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天上掉下个貌美兄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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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城。
自少主十二岁以来，城主府内便响起了朗朗书声。或是诗词歌赋，或是四书五经，可谓是书卷气愈浓。可惜——
“小楼昨夜又春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程路远满不在乎的打了一个哈欠。
纵横城的少城主，对这类文邹邹的东西，一向不感兴趣。
面前的书生面目还是带笑的，但是显然生气的很。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少主，您，在，听，吗？”
“没有。”
书生看上去像是要背过气去。
自己滔滔不绝苦口婆心地给您讲，您到好，当催眠了！
这才讲了半个时辰。山下那头老黄牛听半天都不成问题。
程路远撇了撇嘴。
他真的不知道这些枯燥乏味的东西有什么用处，偏生面前的书生满嘴之乎者也还引以为荣。
来这纵横城有两个月了，书生先前还对这小少主气走十几个教书先生的事情抱怀疑态度，现在看来，传言真的很良心。
说不定还不止。
程路远歪头，看着面前的小书生。
平心而论，若不是这小书生容貌还算清清秀秀，气质也有读书人的文弱，他拉不下脸来赶人，否则小书生早就该卷铺盖了。
不过貌似并不需要他动口呀。
果不其然，小书生怒摔书本：“这书我不教了！少主你爱咋咋地吧！”
程路远眨眨眼，露出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一对小虎牙显得特别无辜。
不是我让你走的哦，是你自己要离开，不关我的事呢。
看着小书生怒气冲冲拂袖而去的背影，程路远漫不经心的往后一躺，双腿架在桌案上，书本往脸上一摊，不多时便有轻微的鼾声响起。
暮春的风拨弄着梧桐叶沙沙作响，午后的慵懒阳光从叶尖溢出，流淌在少年的身上，熠熠生辉。
好一派宁静悠闲的景象。
不过这宁静悠闲倒也没持续多久。
约莫着傍晚了，金色的阳光变得赤红，程路远这才被一声惊雷炸起来。
“小兔崽子，你在这偷懒睡觉呢？”
程路远“咣当”一声，从椅子上滑了下来，面朝地面摔了个大马趴。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被人提起来了。
程路远定了定神，这才往前看去——果不其然。
一个中年美妇单手叉腰，神色怒极，另一只手还抓着程路远的一只耳朵。
大丈夫能屈能伸。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还是趁早缴械为妙！
程路远忙不迭抬手拯救了自己正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耳朵：“娘啊……我真的没有偷懒。”
少年的明眸灿灿的看着程夫人，一脸的委屈。
装可爱这招，百试百灵，尤其是对于程夫人这样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
果然。程夫人的神色顿时就松动起来。程路眼见有成功的趋势，登时加大攻势，神色更加人畜无害了：“娘亲……”
虽然整个纵横城对于这位小少爷羔羊皮子下头藏着什么玩意清楚的很，但是架不住人家长得好看。
所以说长得好看真的可以当饭吃——程路远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靠着这张脸，程路远简是大大小小躲过了得有百十顿责罚，妥妥的老少皆宜，男女通吃。
程夫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终究是没办法，硬气不过三秒。程夫人叹道：“……小祖宗，收了你的神通吧。得得得，把先生气走了的事情，暂时不跟你计较。先吃饭去吧。今天来了客人，你可别给我们丢脸。”
