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魔女》汤团子

2、3~5

　　3 四个月零七天

　　“怎样么才能让亲爱的露露，不要陷入沉思呢？虽然是很有趣的经验，不过一直被忽略的感觉，还真是有点讨厌呢。”抱臂靠在葡萄架下的西斯卡似真似假的抱怨着说。
　　“对……对不起。”每天坐在同样位置上，对着夕阳发呆的库露露倏然惊醒过来，歉疚地低下头。她绝对不是故意想要忽视他，只是长年神游的习惯造成她注意力难以长时间集中的毛病。不过这症状在西斯卡这些天坚持不懈的骚扰下已经有所改善。好吧，至少比较容易从走神中被唤醒，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小小进步，不是吗？
　　“Maa~露露有什么想要得到的东西吗？或者，想做的事情？”一直放松着的躯干，像是被这忽然冒出的念头所启动。啊呀呀，最近的日子有些单调到无聊了呢。他背部微微发力，挺直身子朝她走来。步履如豹行，优雅中带着危险的张力。金色的眼中含笑，奇妙的嗓音吐出的每个字句都是诱惑：“无论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到哟，这是世上最伟大的魔术师为你许下的愿望。”
　　“无论什么……都可以吗？”她不确定的低喃。
　　“当然。”不容置疑的确定。
　　“如果可以的话，想知道外面真实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呢……”深吸了一口气，库露露闭上双眼，双手在胸前交握着，许愿一般的轻叹出心头盘桓了多年，明知不可能实现却怎么也无法放弃的卑微心愿。
　　“怎么露露觉得自己活得不真实吗？呵呵……”西斯卡笑着反问，随即又放弃了她的答案：“伟大的魔术师这就达成你的愿望。”他微笑着弯腰牵起她的手，邀舞一般的从容，踏着欢快的节奏，快步迈向庄园常年紧闭的大门。
　　“站住！”尽职的守卫拦在路中，拔枪指向那个不守规矩男人，却被不知何时插入喉咙的扑克堵住了来不及出口的警告，发出绝望嗬嗬怪声。
　　刺耳的铃声响彻庄园的上空。闻讯而来的黑衣保镖蜂拥着向两人包围过来。西斯卡拦腰抄起库露露，长笑一声，低头说：“抱紧了哟~”
　　漫天的扑克，仿佛飞舞的纸蝶。高速的移动下，眼中所见的一切都化作眩晕的流光。
　　库露露闭上眼，不敢再看。

　　川流不息的人潮，鳞次栉比的高楼，璨若星辉的霓虹灯，世间的一切仿若都集中在了这里。目之所及，比她这辈子见过的所有的一切还要多。库露露眼花缭乱。
　　“抓紧哟，不要走散了。”
　　收紧手指，握住一路牵着的大手。这是第一次试着抓住些什么的时候，手里握到的，不再是虚无的空气。
　　面有倦色的上班族行色匆匆，衣着火辣的女孩子们嬉笑着路过，尖声大笑着的孩子奔跑着扑向路边的冰淇淋小屋，白色的奶油涂得满脸都是。
　　西斯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笑着问：“露露也想吃吗？”
　　“啊……”她倏然回神，有些尴尬的红了脸。
　　“想不想，试试看自己去买？”他冲她眨眨眼。
　　她吃惊的抬起头：“可……可以吗？”
　　他笑着递过一张大面额的戒尼。
　　库露露接过纸币，咬了咬唇，出征似的朝冰淇淋小屋走去。

　　库露露一手捏着冰淇淋，一手捏着找还的零钞，轻喘着奔回西斯卡身边。
　　这是她第一次……买东西呢……
　　西斯卡站在原地，笑着舔去扑克上的血迹，金色的眼中一丝嗜血的火花悄然熄灭。
　　鼓励似的摸了摸她的头，拥过仍沉浸在成功购物后微小的兴奋中的女孩，背向不远处的骚动，渐行渐远。身后依稀传来的尖叫和警笛，被风吹着，迅速的消散无踪。

