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过无痕》伍年

2、第 2 章

　　燕无痕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正好，妥妥地高悬在半空里，耀武扬威地差点亮瞎了她。
　　赶紧闭上了眼，刚醒来的思维有点懵懂状态，她依旧平躺着……
　　在躺着……
　　意识刹那间回笼，一个坐起在弹指之间，同时聚光的眼眸直视前方——
　　“醒了呀！”低低的嗓音沙沙的作哑，隐约夹带着一丝笑意。
　　燕无痕寻声找去，结果落入眼里的是一具出水的半裸体。
　　视线的冲击怔住了她，麻痹了大脑，不知缘何眼前之“物”凭空出现，只傻傻地看呆了。
　　脱口而出一句，“我好像，不久前在……梦里见过你。”
　　同头顶上的太阳一般亮瞎人的容颜，舒展了一个极轻的笑容，抿着的嘴微微留出一条缝，“原来，我是你的梦中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燕无痕乍然醒悟，坐着的身子跳了起来，又发现对方的不雅，急匆匆地拿手覆住眼，连退几步，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你、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水珠顺着他的长发滴落，延着脸庞溜到胸口，再隐入湖水里。燕无痕的欲盖弥彰令他不觉地扑哧一口。
　　没得到回答反而听见嗤笑，燕无痕立时转过身，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怪她的心慌乱了。
　　陌生的男人带着一张有点熟悉的面孔，强悍般不容抗拒地出现，只能让她应接不暇。
　　带起水的力道无所遁形地钻进耳朵，心一颤，隐约在等待着——
　　脚踩在草上的声音一落，燕无痕还没反应过来，头上下来一片遮天蔽日。
　　即使转身也忘了拿下来的手在此时没由来的抖擞，遮不全的眼睛仿佛失去庇护，掩耳盗铃般的闭上。
　　男人很高，他看着燕无痕的举动，一时抬起的手竟无处安放。
　　深邃的眼眶里，担忧一览无遗。
　　刻意压软了语调，伏在她的肩膀上方，凑近一只漂亮的大耳朵，说着，“我可以跟着你吗？”
　　什、什么！燕无痕怀疑听到的话，全然忘了害怕，慢慢地放下举了好久的手。
　　“你、我……”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男人开口想解救她的不知所措，“你应该看着我说话，我会感觉好点。”
　　大概在说她没礼貌吧。燕无痕马上这么想到，可对方说的委婉，她也不好意思找碴，反而更加的为难。
　　应该转身呢？还是不能转身？
　　幸亏大脑开始运转正常了，没有莽撞地转身，她可记得住第一眼的内容。
　　……实在是让她羞以启齿。
　　低如细蚊的声音打着商量，“你，先把衣服穿上。”
　　男人听之往自己的上半身看了一眼，又去瞧身下的脑袋，似乎在局促不安中小鸡啄米般点头。
　　当下想明白了燕无痕的矜持，他也感觉到自己的无奈，便商量着语气，干巴巴地说道，“我可以先麻烦你，找件衣服给我吗？”
　　“啊？原来你没衣服穿！”燕无痕作“恍然大悟”状，一时激动急得转身，正擦过对方的胸膛。
　　脸颊碰上的肌肤是灼热的，明明还挂着沁凉的水珠。
　　燕无痕惊出一头虚汗。
　　无意识地嗯了咽口水，紧张的情绪牵引着乱跳的心脏，她万分抱歉，“对、对不住，撞到你了。”
　　男人的确被她的以头“相博”，趔趄地退了小半步。他不由地认真对视饱含歉意的目光，小半晌才肯暗自承认自己的不足，道，“不碍事。”
　　燕无痕放心地收回视线，又马上垂眸低看，摆出一副云淡风轻——仔细看脚的样子。
　　“衣服只能回村子里借，这里……没有。”
　　男人勾唇，“其实你不用一直低着头，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燕无痕冲冠一吼，又羞答答地敛目。
　　气息哆嗦地解释着，“我、我没见过你这样的，你不是、不是村子里的人。”
　　男人一顿，直接略过后半句的话，挺好奇地询问，“我哪样呢？”
　　“漂亮。”燕无痕小声地称赞。
　　男人扬眉，默认了这个“赞美”。同时略有所感地似自言自语，“漂亮的话，怎么就让人不敢看了？”
　　燕无痕语塞，有点气上头，觉得自己太忸怩了，不大方。
　　所以，她被激怒地瞠目相看，大脑顿时脉络分明，怼上男人寻根究底，“话说，你为何出现在此，你是谁？”
　　男人只着一条长裤，浸湿的布料紧密无缝地贴在修长的腿上，隐隐迸发着无限力量。裸露空气中的上半身结实精壮，倒与一张精致得过分的脸庞，出乎意料地不太和谐。
　　燕无痕借着追问，光明正大的上下打量。
　　这会倒不小鹿乱撞，过了莽撞的阶段，暂时收起不该有的心思，放出警惕。
　　男人当下沉思，想着法子浑水摸鱼，变故骤起……
　　如他前不久之时的“出水芙蓉”，湖上四面八方涌冒人头，挺像闷热的下雨天，一茬又一茬的鱼儿钻出水面吐泡乘凉。
　　燕无痕钻研男人的余光一不留神地瞥到状况外的惊悚，登时扭曲了小嘴，成了椭圆形。
　　害的男人误会了，不免心下得意了几分，为自身的魅力无法阻挡。
　　直到，凌乱的风迟来了。
　　就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