程路远露出狡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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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城的一日三餐永远都是极丰盛的。荤素搭配得当，菜色令人垂涎欲滴，见者便食指大动。往日城主因为嫌麻烦，一般都是在饭堂中与弟子们一同用膳，但今日也许是为了那传说中远道而来的“客人”，特地开了一个小席面，就在城主府的大厅里。
程路远恶狠狠地盯着桌上的菜肴，心道什么人这么墨迹，还不来，我要吃饭！
半晌终于是有了叩门声，候在一旁的弟子赶忙打开门。程路远满脸怨念地将两根竹筷咬在嘴里，探头探脑亦是向门口望去——
确实是进来了一个人，但却不是程路远想象中的样子。既不高大伟岸虎虎生风，扛着大刀笑意爽朗，也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身着轻纱三步一颦，只有一个木制的轮椅，转动时还有木头被挤压的吱吱声，显然有了些年头。轮椅之上亦是坐着一个人，看样像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望去面色苍白，眼眸却是极凌厉的，面容倒是好看，嘴唇颜色淡的像晚秋的寒霜。
程路远愣了一下。
少年面上带着淡漠的笑：“城主。我来的路上出了点状况，耽搁了。抱歉。”
程相豪气摆手：“哪里。淮儿能来就已经是给我这个叔叔面子了，再说也并没有耽搁多久。”
说罢，一双大手猛地将程路远拽到少年面前，一双大手拍的程路远有些踉跄。“淮儿，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儿子，叫路远。说来还比你小两月，该是弟弟的。”不由得程路远反抗自己不明不白被认了亲，程相便揪着小兔崽子的领子：“叫兄长！”
程路远鸡腿早就掉地上了。
他现在方才想起，这位客人程夫人先前好像是提过的。
纵横城之所以在江湖屹立不倒，不仅仅是因为独步天下的武功——更是因为官府的推手。
这就要扯到另一个人——央国的国师，阮隆。
这国师与程相私交甚笃，听说早年混迹江湖时与程相结识，却是一见如故，后来成了国师，程阮两家亦是时常来往，两个主事的也关系好得很。
说好听了，两边结盟；说难听了，官匪勾结。
不过如今国师府手眼通天，也没有人敢这么说罢了。
现在说回少年。国师有一个心爱的小儿子，早年体弱，后来不怎的出了意外，爱子幼时便双腿残废，一旦恶化终生不能行走。为此，国师可谓焦头烂额，连阮夫人都同程夫人时常哭诉。因为体弱多病，所以大多时候，这小少爷时不会外出的，程路远又向来不喜这种场合，往往能躲就躲，如此便不曾见过。
程路远一头雾水。自己这个糟心的爹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见程路远迟迟不开口，城主眼见又要发作，少年却是轻飘飘一句：“席面要凉了，关系可以以后建立，毕竟我们相见不多。倒是伯父您切莫再动肝火。”
城主悲愤捂心口。看看人家的儿子，多么识礼数？
他甚至在考虑如果把程路远腿也打断关上三五年会不会也有这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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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城的厨子总是最好的。
好不容易熬到开席，程路远顿时将方才的认亲尴尬抛诸脑后，大快朵颐起来。
城主满面笑容地给自家侄儿夹了一枚红烧狮子头：“淮儿太瘦了，多吃些！”
程夫人也面色认真：“不错。看这胳膊细的。”少年碗里又多了一大筷子鱼香肉丝。
少年张了张嘴，心道我其实不怎么吃荤腥，也吃不了这么多啊。但是看着伯父伯母满面期待，盛情难却，他还是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程路远内心有一点点小失落，但很快就被幸灾乐祸给盖过去了。
眼看少年碗里地大鱼大肉越来越多，慢慢堆成了小丘，少年无奈放下筷子：“城主，夫人，真的够了。”
程夫人连连摇头：“怎么够！我们家路远一顿饭能吃你好几顿呢。”
