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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黑暗中举着危险告示牌的夹竹桃花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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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苍伍夏一直都是坐在窗边的位置，那个座位竟然同时可能看到唯亦和夏木雪禅。
说实话，唯亦一直很少笑，所以在别人眼中的他是寡淡安静的。
偶尔午自修前的那段时间，夏木雪禅总会牵着唯亦的手出来，然后他靠在横栏上，淡淡含笑地看着面前的夏木雪禅上蹿下跳。有时候，夏木雪禅会做出一些大胆的举动，唯亦什么也不做地乖乖任她抱任她亲吻额头。
夏木雪禅知道适可而止，唯亦除了一脸恬淡就是眸子里有着浅浅的宠溺。
苍伍夏望着瓦蓝瓦蓝的天空，静静地想，他们一定很相爱。
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有那么一天……
那天放学后，外面下了很大的雨。或许因为是初夏，所以就像积蓄很久似的下起了雷雨。
苍伍夏默默地收拾着桌上的书，修长白皙的指尖偶尔会触到书页上。那上面是雨丝留下的一个个湿润小点。苍伍夏利落地把最后一本书放进米白色的背包里，静默地走到教室门口。
教室外面的天空因为乌云的掩盖，压抑的黑云致使天空笼罩在一片昏暗的漩涡里。
飘飞的雨丝冰冰凉凉的，打在苍伍夏小小的身子上，伴着一阵风，有时也会让苍伍夏轻轻颤抖。
苍伍夏站在微微打开的移门边，静静地站着。整个教室已经没有一个人了，所以除了外面的翻云覆雨，只剩下苍伍夏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她在等一个人。
静谧的空间里皆是清一色朱红色桌椅，只有一张桌子的左上角放着两本书。即使站在门边，苍伍夏似乎可以感受到那张桌子上透露出来的笔墨香气，如此洁净、高雅。
那是，夏木凉奈的座位。
苍伍夏知道，下周是全校制的总分竞赛，班导非常重视夏木凉奈和自己在这次竞赛中的表现。于是苍伍夏从对面办公室还亮着的灯光中看到两个影影绰绰的模糊轮廓了解到，他们的对话，还没有结束。
苍伍夏将一块状似药片的糖果放入嘴里，入口即化的薄荷味充斥了整个口腔。她用指腹摩挲着紫色的糖纸，然后有一股温暖的热流紧贴着纤细的指腹，伴着微弱的沙哑声。
苍伍夏再抬头的时候，办公室的灯灭了。
苍伍夏伸手掬起一抹雨水，冰凉的触感只让她觉得惬意。她不自觉地扬起淡漠的唇线，糖枚也在嘴里化开，只留下凉丝丝的薄荷味。
可是……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伴着周杰伦淡淡的说唱：“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如此安静、干净的音质，简单的词藻很温暖。
苍伍夏按下接听键。不同于教室的安静，电话那头很混乱。上面显示的是唯亦，但声音却是……
“伍夏小姐，非常抱歉打扰您，少爷他生病了，嘴里一直喃喃着您的名字，我希望伍夏小姐您能过来一趟。”邱叔很冷静，语气也是一贯的礼貌恭敬。
苍伍夏眉间爬上了一丝折痕，她握紧手中的糖纸：“是，我马上过来。”
“伍夏小姐，我在校门口等您。非常感谢。”
“是。”
苍伍夏并没有在走廊上看到夏木凉奈，她从米白色背包里拿出一张便条贴在夏木凉奈桌上，飞快冲下楼来。
私家车在那栋苍伍夏不算陌生的米白色哥特式建筑前停下来，苍伍夏拽过背包就冲进别墅。
她没办法想象，这栋别墅最深处的那个少年，还能在苍白下去么？那跟死去又有什么两样？！
苍伍夏打开唯亦房间的门，里面不再是以往的那片漆黑，但也只打开了一盏精致的灯盏，微黄的光亮温暖而温馨，可是似乎并不能温暖床榻上的少年。
苍伍夏走到门边，静默地打量着他。
唯亦似乎比之前更加苍白了，紧闭着眼眸，淡白的唇瓣微启，棉被包裹着的瘦弱身子。嘴里偶尔会喃喃着什么，苍伍夏凑近听，温热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唯亦就像折翼的天使，即使是虚弱的，但也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伍夏……伍夏……”唯亦喃喃着，表情变得痛苦。