　　“啊——”库露露狼狈地尖叫着跑开，黑色的裙装吸满了水，沉重得直往下坠。
　　她看着一身干爽的西斯卡，可怜兮兮的眼神中净是无言的指控。
　　西斯卡耸耸肩，眼神要多无辜有多无辜。本来嘛，他怎么会知道这广场上的旱喷刚巧会这个时候打开呢？当然，他也绝对不会承认凭他的身手，带库露露避开是多么的轻而易举。
　　笑嘻嘻的牵过一身黑的落汤鸡：“走吧，去买衣服。”他早就对这些□□人物的黑色品位受够了，嘘……这可不能让小露露知道了。

　　库露露不安的拉了拉裙摆。纯白的轻盈的公主裙，第一次穿上黑色以外的衣服，有点不适。西斯卡弯腰吻上她的手背，脸上是最挑剔的礼仪师也无话可说的完美微笑，咏叹调式的语气轻易的逗笑了她：“啊~亲爱的露露，盛放于我心的小百合，能否赏脸和我约个会呢？”
　　库露露轻笑着勾住他的胳膊：“当然可以，西斯卡先生。”

　　气球，木马，摩天轮。
　　被人群冲散的库露露失措的驻足在原地，世界如此宽广，却找不到她能够停留的位置。
　　红头发的小丑，左眼下描着泪滴，右脸上画着星星。
　　翻飞的扑克落下，变幻出的是猩红的玫瑰：“再娇艳的花朵，也难掩你的美丽。”
　　库露露愕然的看着一脸油彩的西斯卡，白到夸张的妆容，和装点着扑克花色的小丑服，衬着他张狂的笑容，却有种协调到无懈可击的奇妙感觉。
　　“请叫我魔术师西索。”他狡黠地笑，指间刷的一下翻出一张JOKER。
　　库露露讶然又微羞地浅笑，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触抚着小丑的脸上描绘的泪滴，声音低得象句叹息：“西斯卡真是个温柔的人呐。”
　　谢谢，伟大的魔术师。
　　她只愿时间就此静止。

　　“打扰两位了。”直到温文有礼的问候打破这魔咒。
　　“库洛洛？真是令人惊喜的偶遇啊，呵呵呵~来和我决战吧！”西索兴奋地扭动脖子，伸展胳膊，按捺不住的跃跃欲试。
　　“不，只是想邀请这位小姐暂住一段时间。”额上纹着十字的黑发男子，不论是拒绝或邀请都是一样不容置疑。
　　“啊呀真是失策，团长也对露露有兴趣吗？”西索收起JOKER，失望的摊了摊手，“好吧……露露就寄放在你那一段时间吧，记住，只是寄放哟。”他撩起她额前的碎发，印上一个轻吻，“别担心，亲爱的，我会很快来接你的。”

　　“库洛洛•鲁西鲁？”库露露认真打量着这个只是名字就能让西斯卡眼睛发亮的男人。
　　库洛洛讶然：“露露小姐认识我？啊……失礼了，我可以这么称呼吗，还是，鲁西法小姐？”
　　“不，只是听人说起过。叫我露露就好。”库露露低下头，避开他探究的眼神。
　　库洛洛捂着嘴，一脸思索的表情：“唔……这样啊，不知道露露小姐听到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呢？”
　　她皱了皱眉头：“只是偶然说起库洛洛先生的姓氏和名字和我有些相似而已。”
　　库洛洛展开一个完美的微笑：“这么说起来，的确很像呢。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缘分呢？”
　　“缘分？是什么。”她茫然。
　　“也许就是每一个注定要相遇的偶然。”库洛洛抬手摁住被风吹起的黑发，笑得依然完美。
　　“注定么……”库露露沉思着，再次陷入她独自一人的世界中去。

