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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

  •   床头的勿忘我已有了些衰颓之态,几日的绽放,几日的凋零便是花的一生。我的心情带着花的蓝色,手滑动着手机屏幕,定格在“沈言”两个字上,但却终究没有拨号,总是顾忌太多,他在国外应该很忙吧,还是不要让他分心了。腕上的紫水晶手链在朦胧的灯光下越发显得神秘美丽,“沈言”“沈言”我在心中喃喃念着,自从分离,我总是任由自己沉溺在对他的思念之中。

      星期六的太阳有些慵懒,只是半露半藏在云层里,天有些阴阴的,我坐在窗边,随手拿起一本诗词,却总是婉转哀怨的,心中更添了几分烦闷。自古伤心出词章,大抵只有在愁闷郁结于心难对人言时才会诉诸文章诗词吧,若是春风得意,飘飘欲仙,难免心浮气躁,不易静心提笔。搁下书,随意换了件衣服,只想到外面去走一走,有的时候,只是换个环境,心境就会开阔很多。
      虽然是秋天,公园里还是有很多树绿着,来来往往的人也不过穿了几件夹衣。公园里有一个很大的荷塘,七月,我独自一人来的时候,正是荷花的盛花期,真正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现在已是十月中旬,几月之前田田的荷叶也渐渐枯萎凋零,满塘的枯枝败叶,只有疏疏落落的几茎残荷还瑟瑟随风飘摇。

      李璟的《摊破浣溪沙》倒与其情形很相契合。“菡萏香消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多少泪珠何限恨,倚阑干”。我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旁边却有一个声音说道:“何必叹气,虽然不见‘莲叶何田田’的景象,‘留得残荷听雨声’也是不错的。”我侧过头去,是一个黑衣男子,他也靠在荷塘边的栏杆上,似在赏残荷,看那年纪,应该是二十岁左右,眉目清峻,又带着点凝重感。

      刚转过头看他,只觉得有些面熟,就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但就是想不起来是在何时何地见过。我轻轻一笑:“‘留得残荷听雨声’的确很有意境,不同的风景看在不同的眼里总会有不同的感受。”对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轻展笑颜的结果是什么,有可能是视若无睹,也有可能是投桃报李,相视一笑。就如同现在这样,在我旁边的这个人,原本是面无表情,难断喜悲的,此刻他的脸上隐约浮起了笑意。他主动说道:“我叫肖峻,我们也许可以做个朋友。”“肖峻,是哪个‘峻’?”我问道。“是‘险峻’的‘峻’”肖峻答道,“不方便透露一下名字吗?”我笑道:“当然不是,我叫路离,‘狭路相逢’的‘路’,‘不离不弃’的‘离’,很高兴认识你。”我主动伸出手去,他略略一握便松开了。

      “路离”他似乎在玩味着这两个字,“你的解释很有趣,‘狭路相逢,不离不弃’,看来你是很相信爱情和婚姻的”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语气似乎带着一点怜悯和嘲讽。我微感诧异,但马上又平复如初了。爱情,婚姻,我所听过的两段爱情和婚姻都是不幸福、不圆满的,我所见证的一些恋爱和婚姻有很多只是出于将就想着得过且过,还有许多我所不知道的,是否也是大同小异,如出一辙的情形呢?但不管怎样,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是笃信世间存在真正纯洁的爱情和真正坚贞美满的婚姻的。虽然交往不到两个月,我却相信我和沈言的爱情是天长地久的。

      我收敛了一下心神,对肖峻说道:“我相信世上存在真正至死不渝的真爱,只是看能不能遇到。不管以后我的爱情和婚姻是怎样的,我会始终相信爱情。”我的语气很认真,很坚定,肖峻似乎是微微吃了一惊,过了一会儿,他说道:“希望你能遇到真正的爱情。”这句话没有玩笑的意味,很像是一句真正的祝福和感叹。和他的交谈不过是寥寥数语,我却觉得他好似经历过很多事情,于是,我问道:“你今年几岁?”问题刚一出口,我便觉不妥,可还未等我修正,他便俊眉一挑,用一种似是而非却又颇为认真的口吻说道:“大概三四五六岁吧。”我禁不住笑了起来,说道:“看来是幼年老成。”肖峻说道:“真的想知道吗?怕是忘年之交吗?”我说道:“只是出于单纯的兴趣,通过年龄可以了解一些事情。”肖峻看着我说道:“比如是不是无病呻吟,故作深沉吗?”我迎着他的目光说道:“有这个可能。”肖峻笑道:“你说话很有趣,明明是自己在说话,却让人感觉是另一个人在说,立场很客观。”我笑道:“所以呢?”肖峻接道:“所以看在你这么真诚的份上,告诉你好了,我今年十八,意外吗?”我回道:“还好吧,世上总是有很多年轻人的。”“哦,那你是二十多,还是三四十?”肖峻眯着眼睛问道。“都不是,我是年轻人之一,我今年也十八”我回道。肖峻脸上又多了几分感兴趣的神色:“你是在附近上大学吗?”我说道:“没有,我已经工作了。”看得出来肖峻有些吃惊,不过转瞬之间那微微的诧异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笑着说道:“也好,早点出来闯荡,多一些历练。”