“唯亦……”苍伍夏的双肩不自觉地抖动着，她握住唯亦冰凉得毫无温度的手，“我在这里。”
唯亦吃力地睁开眼睛，虚弱的冰蓝色瞳眸仿若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那般涣散，不知定在哪里的视线迷离得几乎看不见眼前的一切。
但是，唯亦看到了苍伍夏。
“伍夏……是你么？……伍夏……”唯亦撑起身，黯淡的冰凉色瞳眸里似乎有抹柔和的光亮在不断积蓄着，带着那种重生的感觉。
许久以后，苍伍夏明白那叫作“爱”的力量，超越任何时候的勇敢和坚强。
苍伍夏扶住唯亦，眸里装载着太多的怜惜：“是我。”
苍伍夏突然觉得好难受，于是她伸手抱住了唯亦，很轻很轻地抱住他。
在她难受的时候，唯亦奇迹似地出现。而如今情景对换，苍伍夏除了对现实的惊愕以外，不是难过就是不知所措。亏唯亦还把她当作朋友……
“对不起，唯亦……对不起，身为朋友，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就连最基本的关心和照顾，都让我不知所措。对不起……唯亦……”苍伍夏在泪眼朦胧中不住地自责，眼泪也不住地流溢出来，让她几乎看不清唯亦的脸。
“可是，伍夏……我不要你的道歉。你知道么，我想凉奈他……对你不会没有感觉的。或许因为姐姐的缘故，我不敢保证他不会喜欢上你……但是我不要，我想让你在我身边，以恋人的身份……”唯亦小心翼翼地捧起苍伍夏巴掌大的脸孔，清澈的冰蓝色瞳眸里只有她。
可是苍伍夏却无法从唯亦的眼神中挖掘出一丝一毫那种只有面对恋人才会有的情感。
苍伍夏没有挣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她从自己平静的心跳中明白，原来她始终没有对唯亦动心。
苍伍夏可以感受到呼在自己脸上的温热气息，是如此微弱。最终，唯亦低头吻下去……
如羽毛般轻轻地落唇吻在苍伍夏弧线优美的嘴角……
“你们……唯小亦，伍夏你们怎么……怎么可以这样？！”不知何时站在房门口的夏木雪禅不可置信地深深望着唯亦，那视线始终没有落到苍伍夏身上，却让苍伍夏浑身都倦怠下来，充满了无止境的犯罪感。
然后，夏木雪禅飞快地转身跑开了。
苍伍夏低下头，心底滑过一抹冰冰凉的液体，然后是震撼灵魂的刺痛。
她跟唯亦……怎么可以那样！
本站在夏木雪禅身后的夏木凉奈怔愣了一下，随后静静地笑了。他琥珀色的瞳孔轻轻颤动了一下，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疼痛被冰冷的淡漠所取代。
夏木凉奈手中的便条仿若破碎的蝶羽一般无力地跌落在地上，上头是苍伍夏娟秀整洁的字迹。夏木凉奈没有去捡，只是转身离去，留下了冷冷的两个字——
很好。
苍伍夏只是怅然若失地呆望着夏木凉奈离开的方向，怎么也移不开视线。而那张已揉成一团的便条在苍伍夏眼里却显得那么可笑，火辣辣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外面本已经快停了的雨因为一个闷雷和一阵闪电，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又开始陷入另一场暴风雨。
唯亦抱着失去意识的苍伍夏，忧伤的冰蓝色瞳眸里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晦涩。良久都僵硬地望着落地窗外的天气，无限茫然。
管家邱叔默默地捡起门边被丢弃的便签，入眼的字体端正清秀……
……
凉奈：
本来是要等你的，可是现在有很重要的事必须离开，非常抱歉。
苍伍夏
……
邱叔叹了一口气，望着唯亦单薄的背影，因沧桑而深邃的眸子里经历的满是过往，最终尘埃落定。
【2】
接连着好几天的雨，淅淅沥沥地不停止。上午的好几节课伴着小雨终于在午自修过后缓缓停了下来。
风雨操场前的空地是篮球场地，只有一个男生站在略显潮湿的地面上拼命地打着手中的篮球。
反复着不断重复的动作……
运球，起跳，灌篮或者一个完美的三分……
苍伍夏站在他身后那个高高的升旗台旁边，直直地望着他，眸子里荡漾着一抹柔和的忧伤。然后在不知不觉中转化为一层水汽，模糊了眼前的视线，但却化不开眸底粘稠的悲伤。
