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完成时》柏远

3、季节

　　不知不觉，开学已近大半月，过两天，便要迎来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

　　李言煜深知自己不能考差，好不容易抢来的位子，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先，不然这三年不就都是在给别人做嫁衣吗？

　　与此同时，班主任正趴在窗口，拍下了屋内此时的情景。

　　现在是课间，学生们本该在操场上肆意奔跑，在走廊里嬉笑打闹。或许这才是青春该有的样子，可他们没有，他们都在不停的写题、背书......

　　“不惑与方向，不淡与行动。”

　　青春其实不止有欢声笑语，还有梦想角逐。看到曾经打架、闹事、早恋...的问题学生，也会刷题到半夜；曾经优秀无比，光芒万丈的三好学生，也会就此一落千丈。青春本就有着无限可能。

　　季老师此时的心情，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

　　“他酒未沾唇，心早就热了。”

　　或许这就是她一直不愿意转行的原因吧。学生总能让她看到无数的希望，总能让她看见曾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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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里，李言煜正刷着题，结果有一题想了半天还是缕不顺逻辑，便想着去麻烦一下王启梵。

　　他抬起脚走到王启梵旁边，坐下，把五三往桌子上一摊，一系列动作都无比自然。结果，他刚张开嘴，就看见王启梵已经闭上了眼睛，拿着笔，趴在卷子上睡着了。

　　王启梵本就白，再加上天气冷，这时嘴唇早已冻得没有血色，连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李言煜看着太不忍心，也没多想什么，就是把同桌身上的摊子拿来给他盖上。

　　李雾此时睡得正香，只觉身上少了些什么，身子略微收紧了一些。李言煜才不会管他呢，冻死都没关系。

　　四下无声，没人注意到这里，人人都在忙着抓住自己的未来。

　　李言煜不想打扰他宝贝恒恒休息，询问题目无果，那就只好去找别人了。

　　他又走到陈念旁边，陈念早就意识到他的脚步，用脚把前位的板凳勾过来，示意他坐下。

　　李言煜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找到那个身影，才放心坐下。

　　“呦呵，年级第二怎么想着找年级第四来问问题呢？”陈念拿着练习册，还是寒碜他两句，过过嘴瘾。

　　李言煜只是笑笑，没说话。他知道眼前这个女生只是嘴硬罢了，她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强大。对于这样的人，废话不必说。

　　这题其实不难理解，只是题干的干扰信息不好排除。陈念三下五除二的划掉几个词，然后就在卷子上写出了解题步骤。

　　李言煜不傻，陈念写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全明白了，所以陈念就不用再多解释了。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李言煜转头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拿着卷子撒腿就跑，走到王启梵跟前也不忘记把毯子给同桌拿回来。

　　李雾盖上毯子不一会就醒了，可能是感觉有点热，抬头问李言煜：“曦姐，刚刚有人拿我毯子吗？”

　　“没有啊，怎么了你？”李言煜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真的没有吗？”李雾似是有感觉，可李言煜依旧毫不慌乱。

　　“就是没有啊，我一直看着呢，你犯病了吧。”

　　李雾越问越糊涂了，最后还是什么都不管，又趴下睡了，反正他已经做好了掉名次的准备了。

　　另一边的王启梵也已经醒了，陈念拿着厚厚的资料来找他。

　　“老师说这次辩题多半是刑事案件，你没读过法本，老师让我把类似的法条列给你，这是我哥帮我打的，你先看。”对于陈念来说，月考根本是小事，辩论才是真正重要的。

　　“好，你月考准备的怎么样了，有把握追回来吗？”王启梵有些嘲讽的问。

　　“哎呀，这还真没啥把握呢。”陈念笑嘻嘻的说。

　　王启梵也跟着笑起来，他知道陈念这次月考肯定第一，不是他不努力，是对她太了解，同样的错误她不会犯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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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考如期而至，班里当天一片混乱，大家都在忙着搬桌子。

　　王启梵坐在一号考场第一位，不少人都过来看他，他转头看李言煜，发现他正看书呢，李言煜抬头，问他：“一会儿考试了，你不看看书？”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后响起：“要会的早就会了，不在乎这一会儿。”陈念靠在周宇的桌子上说。

　　“嗯。”王启梵点头赞同。

　　“啊妈妈，说的太对了。”周宇演技上来了，一下子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陈念笑的好不容易说出来句话：“你看，我儿子多听话，妈妈的好大儿，哈哈...”

