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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听得此话,老丈虽是将信将疑,但耐不住许多人围过来好言劝慰,便胡乱抹了抹眼泪,把自己为何寻死的缘由道了个明白。
      原来,这老丈姓郑,往上三代都是以经营茶点为生,郑老丈父母辛苦了一辈子,终于置下一座茶楼,到郑老丈接手后,因着他经营有法,茶楼的生意蒸蒸日上。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两年前茶楼走水,内里几乎烧了个精光,郑老丈虽有些积蓄,却远远不够重新装潢和置办物件的,于是经人介绍向城里一家富户刘员外借了一千两银子,签下欠条写明分三年还清,到时再多付一分利钱。
      没过几个月,刘员外说欠着钱庄周老板的钱,把欠条拿去抵债,以后周老板便是债权人了,郑老丈也没多想,就答应着了。
      谁知道,去年郑老丈去还钱的时候,周老板说既然债务转让到他的名下,利息便得按照钱庄的规矩来算,第一年五分利,第二年十分利,第三年十五分利。
      这一年下来,郑老丈总共只存下三百两银子,连五分利都不够还,钱被全数扣下,人却被钱庄的打手打了出来。
      还没到一年,周老板又派人来催债,这时郑老丈只攒下不到四百两银子,又是连利钱都不够,周老板便把他告到了衙门。
      本地的父母官王县令向来是个爱攀附权贵的,知道那周老板是严世蕃的干儿子,理所当然的以权谋私,当场判定郑老丈以茶楼抵债。
      郑老丈和老伴已经身无分文,又被钱庄的打手们赶出茶楼,只得住在破庙里。老伴又气又急,一下子病倒了,没一个月便咽气了。郑老丈草草葬了老伴,窝在破庙里哭了整整一宿,只觉生无可恋,索性寻死求个干净。
      听到这里,紫衣少年笑道:“我还以为有什么难的,不过是欠债还钱而已,郑老丈,你且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明日这个时候你来这里,我给你钱去还债,只要债清了,茶楼自然还归你手。”
      蒋太白听他说的轻巧,打量着他却是衣着普通,便问道:“小兄弟,一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你准备怎么凑出这笔钱?”
      谁知紫衣少年懒怠回答,只挑了挑眉:“山人自有妙计,何须旁人多问。”又笑着拍了拍郑老丈,“我们明日在此再见吧。”
      听得这副胸有成竹的语气,蒋太白立时来了兴趣,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那这样吧,我做个见证,明日跟郑老丈一起过来,要是你拿不出这笔钱,就向老丈赔个罪,我来料理此事便是。”
      紫衣少年斜眼白了他一眼,极是不以为意的哼笑了一声:“既然你这么闲,想做见证就做吧。”说完,兀自转身走了。
      蒋太白立时语噎,瞪着他脚步轻快的远去,强压下心头那股不顺之气,带着郑老丈回了客栈,把他安顿在隔壁住着。
      这夜正是月黑风高,一个黑影纵身越高墙而过,悄无声息的落地后闪身隐在树后,听得巡夜的护院们走过去,轻步自黑暗中走出来,稍作辨认后向内院行去。
      黑影一路潜行蹑踪,行了多时都不见有光亮,正暗自焦急时,突见东边的小院里有灯光闪过,忙奔过去贴伏在窗外细听。
      这一听,不由得心中欢喜,暗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只听里面有人道:“我早就看上那座茶楼了,那地段风水好,格外聚财,之前我找人试了试那老头的口风,他呀,就是个死脑筋,说茶楼是他爹娘留下来的,不能败在自己手里,死活不肯出卖。
      “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找人放火把茶楼烧了个精光,谁知那老头还想借钱整修,我就找刘员外帮忙设了这个局,只等着那老头自己钻进来,亲手把茶楼送到我手上呢。”
      啪啦啪啦的打算盘声停了下来,另一个声音道:“老爷真是好手段,县太爷也给面子,都没用老爷派人去知会,他便知道该怎么判了。”
      黑影戳破窗纸望进去,见一个干巴巴的老头端着一本册子递给坐着的男人,用手指给他看:“这是钱庄今日的进项,一共一千九百两,我已经誊写好了,请老爷过目。”
      黑影仔细瞧了瞧那个男人,肥头大耳,身材胖硕,正翘着二郎腿喝茶,料想他便是周老板,老头则是周家的账房先生。
      那周老板只低头扫了一眼,就把账本递还给账房:“你记的账,向来清楚明白,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说着,伸手划拉着开始数桌上堆着的银子,脸上尽是得意洋洋,“谁敢不给我面子,就是跟我干爹过不去,谁要是得罪了我干爹,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别说乌纱帽了,小命都难保呢。”
      数完之后,心满意足的重又堆了起来,问道,“我那干爷爷要过六十大寿了,我让你去备的寿礼好了没有?”