苍伍夏的视线一直随着夏木凉奈的动作不断变化，看着他每一次都把球狠狠地灌进篮框，看着他比例优美的绝美侧脸，看着他汗水湿透的水印衬衫，看着他最终用那种忧郁的眼神凝望着篮框，看着他手中的球慢慢滚远……
空气中是雨后草地散发出来的青草香，带着泥土的香草味，混合着升华成一抹淡淡的清新。
苍伍夏缓缓蹲下身去，环抱着自己小小的身躯，努力将自己蜷缩得更小躲在升旗台边，背部紧贴着冰凉的瓷砖。
等苍伍夏再抬头时，天空下起了小雨，而夏木凉奈也已不见踪影。
……
“哥，雪禅想要那个。”
“好，你等着，我过去买给你。”
放学后的十字路口，夏木雪禅指着对面那个棉花糖小摊，眸子里是黯淡的流光，背着卡哇伊大头娃娃布偶书包的她看起来孤单孱弱。
夏木凉奈轻抚夏木雪禅毛茸茸的脑袋，琥珀色的瞳孔里是满满的心疼和怜惜。他转身向对面走去，低头对摊主低语几句后抬起头，不意外看到夏木雪禅身后五、六步的苍伍夏，又对摊主说了什么。
夏木凉奈把棉花糖递给夏木雪禅，然后径直走向苍伍夏。
苍伍夏止住本就零碎的步子，大脑怔愣了一下，呆呆地望着走近她的少年。然后莫名的，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苍伍夏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裸地在自己耳边剧烈地叫嚣，震撼得让她觉得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振动。苍伍夏看到夏木凉奈在她身前的一步距离站定，倾身几乎要与她触及到。他在她小小的身子上投下一层阴影，形成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夏木凉奈把另外一支棉花糖轻轻放在苍伍夏手中，语气痞痞的，但是他美丽的琥珀色瞳眸中充斥着深深的冷漠。他说：“喏，拿着它，快回去吧。”
夏木凉奈转过身，脸上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漠。
“请等一下！”苍伍夏抓住夏木凉奈的手臂，她急急地想解释，“请听我说！耽误你们一点时间，请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子。我跟唯亦之间……我们真的没有什么！请相信我，唯亦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真的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我非常抱歉……”
“解释？”夏木凉奈转过身，绝美的脸上是深浓的失望和空旷的轻嘲。他直视苍伍夏，声音很冷，“那么好，就算是这样，是亦他亲的你，但是你也没有拒绝，不是么？那说明了什么？……苍伍夏你告诉我，那到底说明了什么？！”
“可是我跟唯亦并不是……”
“这一切都跟我们没有关系！现在我只问你，苍伍夏你那天傍晚跟亦在他房间到底有没有做出任何超出朋友关系的举动？”夏木凉奈冷冷地打断苍伍夏，琥珀色眸子变得复杂起来，隐藏着一抹令他窒息的深邃。
现在……他只想亲口从苍伍夏嘴里确认。
苍伍夏咬了咬下唇，点头。
夏木凉奈突然笑了，嘴角扬起的唇线冰冷而深切。他闭上眼睛，说：“苍伍夏，我不认为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件事……到此为止。现在，我不想再看到你！所以，再见。”
夏木凉奈转身离开，他的背影就像他的声音一样冷漠。
苍伍夏僵硬的指尖再也拿不住那支雪白的棉花糖，眼睁睁看着它滑落到地上那个小水洼里，然后苍伍夏缓缓蹲下来。
棉花糖柳絮一般洁白的身子在水里脆弱地化开来，甜腻的香味慢慢变淡。许久以后，再也闻不到。继而是苍伍夏半冷半热的眼泪打在它瘦削的身子上，一点一点淹没了棉花糖的大片洁白……
苍伍夏想伸手去捡棉花糖，快触及时，有人握住苍伍夏的手，把她拉进了怀里。
苍伍夏就像一团破败的棉絮，重力在哪就向哪儿倒。她笑了一下，淡淡地说：“是你么，唯亦？”
那人用力地抱紧她，轻轻地点头：“是。”
苍伍夏用力纠紧十指，直至指节泛疼泛白，就连眼泪也淌下来了。她的声音有些喑哑：“唯亦，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唯亦一下子懵了，他吃惊地问：“伍夏你说，你不怪我？！”
