一下玻璃，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找那个警卫，他昨晚还看到了我，追着我跑了好长时间呢，辛亏我手脚好。”
　　傅席城不为所动，脸色沉到了极致，默不作声的盯着徐骁。
　　犀利的眸子盯得徐骁心底直犯虚，干笑了两声，挠了挠腮，立起三根手指头，做发誓状：“探长大人，我保证我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绝对没有一点欺瞒的意思。”
　　傅席城翻了翻自己面前的纸张，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开口：“徐骁，出生北平，后因战乱举家迁到了上海，英国剑桥法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两年前毕业回国来到上海，居住在洋人街北巷，其父亲曾是军阀的副部长，其兄是军队的高级干部。这种身份跟背景你跟我说你就是一个坑蒙拐骗的小道士？没学历？没身世？”
　　将手中的资料读完之后，甩在了徐骁面前的桌子上，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解释一下这些资料上面的是什么意思。
　　徐骁有些尴尬的翻了翻自己面前的资料，确实是黑纸白字上面写的一清二楚，干笑了两声：“这个是……”
　　“作为一个海归生，足够去找一个体面的工作，也不至于在上海这种地方当一个道士吧？再不济，你哥随便给你介绍份工作，也不会比我这个探长的职位低。”傅席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