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被忽视的嫡女 ...
-
又是一年冬雪。
“轻鸿师父！”
扎着两个丸髻的小姑娘捧着细长颈的白瓷瓶兴冲冲跨进门槛，白瓷瓶中插着的红梅颤颤悠悠，花瓣将落未落，上还带着点点细雪。
“何事？”
屋中正在打坐的人薄唇微启，双目仍旧紧闭，眉间红痕清浅，正是商羽。
此时的商羽已经完全长开了，如那细长颈的白瓷瓶中插着的红梅一般，是怒放到了极致的美。又因修道者清心寡欲的缘故，这张扬的美中又全是高洁傲岸的冰雪之势。令人一眼倾魂，却不会让人生出亵渎之心。
小姑娘被晃了心神，不免迟答了几息。
“兰芽，何事。”商羽睁眼看着兰芽，问道。
兰芽被唤回心神，想了想，说：“慧明师太让您去她的静心禅院一趟，”顿了顿，又小声说道：“轻鸿师父，昨夜下了今年第一场初雪，现在外面白茫茫一片，看着心里可舒服了。”
“我知晓了。”这是应答第一件事，“玩雪可以，穿厚点，勿要着凉。”
“嗯嗯！”兰芽猛点头，“我会的，轻鸿师父放心吧！”说完，把手中捧了许久的白瓷瓶往桌上一放，就跑了出去。瓶中的红梅花枝轻颤，还没等停下来，兰芽就已经跑没影了。
商羽摇摇头，心道：到底是小孩心性。松开盘好的腿，下床穿好鞋，随意披了件灰色的外袍，提步就去静心禅院了。
到了院子里，果然四下白茫茫一片，素净得紧。
静心禅院。
慧明师太一身素静的淡灰色道姑服，眉目慈和，眼角细细的纹路都带着安宁的味道。头发用一只黑木簪绾了起来，盘腿坐在小桌前，手中捻着菩提珠串，闭目轻声念着经文，身旁的红泥小炉上正煮着茶。茶烟袅袅，雾气腾腾，氤氲出满室茶香。
“慧明师太。”商羽在门口轻轻叫道。
“进来吧。”慧明师太停下念经的动作，睁开眼，双手合了个十，说道。
在商羽进来的时候，慧明师太就将身旁小炉上的小壶提起，分别倒了两杯茶，一杯给商羽，一杯放到自己面前。
慧明师太倒好茶的时候商羽正好落座。屋中没有其他人，两人相对而坐。
“昨夜初雪，今日晨起便见四野都被初雪盖了厚厚一层，想来今年冬恐有雪灾。”慧明师太说完，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轻叹一下。
商羽握住有些烫手的茶盏，羽睫微垂，想了想，说：“师太是想今年让我下山去救助受雪灾的百姓？”
“不错。”慧明师太点头，转而又说起其他：“轻鸿啊，你来我们青云观一转眼已有六年了，你失忆至今想不起家在何方亲人模样，我让我几个在外面行走的师妹注意有没有人家丢了女儿也没有消息，你，你可怨？”
“……”商羽只是垂眸看着茶盏中沉浮的褐色茶叶，没有搭腔，一贯平静的脸上这次依然没有什么表情。慧明师太从当年商羽被救回青云观之后，便一直看顾着这个小小的姑娘，七年，整整七年有余。看商羽这个样子便知她在沉思自己问她的话。
初见商羽时，小姑娘穿着朴素，乌黑的长发只简单编了个辫子，只有发尾用了一根灰白色的发带草草绑了一下。许是赶了很多路，小姑娘浑身狼狈，俊俏的小脸上带着许多细细小小的伤，双唇失了血色，干得起皮，只有一双黑玉般的眸子闪着点点水光，带点鲜活的气息。
可惜当年商羽在观前晕倒时磕到了头，醒来后前尘往事尽忘。不过这样也好。慧明师太想到这儿暗暗摇头，若是过得好又怎会以那样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出现呢，所以，忘干净了也好。
那时的商羽连自己的名字都忘干净了，并且还入了青云观，所以得给商羽取一个道号。当天晚上慧明师太就做了个梦，梦中是一只浑身雪白，只有翅尖和纤长的腿是黑色的仙鹤，仙鹤立在一条清澈如镜的溪边梳理着自己的羽毛，梦中的慧明不自觉朝着仙鹤走去。仙鹤听到动静应声望来，这时慧明才发现那只仙鹤头上还有一簇鲜红的翎羽，随着仙鹤的动作像一团跳跃的火苗，十分引人注目，慧明也不知自己怎的竟看一簇翎羽看愣了神。
仙鹤抖了抖身子，浑身上下的羽毛都闪着润泽的珠光，接着引颈清鸣一声，随后便扭转长颈从自己身上拔下一片雪白的羽毛，衔在嘴里朝慧明走来，将白羽交到慧明手中，退后几步，再次清鸣一声，好似轻轻挥了挥双翼便向着天边飞去，最后消失在一片圣洁的霞光之中。
仙鹤消失，霞光暗淡，慧明的梦也醒了。
梦醒了，可醒来的慧明师太发现自己手中当真有一片白羽，和梦中仙鹤给她的一模一样。慧明不禁想这是否是上天的旨意，于是便给商羽道号为轻鸿。
如今再回想，已是七年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被忽视的嫡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