程路远嘴里的青菜险些掉到桌子上：“唔亲你畏事五要扯桑我好唔好？”
程夫人眉头一皱：“你在说些什么？听不懂。”
老实说，程路远真的吃的不少。
这边少年半碗尚未下肚，程路远已经给自己添了第六碗饭了。
少年眼见没辙，只好祭出大杀器了。
他放下筷子：“城主，我听家父说，您此次相邀是有事相求？”
城主挠挠头：“害，倒真是有个事想请淮儿帮忙。”
少年道：“城主您但说无妨。只要是阮淮能做到的，定然全力以赴。”
城主看了一眼正在疯狂干饭的儿子，叹道：“我这个儿子，不学无术，武功倒还算同龄人中上流的水平，可偏偏胸无点墨……”又一声沉重的叹息：“唉……给他找了多少个先生都被他气走了，我听闻淮儿前日……我厚着这张老脸，请你帮他讲讲。”
阮淮闻言一笑：“我还当是什么事。这有何难？单单您为我寻得那几味药材，这么大的恩情让我给他当教习先生都不为过的。”
程路远还塞着一大口饭，目光惊异。爹你不要随随便便给我找有背景的当先生啊！
且不说他对那些东西毫无兴趣只觉枯燥乏味，就国师如今的权势，自己怕是没法赶人了。
城主连连摆手：“不不不！淮儿如今金榜题名，哪能……”
阮淮淡然一笑。
程路远一口饭险些喷了出来。
“既然城主不嫌弃，那我就厚着脸皮当一当这教习先生吧。”
得，当事人都盖棺定论了，这下连半点的回转余地都没有了。
看来纵横城日后，定然少不了鸡飞狗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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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路远推着阮淮，满面的嫌弃。
少年忽地没由来的一句：“你是不是对于平白捡了个兄长的事情很不满？”
程路远无声地冷哼一声。“错觉。”
阮淮还是闭着眼睛。“那我怎么觉得你浑身上下散发着怨气呢？”
程路远翻了个白眼：“没有。”
阮淮叹息一声：“又叹气又翻白眼的，还说没有。”
程路远心道你丫不是闭着眼睛吗怎么知道的？
想归想，动作不能停。他当下转到了阮淮面前。
阮淮挑眉看着他：“嗯？怎么停了？”
晚风正好，月色正清。两个少年，一蹲一坐，默视着对方的眸子。
“看着我做什么？”少年轻笑。
程路远面色认真地看着他。“我希望你自己离开。”
阮淮摇头，笑意却分毫不减：“我不会离开。”
程路远也轻嗤一声：“哦，真的吗？”
阮淮微笑地看着他，静静地等待少年下一步动作。
程路远很认真地盯着他地眉眼细细地看。阮淮不止是好看，眉眼透着秀气，却不文弱，反倒隐隐有一些剑眉星目的感觉。
夜色朦胧，这可真是雾里看花美三分了。
轮椅上的少年微微讶异了一下，旋即笑道：“手。”
洁白的、甚至在月光照耀下略显苍白的、骨节分明的手，按住了另一只自大腿缓缓攀升、直至后腰蠢蠢欲动的手。
程路远挑眉：“兄长，怎么了吗？”
阮淮竟是按不住他，程路远的动作更过分了。
阮淮的腰很瘦，比一些女子的腰都要更细一些，却是没有半点肥肉。
少年的身体慢慢靠近，淡漠的声音响起：“你可以选择停下。”
“我不。”
“你确定？”
阮淮无声沉默了片刻，忽地抬眸，右手猛地抓住程路远的衣襟，发狠一拽。
少年之间不过咫尺距离，稍靠近便能接触，二人身侧亦是传来微微凌乱的呼吸。
程路远登时明白过来，心下雪亮。
他拾缀好神色，笑盈盈道：“呀，兄长莫非真的有龙阳之好吗？”
“那我反倒要问问你，是不是断袖了。”
程路远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巧了，我男女通吃。”
阮淮也笑了：“巧了，我来者不拒。”
轮椅上的少年将手环上程路远的脖颈，嘴角揉出一个慵懒的笑容。
程路远眸色一暗。后腰的手又紧了紧。
谁道这时阮淮忽地收了手，程路远也借势转身，背对少年。
身后传来轮椅的吱呀响声。“明日便开始上课吧。”
嘎吱嘎吱的声音越来越远，待到恢复了一片寂静，程路远方一手捂着胸口，右手握拳猛地向那颗梧桐树砸去。
树叶沙沙作响，偶有一两片梧桐叶晃晃悠悠地掉落。
少年剧烈地喘息了几下，单手扶额。
可恶。
差点就把持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天上掉下个貌美兄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