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道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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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羽和慧明师太的担忧终究是成真了。百年不遇的大雪。
屋外的雪已经下了快要有人高了，稍微矮小些的大人都能被雪埋了去，更别提孩童。原本就是一夜之间忽降大雪，就算往年也有下过雪，但今年比往年早了不少，往年可能在正月里飞几天的杨花雪，但今年冬月就开始下纷纷扬扬的鹅毛雪了，且大雪纷飞，连月不开。
京都的王孙贵族都有各自的家底，这几个月下来也隐隐有些困窘之像，身处底层的百姓更是不知饿死冻死多少人。
最初时商羽和慧明师太以及其他几位道姑一起去接济过不少难以维持生活的百姓，可是到了后来，要接济的百姓越来越多，观里的存粮越来越少，道姑们的份例一降再降，如今，已经算得上自身难保。商羽和慧明师太如今每天的份例就只有两个馒头，其他全都分给了百姓，不过也只是杯水车薪。
朝廷并没有坐视不管，救济灾民的赈灾款拨下来了。
但是这大雪过人头的，派谁当这个钦差大臣去赈灾呢？当今圣上苦思良久，也没想出来，于是在朝堂上说了这件事，朝臣们面面相觑，都不做声。
“禀皇上，臣愿意替皇上分忧。”商烛上前一步。
“好，就商爱卿替朕安抚灾民吧。”商烛领命，被封为正二品钦差大臣。
下雪不冷化雪冷。后面的几日未再下雪，之前时日所累下的积雪缓慢地融化。天上飞着鹅毛大雪时，便已经够冷了，雪化时更是令人骨子缝里都是雪气。商烛带领的赈灾队伍在路过北松山时却被一伙贼子所劫掠，连商烛本人也被捉了去，困在贼洞中，当作人质向朝廷要赎金，朝中一片哗然，大臣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提出去搭救商烛。朝中有胆有识的武将都因前几年边关动乱被派去镇守边关了，眼下，能用的将领除了皇城禁卫军统领再无他人，可是禁卫军统领要保护皇帝左右，根本离不开身。
商烛蓬头垢面，身上裹着几件脏兮兮破烂烂的袄子，就这还是那伙贼人的“军师”想着要是真把商烛冻死了，难免朝廷直接封山围剿，才吩咐手下人随便扔了几件烂袄子给商烛。
夜里，寒风萧瑟，吹过山洞口，呜呜咽咽，好似兽类的哀鸣，又好似女子凄厉的哭泣，瘆人得紧。商烛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了，嘴里还被塞着布条，被抓来的这段时日都没怎么吃过东西，此时也是头晕眼花，只恨不能一死松快。
观里，商羽盘腿坐在冰冷的空荡的床榻上，白日里遇见一对儿被赶出来的年轻母女以及几位怀孕的妇人，她的被褥和厚实一些的衣物已经给了出去，对外只说她还有一床。越来越冷了，透过积雪的窗棂，远处山头在飘飘荡荡的雪中跳跃着隐约的不祥的蓝色焰火。
又是一夜的大雪，许多灾民仍沉浸在昨夜的温暖的梦中，再也不能醒来了。慧明师太听闻了这个噩耗，闭了闭眼，道了句祈福的禅语，几位师太也跟着说。慧明师太心中哀痛只能忍着，还要安抚剩下的活着的灾民，找地方安葬死去的灾民 ，还有，接下来吃什么，实在没有太多时间去伤心。天光已然大亮，慧明师太见商羽迟迟不来，恐是出了什么事，然而手头许多事走不开，便差了一个小道姑去找商羽。
“道长，你说，我们还能挨到雪停吗？”一妇人紧紧抱着怀中年幼的女儿，接过慧明师太手中米粒可数的米汤。昨晚她也是这么做的，不敢熟睡，不敢有一丝丝的松懈，所以她和她的女儿活了下来，但是一天很快就会过去，她和女儿都是又饿又冷，谁也不知道昨晚的侥幸能持续到几时。看着怀中年幼的女儿，妇人心中是无限的凄苦。
“贫道也不知，”慧明师太收回手，负手而立，“不过贫道知晓，只要施主不主动放弃，终有一日雪霁云散，日出东方。”
“师太……”那妇人嘴唇轻颤，似再想说些什么，只听见——
“师太！轻鸿师父坐化了！”
“什么——”
“师太！！”
“师太你醒醒啊师太——”
慧明师太从昏迷中醒来，目光还带着些许茫然，口中喃喃“轻鸿呢？快把轻鸿叫来……”……
小道姑刚把慧明师太半搀起来，闻言，红红的眼睛又滚下一串泪珠，她咬住下唇。。旁边几位师太也面露不忍。
慧明师太神色清明了些，见此，呆坐良久，终是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道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