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次的初恋》俊仔

3、壹

　　“也不知道他们回去有没有告诉你那个爹，不过不管他们说不说，这个点儿应该全世界都知道了。”

　　果不其然，我们两个一走出风月阁的大门，整条街的目光都锁定在我们身上。

　　“那不是小王爷吗？”
　　“真是他哎！没想到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听说小王爷昨晚为了那女的花了一万金！”
　　“是啊，前几天他们不是还私奔吗？好像说是那女的怀了小王爷的孩子，但是陆王爷不同意她嫁进王府。”
　　“那当然不会同意，谁愿意自己家儿子娶个花楼女子？”
　　“你们说这小王爷也是够风流的，千金小姐不喜欢，偏偏喜欢这种。”
　　“你们都还不知道啊？丞相想把女儿许配给小王爷，都上门提过亲了！”

　　“哟，我这还怀着呢，小王爷就要背着我偷偷娶老婆了？”我没由来地阴阳怪气起来。

　　“我没有！”他连忙否认。

　　“你敢说你不知道？”

　　“我……”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看样子是真的？”

　　“不是……你听我……”

　　“我听人家讲，丞相的女儿也是个美人胚子，跟小王爷那才是郎才女貌呢。”
　　“可惜被狐狸精给迷住喽！”

　　我们就这么原地站着不动，把所有话从头到尾都听完了。尤其是最后一句，应该是故意大声说给我这个狐狸精听的。

　　该死，被人叫狐狸精竟然有点开心。

　　“郎才女貌哦！”我学着提篮子那位阿姨的语气。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我已经往街上走了。

　　“哎你等等我！”

　　我快步走着，他一路小跑追了上来，等追上来了又放慢步调跟我保持并排。

　　“你跟着我干嘛？我就是个身份低微的狐狸精，哪配跟小王爷一起走。”我眼睛朝前看，但余光却在瞥他。

　　他迈了一大步走到我面前停下：“你饶了我吧，我都没见过她。”

　　我被他挡住路，只能停下来看着他：“所以赶紧回去见面培养培养感情啊。”

　　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言不发地直勾勾地盯着我。

　　对视了三秒我率先败阵，转过脸去慌张地四处乱瞟：“你看什么……”

　　他低头轻笑一声：“没什么，走吧。”

　　？

　　我望着他走在人群里的背影，半天也没琢磨出他刚刚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嘁……”

　　我撇撇嘴，慢吞吞地跟上去。

　　按照计划我们首先要去最开始醒过来的那条街上找线索，但围着那条街前后左右绕了五六圈也没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甚至我们两个还尝试了复盘当时的情况——躺在地上等奇迹发生，结果不仅无事发生还引来一堆人围观。

　　然而Plan B也并不顺利。

　　陆澈以小王爷的身份包下了一艘游湖的船，为了避人耳目我们特意挑了个人烟稀少的浅水点就往里跳。但求生意识毕竟是本能，再加上会游泳，我扑腾好半天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就这么往水里沉，不然万一死透了却没回去，我岂不是白做了冤死鬼？？

　　最后我游回了岸上，顺便把根本不会游泳的傻子也拖了上来。我总算知道他为什么好好的会脚滑跌进泳池了——但凡一个会游泳的正常人都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我们前脚刚回风月阁换了衣服，王府的侍卫后脚就来抓人了，这次连我也被“请去”了。

　　去王府的路上又听了一路的八卦。上午还是小王爷为博红颜一笑掷万金，下午就变成了痴男怨女双双投湖殉情。

　　“不像话！”王爷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把桌上的茶杯都震响了。

　　我吓得差点蹦起来。

　　“跪下！”

　　陆澈二话不说就跪下了，一点没犹豫。我猜他这几天被关在王府里没少学那些礼数。

　　王爷见我没动静，眉头紧锁看着我。

　　陆澈拽了拽我的袖子，示意我也跪下。

　　回想上一次双膝下跪还是被我妈强行带去庙里拜佛，但那好歹还有个蒲团垫着，现在却是要直接跪在地上。

　　唉，好汉不吃眼前亏，跪就跪吧，总比被打断腿好。

　　“我让你不准出去，你竟然翻墙偷溜出去！溜出去也就算了，竟然还去那种地方？！”王爷越说声音越大，“去了也就算了，你花了多少钱你说？一万两黄金！一万两！你想干什么？”

