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7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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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哥儿看着仆从端出来的碗盘愁眉苦脸：“今日这饭菜这么又剩这么多呀。”
仆从也愁苦着说：“是呀，四少爷这是怎么了，再生气也不能跟自己身子过不去啊。”
零哥儿皱眉看向仆从：“你为什么觉得四少爷是在生气？”
仆从四下张望一番，靠近他悄声道：“这几日府里的人都在私底下议论呢，是世子爷看不惯咱们老夫人给选的妻子，说她难担得起未来侯府的后宅事，要逼着少爷退亲呢！”
零哥儿惊了：“府里的人竟然都这么说？”
仆从声音又压低了些：“是啊。少爷不是很喜欢疏雨院的那位吗，好几次一同出去呢，府里好多下人都看见了的。”
他说着叹了口气，“被世子这样插手自己满意的婚事，四少爷他岂能不生气呢。”
这仆从与零哥儿一样，也是被周夫人从窑城派过来伺候的人，自然是先为着主家考虑的。
念及自己的身份，他更有些不甘心了：“咱们窑城周氏又不虚，何须看着侯府的脸色任由他们欺负了去？那日设宴来的那些公子们可都称赞四少爷是有大才学的人，那有大才学的人自己也能入仕做官去，可不一定非要靠着这侯府之子的身份呀。”
零哥儿憋的发慌，心中是又气又急，但又无法将知晓的实情讲出来。
上面的大人们为了侯府的面子，都瞒着那女子惹上人命官司的事情，他更不能往外讲了，打死他直到死都不能讲。曾经有过这种烂亲事，就是四少爷人生中的一大污点啊。
零哥儿无法说出口，这气也只能向面前这个乱哔哔的人发了。
“谁说四少爷是生气了！四少爷气什么，为什么气？岂是你能知道的？”他吼着抬腿就踹了仆从一脚：“乱议论主家的东西，还不快下去领罚！”
仆从连连躬身退下：“小人失言，小人失言。”
零哥儿担忧地看向内屋，口中不停叹气。
这两天少爷从早到晚都待在房里，也不读书也不说话，零哥儿仿佛又看见了当初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四少爷。
那个虽然温和，但却沉默少言的少爷，因为他不开心。
可自从三年前病好后，主子的性子都变得开朗起来了啊，还时常与他们下人说说笑笑的，怎么现在又开始……这可如何是好啊。
难道……这病还能回光返照的？
想到造成这结果的某人，零哥儿恨得是磨牙凿齿。真是成也是她，败也是她！
不过没事，反正那个女子就要被赶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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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被赶出去的女子此时正蹲在疏雨院里修剪枝叶。
而符添乖巧地蹲在一旁给花草们浇着水，一个大个子显得粗笨又细心。
清姑娘突然来了兴致，“符添，我来考考你呀。”
符添背后莫名泛起一丝凉意，他咳了咳：“姑娘请问。”
“你说甄国舅他连王后娘娘那都去哭了几次，为什么不直接跑去找你家公子呢？二公子不是比他母后更好向查案的官员施压吗？”
“甄国舅当然不敢找二公子了。”符添想也不想，立马就来了一句。
清姑娘微微扬眉。
符添放下手中的水壶，说：“其实国舅爷他去后宫的那几次，本就做的挺不对了。若他要打着王后娘娘的面子去说理，还有那正当宠的颜贵妃呢，人家不也能在王上面前吹枕边风吗？那在二公子看来，甄国舅此举不就是让王后娘娘在后宫中树敌了？”
“诶？”清姑娘有些诧异：“我一直还觉得你是个傻大个，原来不傻呀。”竟还能想到后宫里的弯弯绕绕去。
“可不是嘛。”符添说：“后宫里的那些个弯弯绕绕，可比那些贵族小姐们爱慕男子时的心思复杂多了。”
清姑娘很肯定地点头：“嗯，看来以后对你得另眼相待了。”
围墙外突然传来微不可见的吹哨声。符添眼睛一亮，忙站了起来：“欸？是公子来了！”
清姑娘脸色一变，拿着大剪刀就走向墙边：“束公子这么喜欢听人墙角的？”
还挺上瘾，一直偷偷摸摸的寻刺激是不是？她挥动着手中刀柄‘咯吱’作响。
晨昏的光只余几缕，将他颀长的身姿与轮廓印在砖墙处，光影斑驳，男子的声音在一笑后扯开话题：“姑娘院子里的那株桃花树，好像长高了啊？”
清姑娘闻言回头望了望。
束嘉在墙那边抬手指了指，指完才意识到对墙的人看不见，便带着笑意道：“那晚从城外送你回府，从这里望去还是空荡荡的天空，现在竟能看到它的一点枝丫了。”
清姑娘脸色再次变了。
既然那时候无从看到，他又怎么知晓院子里头有颗桃树的。
符添那傻大个是不是什么都与他说？
她手中的剪刀又开合了一下，伴随着咯吱地磨牙声：“束公子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有隐私。”
