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liu一

6、第六章 雨

　　爱情来的时候就如同狂风暴雨，挡是挡不住的。许幽对于爱情这个词语本失去了应有的情绪，但晚上在夜市上他还是做出了回应，他心动了，他爱上了那个深爱他的女孩——曹曦，爱情就像阳光，你看着便能感受到它的暖意，你伸手挡，它就温暖你的手，你的心藏的越深，它越发光明，让你无处躲藏，更不想躲藏。
　　许幽躺在床上，关灯睡觉，闭眼感受着四周的黑暗，心中却越发的明亮。爱情的后遗症忧虑的显现总是在昏暗的夜晚，万物寂静的时候，扎根内心，独自长大，借着黑暗吸取藏在内心角落的阴郁，开出一朵彼岸花来。半边光华璀璨，半边黑暗浓郁。半边冷眼看着现实，半边眯眼望着未来。半边造梦化蝶飞去，半边将梦打碎留在原地哭泣。
　　黑暗中，许幽的情绪情绪前所未有的平静，夜整个人也变得深沉了起来。他无法抗拒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情感，更无法反抗冰冷的现实。他要死了，死了，六个月，三个月，一个月，还是一个星期，生命的长度他一点也看不见，但生命的苦痛无时无刻的笼罩在他的心中。他像一条破旧的小船一样行驶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不停的被浪花拍打，不知哪一个浪花会将他拍的散架。
　　要是早点相遇该有多好，许幽胡乱想到，瞬间给自己一个冷笑，他们早已相遇。黑暗像一个无形的大手，抓着许幽的灵魂不停的揉捏，如果没有离开……，如果早点回来……，如果早点联系……，无穷无尽的假设，编制着一个个梦幻般的现实，让许幽不停的沉醉，不停的后悔，不断地榨取着他精神中那一丝灵慧。
　　或许上苍供养人类，所要的祭品便是着一丝丝的灵慧，许幽无奈的想着，用尽最后的气力强迫自己睡去。
　　……
　　早晨的闹钟在八点钟准时响起，这个忠实的仆人总是那么不讨人喜欢。许幽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屋外的明媚，呼吸着屋内清冷的空气，他精神被爱情和后悔折磨了一整晚，昏昏沉沉的睡去，混混沉沉的醒来，他本该有十足的睡意，但脑袋里却是现实与梦幻交汇，躺在床上闭上眼，更觉的心累。
　　命运的停止键确确实实的又落下了不知长短的一截。看着窗外的街道，行人忙忙碌碌的样子，许幽想他也该忙碌起来了，至少要赶在生命的尽头把该见的人都见一面，和他们坐下来说说话聊聊天，让自己不留遗憾，也让他们不留遗憾。
　　“爸爸”这个词在许幽生活中总让他感觉别扭生硬。“父亲”这个词反而让他内心的血液流动的内更顺畅一些。他与父亲有着与生俱来的陌生感，无论彼此做些什么，总是无法感到亲切。同样他们对于彼此更多的是熟悉而不是亲切，但想比熟人却又要多上许多不同。或许是恨意，他对父亲的恨比哪个破坏他们家庭的小三要多上许多，而且更加的根深蒂固。父亲的样子总是凶狠的刻在他的脑海，而那个小三，他已经忘了她的模样，只记的比他母亲年轻白净许多许多。
　　……
　　路上行人匆匆，对面医院门前的早点摊前围满了人，争抢着叫喊自己要买早点，包子豆浆稀饭，熙熙攘攘，很热闹，很温馨的画面。许幽玩闹似的挤了进去，他并不饿，但喜欢这种热烈的气氛，相用这一份热闹驱逐内心阴郁的黑暗。许多年前，那时爷爷还活着，他陪着爷爷住院的早晨，便这样挣着抢着替爷爷买早餐，那时他也喜欢这样的热闹，喜欢钻进人群中，争抢着买早点，然后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雄赳赳气昂昂的钻出人群，看着人群争抢，做出一副潇洒的姿态散步似的走回医院。那时他年龄还小，爷爷活着，他还没有之后的许多烦恼。也不知道“死”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世界上原来有那么多稀奇古怪要人性命的疾病。总是天真的以为，每一个人都会无忧无语的长大，都可以活到很老。
　　热腾腾的大包子，洋芋馅的，软嘟嘟的，夹杂在包子皮中间，咬一小口都烫嘴。面皮劲道，配合着调料适中的家乡味道，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享受。谷米熬制的米汤，浓浓的米香，许幽喝进嘴里的下一刻便感觉到疲倦的脾胃被这家乡的味道宠溺的滋味。
　　好多的不开心，好多的爱恨情仇的忧虑，好多的生死难明阴郁，在这一刻都仿佛随着远处缓缓升起的太阳，被光明遮蔽。
　　……
　　早晨街道，过了饭店，行人稀落，显得清静了许多。许幽像个顽童似的在街上跑跑停停笑笑，大口的呼吸，大口的吸食黏在瓶底米汤，提着两个包子，摇摇晃晃走在马路边的砖沿上，逗乐似的对着在路边撒尿的小朋友做个凶狠的鬼脸，靠着柳树晒太阳，双手搓脸，用早晨金灿灿的阳光洗脸。所有让他感觉自在有趣的事情，他都贪婪地想要当下做完。
　　跑到医院冲进爷爷曾今住过的病房，看哪里有没有改变。走的小学的围墙边，认真的观看学生做操，回忆他裤子穿反害怕被同学发现的窘迫。二年级考试忘记给钢笔吸墨水，中途趴在桌子上害怕的哭泣。邻桌的小女孩借他钢笔，他感激的说长大后要娶对方为妻。对方拒绝后他羞的脸红不知往哪个地缝钻羞怯，被同学调笑又气呼呼的说以后再也不和对方玩的可爱。过往的记忆总是调皮的在许幽脑海中演奏着舞曲，他猛然发现过往除了无尽的忧虑之外还有着无尽的欢乐。
　　许幽认认真真的开心，将除了开心之外的一切都抛去。因为现在他需要这种情绪，需要这种欢快的力量帮他挺下去，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将自己的人生整理，而不至于在他死后继续乱下去。他要为自己的人生赎罪，更要将他所带偏的人生拉回。许然，许诺，曹曦，林月，父亲……，他们与他有所交际，他们与他亲密的联系在一起，他要减轻他们的伤悲。
　　可是记忆还是悄然地将他带到了那熟悉的巷道，让他看到那棵高大的核桃树，那座生锈的铁门，让他无法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