　　4 三个月一十六天

　　大概是为了照顾邀请回来的客人，这次选择的基地，是个偏僻却不失舒适的度假别墅。
　　一个安静的听话的女孩子，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什么魔鬼的后裔。玛琪靠在窗边这样想着。
　　露台的花园，库洛洛在看书，库露露在出神，同样的发色和黑瞳，坐在一处，有种难以表述的契合。
　　“露露在想什么？”库洛洛翻着书，随口问道。
　　“啊……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西斯卡先生的一些琐事。”
　　“露露很喜欢……西斯卡先生？”库洛洛习惯性的摆出思考的姿势。
　　“因为西斯卡先生很温暖啊。”她说。
　　“温暖？呵呵……”库洛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为什么一直用西斯卡称呼他呢，露露应该知道西索才是真名吧。”
　　“西斯卡还是西索什么的，都没有关系。只要是我认为的那个人就可以了。”库露露眯起眼睛微笑着说。阳光正烈，有点刺眼。
　　“露露认识的西斯卡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库洛洛合上手里的书，注视着微笑的库露露。
　　“西斯卡啊……是个像太阳一样耀眼和温暖的人呐。”恍惚的微笑，梦游一样的表情。
　　“太阳？”库洛洛放下书，转过身正对着她。
　　库露露嗯了一声。“灿烂，耀眼，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热量。目光会忍不住被吸引，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轻笑出声：“只是，不小心靠得太近的话，要当心被那光芒刺瞎，或者烤成灰烬什么的。”
　　“唔……有点意外，不过很贴切的形容呢……”他的双手在面前搭成一个尖塔，“那么，在露露眼里，我是什么样子呢？”
　　“库洛洛先生，嗯……是夜空……不，是广袤的星空中黑洞一般的存在。”她费力的思索着，眉头攒成了一个秀气的小疙瘩。
　　“哦？这个该怎么解释呢？”库洛洛饶有兴致地追问。
　　“不知道您注意过没有，其实夜晚的天空并不总是同一种颜色，有时候是浓得近乎黑色的深蓝，有时候是天鹅绒样的紫黑，更多时候是银星闪耀的黑缎。被星空之美所迷惑的人，常常会忽略了隐藏在夜幕下和繁星间，同样作为星体存在的黑洞。”大概是终于理顺了思路，她少有的没有结巴地侃侃而谈。
　　“所以呢？”
　　“于是，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啊呜一口……被黑洞吞掉了。”库露露笑眯眯的做了个一口吞掉的动作，难得的俏皮模样。
　　“呵呵，露露的想法真是有意思。”库洛洛笑着抚上额头的刺青。
　　“大概是因为我……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坐在那里想就可以了。”她轻声说。

　　5 一个月又一个月

　　在幻影旅团做客和她以往的生活并没有太多不同。除了没了那些随处可见的黑衣保镖外，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闭门不出。
　　就连……问题都相似得让她忍不住想会心一笑。
　　“露露有想要实现愿望吗？”
　　“愿望啊……”张开的五指，将太阳分成几块，遮不住灼眼的光线漏下，应激的眼泪控制不住的顺着眼角流出来，库露露用力的闭上眼，黑暗中有耀眼的光斑残留。“能够实现的，都已经实现了呢。不可能实现的，即使许愿也没有办法实现。”这世界就是如此的绝望啊……
　　“那么，要不要来做个约定呢。”库洛洛微笑着说。逆光着的身形，黑色的剪影，真的有种吞食光线的错觉。“鲁西法小姐为我许下一个愿望，我为露露毁掉这负心的世界。”不容置疑的自信，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像是魔鬼许下的诱惑。
　　“抱歉，没有办法答应。”库露露想了想，作出了回答。
　　“还真是令人失望的答复。”周遭的气温也似乎随着这回答骤冷了几度。
　　“不确定能否做到，所以无法给你肯定的答复。”她认真的说。
　　“是这样的原因吗……那么，修改一下约定的条件。如果鲁西法小姐能为我许下愿望，我就为露露毁灭这个世界。可以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