束嘉这次笑出声来：“是我考虑不周，符添以后若是要说些风花雪月的东西，我会先打断他的。”
这一瞬的轻松，褪去了王孙公子的外袍，竟更像个整日吟诗作对的富家闲少爷。
闲情雅致的时间对他来说显然不多，墙外突然又有一个脚步走近，俯首帖耳地说了几句话。他在那边低头回了一声，思索片刻后告诉清姑娘：“方才传递到的消息，从窑城来的人已进了城门，看来姑娘得开始收拾行囊了。”
这倒是比她估算的时间晚了两天，也不知道周老夫人是在犹豫什么。
清姑娘正想着又听束嘉说道：“我在城东安排了一处别院，符添他到时候会直接带你过去。那处安静隐蔽，姑娘可放心住下。”
清姑娘哦了一声，“有劳束公子费心。”
束嘉顿了顿，又轻声道：“明日一早，我就该启程随驾前往御林苑游猎。得去个数十日才会回来，不能来接姑娘出府了。”
她客气敷衍地说了一句：“恩，祝束公子玩的开心。”
束嘉：“姑娘想去吗？”
清姑娘莫得感情地说：“不想。”
束嘉：“本公子没说带你去，你很伤心？”
清姑娘：“……我看你有病。”
外墙上的身影笑得颤抖不停，似珠玉印照在瓦石间，有种别样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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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姑娘走的那天，侯府里无一人来送她。
来的时候好歹也派了一个嬷嬷来接待，走的时候一个人都没得了，她这两个月可真是混得惨。
一滴雨丝突然被微风吹落到面上，清姑娘眨了眨被湿润的眼角，懵懂地抬头望向天空。
束都秋季干旱少雨，这天也大半月都没有阴过。明明刚才还万里晴空，在她踏出院门的那一刻突然就飘起了雨水。
天倒是没阴，还下的是太阳雨，她可真是惨的让老天爷都开始落泪。
“姑娘，咱们快些走吧。”符添这傻大个加快脚步越过她，扛着最后一箱，其实也没几箱的东西就往大门外跑去。
里头装着清姑娘从几首村带来的一些医书，他怕给淋湿了。
风突然又猛了些，清姑娘不知从哪掏出把油纸伞，“呼”地一下撑开，慢悠悠地往大门外走。
雨丝横斜，外面满地的枝叶被雨水打的噼啪作响。一时间风大雨大，隔着几步外的人声都听不清，却突然有个异常响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姑娘——”
清姑娘突然就笑了。
原来侯府里还有个傻丫头呢。
冬儿已经扑到她前面，又不敢将她抱住，只一个劲说着：“姑娘，我舍不得你走。”
清姑娘撑着伞往冬儿那边侧了侧：“你不是被调回去了吗，还有空出来呀。”
“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冬儿说。
“那还不快回去，小心被管事的嬷嬷发现，挨一顿打这身小嫩肉可受不住。”清姑娘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子，“这你拿着，等会有用。”
“姑娘你好坏！咒我被打呢。”冬儿拽了拽她的衣角，还是难过的接了过去。
她天天看着清姑娘采了园子里的花草捣鼓，自然知道里面装的是姑娘自制的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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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侧院的门窗依旧紧闭，骤雨敲打在窗纸上被弹开，顺着窗棂流淌而下。
仆从撤走早饭时，还是忍不住朝内屋看了一眼。他多嘴提了句：“四少爷，疏雨院的那位……已经出府了。”
床上的人似乎醒了，呼吸微重。
仆从心下一动，便又听内传来声音。
“走就走了，何须与我说。”
床上的人似乎翻了个身，仆从以为他又睡了，还是失望地关上了门。
周季沅的眼睛是睁开的，若这仆从能看见，必要发现他此时的眼底黯然无光。
雨唰唰的下着，一如他纷乱的思绪。
周季沅不否认，从祖母突然让他们成亲，或者在见她时的每一个场景，即使她会令他气愤，使他不解，但他都从未曾对她感到厌烦。
甚至，他还颇为在意那个人……
这些他从未说出口，也从未承认过。
他之前可能对她有过那么一丝念头，更有过一丝对未来的期待，但那都是自己的错觉。
她只不过是他曾经犯的一个错，其实错并不可怕，他只需要在这里止步便好了。
他想的都是挺明白的。
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如此难受呢……
作者有话说第71章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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