　　周围听到的都是忍不住笑起来，考场紧张的气氛顿时被这“母子”给化解了。

　　不一会儿监考老师走了进来，教室里瞬间安静。“下面为大家分发答题卡和试卷，请在答题卡上规定范围内答题，超出无效。”广播响起来。

　　“你们把包都放在前面，有带手机的交到我这来。”监考老师拿着水杯平静的开口。

　　同学们纷纷上前去放包，回到位子上等待分发试卷，试卷从第一排一个个的传到最后，除了纸张清脆的响声外没有其他杂音。王启梵转头给李言煜卷子的时候，冲他笑了一下，李言煜愣住了，可能是还没有习惯像这样朝夕相处的同学生活吧。

　　“大家注意，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没写作文的要抓紧了。”监考老师边玩手机边说。

　　考试快结束了，大部分人都写完了，李言煜趴在桌子上发愣，突然看见对面桌的王嘉易朝他扔橡皮，他措不及防的往后一仰头，结果正好磕在了墙上。

　　四下都在笑，尤其是王嘉易的表情极为放肆，监考老师看见了，却也懒得管，只留李言煜一人独自委屈。

　　过了一会，监考老师不耐烦的问：“好了好了，都写完了吗？写完就收卷。”

　　“写完了。”

　　“最后一排起来收，小号在上大号在下，不要搞错了。”老师叮嘱道。

　　等他们出了考场的时候，走廊上人已经很多了，王启梵一溜烟儿跑没影了，李言煜只好和陈念周宇他们一起走下楼。

　　三人并肩下楼，讨论着试卷，走到了一楼，李瑜在楼梯口等着陈念，看着人来了，一把搂上去，问她：“怎么和这俩货走一块？”

　　“说什么呢？这不我俩儿子吗。”陈念看似认真的回答。

　　四人哈哈大笑，李言煜看到陈念和李瑜两人那么亲密的走出校门，想着，如果有哪一天能够和王启梵玩到这样的关系，也算是知足了。

　　暗恋不是一件多么甜蜜的事，它就像是不慎入嘴的胡椒，呛得人难耐至极，久久不能忘怀，这胡椒李言煜一呛就是三年，都说夏季是容易心动让人的季节，可冬季才是李言煜最难忘的季节，还记得第一次见王启梵的时候，就是在冬季，那张雪白的脸与雪色融为一体，那双明眸中的雪景远比李言煜眼中的好看。

　　可心动，永远不是季节限定。

　　可能生活就如书中所写：“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李言煜是多么希望那一年的冬天能再长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不敢太贪心，这些年追逐王启梵的辛酸与泪水，慢慢筑成起一道墙，成了隔在他们俩之间一座高山，让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翻越，只能眼看着那墙越来越高。

　　对李言煜而言，这些年最大的遗憾就是年年有遗憾，难道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吗？未免有些太大了些吧...

　　“所以爱到底是什么啊？是彻夜的念想，是枕边的眼泪，还是我在心里默念了一万遍的告白？”李言煜在心里想。

　　为什么爱恨要那么复杂？为什么命运要如此弄人？为什么被捉弄的那个偏偏是他？

　　一切都没有答案。

　　如果说真的有那么一天，李言煜想坦然的站在王启梵面前，可他不想诉说这些年的暗恋有多苦，也不想问他是否愿意，只想和他说一句：“我爱你。”苍生普洱为证，不证他多年来的万次心动，只证他爱他;不求迎来“一生一世”的许诺，只求做个敢爱敢恨的人。

　　毕竟不是每一颗真心都能换来个好余生，李言煜也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会来，但他会等，他不知道自己会有多大的决心，可能会半途而废，但如果以后想起少年时期的那段痛苦回忆，总不会留下空白记忆，如果一切都不够美好，那就正是拼搏青春的最佳证明。

　　因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遇见那个人，有时候不妨大胆一点，因为很多事情有时候没有答案。王启梵就像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他欣喜难耐，可这礼物好像又不单单属于他，上天馈赠的礼物其实早已暗中标好了高价，得与失是生命的状态，贯穿始终，悦纳与接受是和解两方的良药。

　　他先前就正少了这份释然。

　　李言煜楞了许久，身边人早已走光，天上又下起了小雪，校门外的人都急匆匆的朝一个方向走，李言煜撑起伞，不疾不徐的向人群走去，竖起那属于自己世界，独树一帜的美好，有些事或许没有那么轰轰烈烈，可正是这独一份的平淡，让人感到了不一样的轰轰烈烈。

　　他记得有位学姐在微博里发过一段话：“许多人都想活成李白，纵情于山水，万人称颂，可过不久他们就都会发现，他们受够了被人评价的生活。或许有的时候我们更适合当一阵春日的风，当沸水中的一颗泡，当婴儿时期才有的美梦，虽然风会散泡会破，美梦也会醒，但我就爱短暂且珍贵，我不想你说懂我，要爱我。”

　　只可惜时间不对，可惜人不对，可惜那个人不是他自己，可惜一个人有心，另一个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