      账房先生把账本收进抽屉里,忙不迭的点头哈腰:“备好了,备好了,给严老大人贺寿是头等第一要事,小的自然是尽心尽力去办。”
      此话将落,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听着像是谁摔碎了一盘茶具,而后便陷入了莫名的安静中,连一丝声响都没了。
      周老板心觉奇怪,起身走出去喝问道:“谁啊,笨手笨脚打碎了东西,连个屁都不放!”伸头左右观瞧不见人影,只得回身进来,却见账房先生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桌上的银子不翼而飞了。
      周老板立时喝叫起来,巡到附近的护院们闻声都手忙脚乱的赶过来,周老板气急败坏的挥着手指挥道:“赶紧把宅子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打起灯笼给我细细的搜!”
      又狠命踹了为首的护院一脚:“废物,都是废物!连有人摸进来都没发现,我真是白养你们了!”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自屋脊上飞身掠过,几个轻点后落在了墙外,侧耳听着里面闹哄哄的乱作一团,露着的两只眼睛弯了弯,回身便轻如飞燕的扑进暗夜里了。
      第二日,紫衣少年悠然立在桥头远眺,听得身后有脚步声起,回身见是蒋太白扶着郑老丈走过来,便笑吟吟的提着一个布包递过去:“郑老丈,里面是一千九百两银子,你拿去把茶楼赎回来,剩下的就当做重兴茶楼的本钱吧。”
      郑老丈伸手接过来,待要跪地磕头作谢,却被紫衣少年一把拉住:“郑老丈,使不得,使不得。”
      郑老丈不由得老泪纵横,拉着紫衣少年的手道:“恩公,你救了小老儿一命,快请留下姓名,小老儿以后天天烧香,求佛祖保佑恩公一生顺遂。”
      紫衣少年忙不迭的摆手:“我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做的都是我们江湖儿女的分内之事,哪敢到处宣扬留名呢。”
      听得这话甚合己意,蒋太白忙顺着他的话道:“依我看,这位公子并非沽名钓誉之人,郑老丈,你便别再强求了,且先去赎回酒楼吧。”
      郑老丈千恩万谢的连连作揖,再三道过谢后,小跑着往周记钱庄去了。
      目送他远去后,蒋太白回身打量紫衣少年,先时只看他衣着普通,这时却瞧着他气质不俗,面上不禁浮起由衷的敬意,拱手道:“可否请教公子姓名。”
      紫衣少年斜眼瞄着他,眼睛骨碌骨碌转了几圈,才拱手道:“我叫凌楼,会当凌绝顶的凌,危楼高百尺的楼。”
      蒋太白笑道:“这名字倒是孤高的很啊。”又拱手道,“我叫蒋太白。”见他听了自己的姓名后无甚反应,与以往那些知晓自己身份后便刻意套近乎的人截然不同,更觉他合了自己的心意。
      凌楼却无意与他多言,拱手道声:“告辞。”便要离开,将然转身却被他一把拉住:“凌兄,你我虽是萍水相逢,却是一见如故,不如去前面那家酒楼坐着聊。”
      凌楼见他没由来的极是热络,虽是心内抗拒,却不好明言拒绝,只得随着他去了酒楼坐定,谁知酒菜还没上来,便听得外面有喧哗声。
      仔细一听,却是郑老丈在高声喊冤,两人对视一眼,忙都起身走出来,见是两名衙役用枷锁套住郑老丈强行拖着。
      郑老丈被扯的踉踉跄跄,嘴里兀自喊着:“姓周的,你诬陷我偷了你家银子,有什么证据!你们只听他一面之词就抓我去坐牢,王法何存啊!”
      见此情景,蒋太白立时心头火气,正要出来阻拦,却被凌楼一把拉住,凌楼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蒋太白只得强忍怒气,眼看着两名衙役嘴里呼喝有声,拖着郑老丈远去了。
      待重回到酒楼,蒋太白不忿难平,啪的一掌拍在桌上:“这个姓周的混蛋,小爷非要宰了他不可!”
      凌楼却不言语,沉思了片时才道:“你想过没有,放不放郑老丈,酒楼到底判给谁,还不是县令一句话的事。”
      蒋太白略加思索,也想通了其中关窍,不由得冷静了下来:“那依你说,该怎么让县令改口呢?”
      凌楼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凑在他耳边如此这般一番论说,蒋太白的眉头渐渐松开:“那还等什么,如此行事便是,你放心,有我助力,此事必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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