      相谈已久,我想着要回去,便和肖峻打了招呼,一个人默默往回走。“等一下,留个号码”肖峻在身后叫道。我微微一笑:“有缘会再相见的。”肖峻走到我面前,掏出手机说道:“缘分是需要人为创造的。”我们互换了号码,便就此分开。“缘分是要人为创造的”我咀嚼着这句话,又何尝不是呢?或许相遇是天定的缘分,但相识相知却是要人为经营的。缘分,缘分,常常不过是用来掩饰人事的借口罢了。

      回到小区,随便转了一下,买了些小零食便上楼去了。懒得出去吃,又没有自己做饭的习惯,今夜就权将零食充作晚餐了。周日起得晚,出外疏散了一圈,再用电脑看了部电影就差不多天黑了。我抓起桌上的台历,用红笔划去一个日期,不过才去了一个星期,还有二十几天呢。我有些懊恼地支起下巴,又将红线划过的地方数了一遍,哎,其实又何必数呢,我不是每天都在倒计时吗?

      我呆呆地看着十月的台历,用笔的一端轻轻触着脸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定睛一看,才发现触着脸颊的竟是写字的那端。看着脸上的小红点,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小学的英语课本上有许多插图,那种简笔的人物画总在两颊上带着些黑点。我索性在左边脸上也打了几个红点,看着镜中披头散发的女孩子,就像是小时候做了恶作剧一般,捂着嘴巴偷偷地笑了。

      我突然玩心大盛,想着武侠剧里女侠的装扮,便找了支蓝笔在额上画上一圈绳索式样的眉勒,又用红笔在眉勒中间缀上一颗心形的红钻。对镜自照,感觉还不错,只是一览无余,少了些神秘感,我从衣柜里搜索出一条紫色的丝巾,这个,就当做面纱吧。戴上面纱,除了眼睛,其余部分都成了依稀可见的朦胧。半遮半掩的神秘再带上点紫色的梦幻,一双明眸里流光暗转,仿佛真成了小说里身怀绝技而又姿容无双的绝色杀手,宛转浅笑间便可致人死地。

      轻轻揭下面纱,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但纵然才貌无双,一片芳心却错付他人,宁为宋玉东邻于城头偷窥意中人三年而不得其一顾,却又不愿于江湖场中任择英豪委身他人,眼中有明若秋水的执念和今生今世都难以消解的痴缠。如此冰肌玉骨,美若天仙,无奈情郎无心,反与他人两情缱绻。终于,目光带上了岁月的沧桑和凌厉,物极必反,爱极生恨,眼中闪过一抹多年痴情未果欲癫欲狂的强烈恨意,随即那恨意便消解在深不可测的眼底。“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但此时的娇羞已完全成为他日除之后快的武器。自此心中杂念尽除,心志归一,只愿来日心愿得偿。大雪封山,女子面带紫纱,却于密室中修习武艺,日以继夜,功力大增,今日远胜于往日。待到冰雪消融,春暖花开,便只身下山,四处寻访当日负心人的下落,等到终于知晓住处,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多年的夙愿是否得偿就看今日了。远远的,有竹屋三两间,当年日思夜想的人今日已开枝散叶,与夫人在山明水秀之处结庐隐居。当年的翩翩美少年两鬓已隐约有了寒霜。这一刻等了太久,反而在靠近的时候有些踟蹰了,她刻意拉住马头,让马儿缓步而行。看着竹屋前一家人嬉戏玩乐,共享天伦的心满意足,她忽然勒住马头,只是坐在马背上静静地看着春光中的一幕,彼时胸中翻涌奔腾的恨意却渐渐平复了。“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突然之间,她也好向往这种生活。昔日潜心修习武艺,不知错过了多少草长莺飞的风景。她戴上面纱,信马由缰,马儿走到哪儿,我就在哪儿落脚吧。春风和煦,桃红李白,萋萋芳草直接天涯。马背上的人越来越远,从此,江湖中便少了一个紫纱蒙面的绝色杀手。这样天马行空地想了好久,短信铃声却吓了我一跳。我带着几分欢喜与期待拿起手机,却是移动发来的短信,话费已不足十元,真是大煞风景,就如同清晨的闹钟会毫不留情地惊醒尚未完结的美梦一般,我眼底还有绿草茵茵,思绪却一下子被拉了回来。

      到洗手间擦把脸,抬头一看,脸被热水蒸的发红,眉勒已被擦得面目全非,突然惊觉手上拿的是毛巾,雪白的毛巾沾上了红蓝油彩,真是热闹非常了。哎,既然已经沾上了,干脆彻底一点,索性拿着湿润的毛巾将脸上的笔迹细细地擦了一遍。笔迹经过了一段时间还是有些顽固的,耐心弄了大半天还是留下了一些浅浅淡淡的痕迹。算了,懒得管了,与笔迹英勇斗争了大半天,头也开始疼起来了,匆匆洗了个澡便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想的累了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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