　　我低着头听王爷训儿子，实则在悄悄玩腰上玉坠的绳穗，有种上学的时候在班上心不在焉听老师批评其他同学的感觉。

　　陆澈突然伸手过来抓住我的手：“我要娶她。”

　　？？？？？

　　？？？？？？？？

　　？？？？？？？？？？

　　？？？？？？？？？？？？？

　　整间屋子的空气都凝固了。

　　我下意识想把手抽出来，反而被他握得更紧。

　　什么情况？？？？他也没跟我说他有这计划啊？？？？？？

　　我使劲掐了他一下，他吃痛皱了下眉，然后侧头冲我笑了笑，又转过头去继续云淡风轻地等着他爹的回答。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王爷气急败坏地指着儿子。

　　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澈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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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一头撞死。

　　王爷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直接起身走了过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她怀了我的孩子。”陆澈抬高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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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辜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公开处刑。

　　我感觉到此时此刻屋里屋外从主子到下人十几双眼睛都在盯着我。

　　“怪不得澈儿要带着你私奔，原来这些早就在你的预料之中了。”另一边坐着的一名女子拢了拢衣服，眼神轻蔑地望着我，言辞间都充斥着刻薄。

　　我气不打一处来，本来还盘算着要怎么解释，现在不想解释了，就当是真的好了。

　　按照座位分析，和王爷并排坐着的应该是正王妃，看上去雍容端庄，大概就是陆澈在这里的娘，至于边上那个嚣张的估计也就是个妾室。

　　王爷默许了小妾的发言，小妾如同得了权的猴子，顺杆儿往上爬。

　　“还保不准这孩子是不是澈儿的呢！”

　　我压制住一腔怒火，回以礼貌的微笑：“是不是，等生下来不就知道了吗？”

　　陆澈低头憋住笑，身体的颤动顺着手传到我这边。

　　小妾被我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只好娇滴滴地向王爷求助。

　　王爷这才意识到我不是个省油的灯，开始亲自跟我谈判：“你想要什么？”

　　“钱啊！”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陆澈掐了我一下，我转头看他，但没看懂他挤眉弄眼的到底是想跟我说什么。

　　“好。”王爷一口答应，“福叔，你去账房给她拿五百两银票。”

　　“等一下！”我打断他们的自说自话，“我还没说我要多少呢。”

　　王爷刚放松了一点的表情顿时又凝重起来。

　　“小王爷昨天晚上在风月阁为我花了一万金，说明我在他心里的重要性，王爷既然想让我离开他，那怎么说也得给我个……十万金吧！”

　　我狮子大开口，反正真给我我就是赚到，不给我我也就亏个五百两，回去跟那些有钱人打两把斗地主就赢回来了。

　　“都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小妾又卷土重来，“你不过是个勾栏出身的下贱女子，竟敢在王府里吆五喝六。”

　　这么低级的人身攻击还说得洋洋得意，我懒得理她。

　　“王爷要是觉得贵了也没关系，要不我还是跟阿澈成亲吧。”

　　王爷思索了片刻，像是做了个艰难的决定：“成亲可以。”

　　嗯？？？？？？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不是应该答应我的要求往我脸上甩钱然后让我走得远远的吗？？？？？？？？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妥协？？？？？？？？难道都没有一点身为王爷的尊严吗？？？？？？？

　　“但你只能做侧室。”王爷又续了一句。

　　好啊，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要是侧室的话，回头那个什么丞相的女儿要真嫁过来，我岂不是每天都得看别人脸色？

　　不行，不能输。

　　“我必须是正室。”

　　“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要得寸进尺。”

　　小妾见王爷终于怼了我，立刻傲了起来，恨不得用鼻孔看人：“就是，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几斤几两，还真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我长舒了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默念了一首《莫生气》。

　　“看来在这王府里做妾也没什么不好，王妃还没说话呢，有的人倒是嘴一直没闲过。”

　　“你！”

　　“够了。”王妃揉了揉太阳穴，“成何体统？”

　　被王妃呵斥了一顿她才不情不愿地闭嘴。

　　“澈儿，你没什么要说的吗？”王妃对儿子说话的语气就温柔得多了。

　　陆澈一副状况外的样子：“我？我无所谓，正的侧的都行。”

　　王爷满意地点点头。

　　“反正我就娶她一个。”

　　我差点笑出声。

　　王爷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咬牙挤出一个“滚”字。

　　陆澈装模作样小心翼翼地把我扶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搀着我走出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