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琳琅》凌零苓

5、豆蔻――容王府

　　环蓝小跑着走到朱红色的大门前，轻扣了几下。
　　片刻之后，大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假山，后面有水在潺潺淌着，隔着如此之远，我都能隐隐约约听到流水声。
　　进门就是山水，还是活泉之水？
　　我没学过风水，不知道其中深意，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大门打开后出来两个门卫。
　　环蓝与那几位门卫说了几句，便走了过来：“小姐，那门卫说进去与容王爷通报一声，我们稍作等候。”
　　“好。”
　　我脸上的笑收了收，冲环蓝点点头。
　　这时我感觉有一双小手拉了拉我的裙摆，是那个小丫头。
　　我抬手拍了拍她的头，没出声。
　　已至申时，我从未觉得太阳如此炽热。
　　可能是京城与赫蒂的气候不同吧。
　　身上厚重的华服紧紧的包裹着我，我似乎感到有一淌淌的汗液从我身上滑落，又被华服里面有内衬所吸收。
　　没来由的，心中那被压了好久的怨气和愤怒跑了出来，我攥紧了广袖下的拳头，但脸上合大体的笑却未减半分。
　　“瑜姑娘，哎呦，这位就是瑜姑娘吧？”人未至，声先到。
　　一位上了年级的老妇人笑着走了过来，准备伸手拉住我的手，她的身后跟着五六个婢子。
　　这老妇人言语见虽是问句，但语气却是极为肯定。
　　我任由那妇人拉着我的手，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了几分。
　　“小女正是赫蒂府的卫瑜，闺中排行老二，敢问妈妈是？”
　　“瑜小姐抬举老奴了，怎敢当一句妈妈，瞧瞧这大太阳，咱们边走边说。”
　　说话间，那妇人就已拉着我向府中走去。
　　“卫小姐眼光可真准，这位呀，可是王妃身边的余妈妈，是这府中的老人了，当初王妃进府时，余妈妈便在王妃身边了，就连我们公子见了，都要叫一声余妈妈呢。”
　　那余妈妈身后的一个婢子接了话茬。
　　我抿了抿唇，脸上的笑减了几分，没说话。
　　“清荷！怎的这般不懂礼数，主子问话何时轮到你来随意答话了？是这府中未曾教过你规矩吗？罚你半月月钱，一月不许堂前伺候，赶紧下去。”
　　余妈妈望着那早已跪倒在地，嘴中不停念着“奴婢知错”的名为“清荷”的婢子说道。
　　“余妈妈，这婢子也是念在瑜儿初至京城，不知您的身份，恐瑜儿冲撞了您，急于告知瑜儿才如此的，不如，就不罚了吧？教她好好学学礼仪就成。”
　　惩戒到了威严就不再需要刻意营造，这京城的下人都是些人精，惯会看人下菜，我孤身一人来这京城，虽是顶着个容楚未婚妻的名头，但毕竟还未成婚，要在这诺大的府中无名无份的生活一年之久，单靠惩戒怎么可以？
　　所以像这种做坏人，增加别人威严的事情余妈妈做，正好。
　　一来，我刚至府中，若我自己开口，便显得我跋扈，待余妈妈惩戒完之后我再为这婢子求情，自然在这些下人心中即有了威严也不失亲和。
　　二来，也适当地给了这余妈妈一点小小的警告，她在这府中混的再开，也不过是王妃身边的一个嬷嬷，毕竟主仆有别。
　　“瑜小姐可真是说笑了，您可是主子，哪有冲撞了老奴的道理？清荷，既然瑜小姐都开口了，那你便下去吧。”
　　虽然这可谓是一箭双雕的手段，但这余妈妈在这大宅中待了这些年这么明显的小手段又怎会看不出来？
　　她配合我不过是因为这事于她也没有什么坏处罢了。
　　新妇依习俗进京，哪有让新妇穿着华服自己找到夫家来的道理？
　　这容王府进京便给了我这么大一个下马威，虽然是为了给京中各家营造一个我不被重视的假象，但难免这府中的下人也做墙头草。
　　余妈妈这么配合我，不过是给我些面子，让我不至于在这些下人面前太丢脸，让我这一年太难过而已。
　　余妈妈叫人将那哭哭啼啼的婢子“请”了下去。
　　我带来的一众人早在进门之后就被一个小厮领了下去。
　　再三赔礼后，余妈妈边走边向我介绍起了这府中的情况。
　　这容王爷――容涛是当朝皇帝的叔父，勤政爱民，清廉节俭，但子嗣单薄，除了王妃也纳有一位侧妃，但终无所出。
　　在容王府中共有五处大院，王妃所居名倪澜院；侧妃樊英不喜见生人所住熙岸亭，落座在府中绿湖的湖中央；世子容楚喜静所住淅尘阁在容王府的最东边，有一片竹林护着，冬暖夏凉...
　　我看着余妈妈那滔滔不绝的嘴不由暗自感叹，可真是能说。
　　哦，所以这府中便只有容楚这一根儿十七岁的“独苗儿”喽。
　　“瑜小姐，前面便是主厅，王爷与王妃都在里面等您呢，待老奴进去通报一声。”
　　余妈妈突然停了下来，转头对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变化。
　　我看着余妈妈走了进去，心中突然有些紧张。
　　我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重新带上了笑。
　　余妈妈恰好出来：“瑜小姐，进去吧，不用紧张，王爷和王妃都是极好的人。”
　　那屋子门口有一道门槛儿，不算高，我愣了愣，跨了过去。
　　据说这主厅是先帝亲自下令为容王建来面客时候用，平日里在这主厅招待的都是别国的使臣或是本朝的贵胄。
　　容王爷这可是给足了我面子。
　　走进这主厅，只能说是低调奢华，颇有一种财不外露的意思。
　　我微低着头，离王爷与王妃十步之远，欠了欠身子。
　　“小女卫瑜，见过王爷，王妃。”
　　“起来吧，这孩子长得可真是好看。”主坐上的王妃似乎有些兴奋，掩面对王爷说道。
　　这王妃为何与传闻不太一样？
　　不是说，王妃林焕，傲慢无礼，早些年，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嘛，怎么今日一见，非但与传闻不相似，还有点...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