苍伍夏点头，继续说：“是的，我不怪你。因为我可以感受到，你当时的眼神是如此深切，有那种令人心疼的执念，让我觉得……莫名地觉得你像是通过我，在望着另一个人，而不是我。你的一切都表现出了那种我不知名的怀念，但是我想，那一定和你的过去有关，而不是之于我。唯亦，你看清楚，我是苍伍夏。”
记忆中夏木凉奈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
“亦，苍伍夏不是她，你看清楚了。”
……
“伍夏，对不起，我一直在你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甚至我一直把你当成她……”唯亦说到一半，突然身体一僵，整个人都紧绷着。
苍伍夏抬头看向他，然后循着唯亦的视线看到了对街哭得泪流满面的夏木雪禅，她的眼神是如此忧伤。然后飞快的，夏木雪禅消失在街口。
唯亦似乎想追上去，他脱口而出：“伍夏，非常抱歉。”然后他很快地追上去，快得让苍伍夏只感觉到有一缕风掠过。
苍伍夏浅浅地扬起嘴角，或许她明白了。唯亦跟夏木雪禅终究是会在一起的。那种童话一般的生活，从此以后，长乐未央。
【3】
这是苍伍夏第一次那么想回宿舍。
说实话，自从遇到唯亦他们，宿舍就很少回来住了。但是苍伍夏知道，这个宿舍只有她和另外一个女孩子住。
她叫，郁尹瞳。
宿舍里一片漆黑，门也紧紧闭着，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
苍伍夏想，郁尹瞳她也许不在宿舍吧，
于是，苍伍夏打开门，拽着米白色的背包，然后阖上门靠在门板上。
许久许久，苍伍夏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伸手在墙壁上摸索着，想找到开关。
可是另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臂，然后苍伍夏听到黑暗中的那个人说：“别开，伍夏，别开灯。”
苍伍夏倒吸一口气，制止了动作：“你是，郁尹瞳？”
“嗯。”
“可是，你的声音……”
“我吸了烟，非常抱歉。”
的确是郁尹瞳。
她坐在地上，身上只穿了一条睡裙，海藻般浓密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她左手边的烟灰缸上是三、四个掐灭的烟头。
凌凌乱乱的，也许郁尹瞳也是个有着难过历史的女子。
郁尹瞳是中国人，会来日本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因为她本身很喜欢日本，其二是因为她的挚爱曾经就在这里读书，可是他再也无法回郁尹瞳身边了。
没错，他死了。
那个男生叫安澄希，很复杂很不甘心的三角恋。
郁尹瞳说，安澄希可以为了她做出很多很多事。可是最后，他还是会不顾一切地回到那个女孩子身边。
但是结局是，他为了她死了。是的，安澄希为了郁尹瞳死了。
即使在黑暗中，苍伍夏还是看到了郁尹瞳的眼睛。那里再也装载不下伤悲，剩下的，只是无止境的茫然。
郁尹瞳说了很多很多，关于她，关于安澄希，关于那个女孩子，关于他和她和她的过去……
苍伍夏沉默着，她听着郁尹瞳平静得几乎很自然的声音。略微明显的，也只是郁尹瞳颤抖的指尖。
原来，郁尹瞳也是如此无奈的女子。
这是苍伍夏第一次这么亲近郁尹瞳，第一次这么贴近她的心。
即使……她们之前并不是很熟，但那些……都不再重要了……
是啊，伤害是不断的，每天每时每分每秒都在上演，所以快乐就显得弥足珍贵。
苍伍夏慢慢蹲下身，掐灭郁尹瞳抽到一半的烟，递了一杯水给她。苍伍夏说：“尹瞳，从此以后，你都不会一个人难过了，你还有我。”
郁尹瞳捧着水，她的表情如此哀伤，但是她漂亮的大眼睛里融化了一角。她说：“伍夏，你真好，不瞒你说，你刚才进来的那个时候，我本来是有想过要自杀的。但是现在，不会了……我还有你……”
苍伍夏抱住郁尹瞳，终究泪雨如下，眼角也没错过地上那抹明晃晃的光亮，泛着冷冷的光。
原来，郁尹瞳她真的想不开了。
“尹瞳，你好傻……”
“呵呵，对啊……”
“呜……尹瞳你是我的了，我救了你哦，所以我不许你死你绝对绝对不可以死！……”
“嗯。笨蛋伍夏……不哭了啦……”
“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