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出发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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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七级高阶祭司，要打败一个连魔法都无法使用的伪三级低阶祭司，需要多长时间？
十三个呼吸。
伊西斯以亲身经历证明，只需要十三个呼吸。
前两个呼吸伊西斯冲向辉光祭司，后五个呼吸用来抵挡铺天盖地的攻击。第八、九个呼吸伊西斯扛着暴风一样的光刃奋力将长剑掷向辉光祭司的方向，第十个呼吸他被无数光雨钉在地上。第十一、二个呼吸，光雨中挣出长着利齿的怪物撕咬伊西斯的身体，一条如梦似幻的绞索挂上伊西斯的脖子。
第十三个呼吸，绞索骤然发力，它拖着伊西斯的下巴向后拖拽，让他窒息偏偏却又不让他死去。绞索一寸寸向后，伊西斯的手脚却被光雨钉在地上。又是十个呼吸，伊西斯的四肢一点点与躯体分离，辉光祭司用了几乎和刚刚的战斗一样的时间，让伊西斯体会着这车裂的美妙。
只剩了躯干和头颅的伊西斯，被她钉在了附近的墙上。
明亮的光彩点亮了那张美艳的脸，辉光祭司“咯咯”地笑着，几十年来，头一次如此容光焕发。
“终于、终于……！”辉光祭司满面潮/红，眼中蕴含/着极致的喜悦，“卢奈……该死的卢奈！你也有落在我手中的一天！”
她和伊西斯都知道，真正“享受”的时间要到了。
实力差距是无法跨越的天堑，既然技不如人，就无需哀叹。伊西斯垂垂沾满血珠的眼睫，安然地接受接下来会有的一切。没有怒骂、更不会求饶，他甚至放弃了通过谈话拖延时间，因为他知道对面的人绝不会因为几句话就改过自新。比起徒劳地挣扎，不如保存体力，让自己能撑得更久一些。
伊西斯猜得不错。
辉光祭司想要报复的，从来不是无辜的伊西斯，一直在被她单方面折磨的伊西斯也没什么值得她报复的。自辉光祭司成为“辉光祭司”那一刻起，她便不会向下看了。按理说，像伊西斯这样弱小的人，她甚至不屑多瞧一眼。
对，本该如此的，可谁叫他是卢奈的儿子呢？谁叫他长着一张肖似卢奈的脸，又流着那肮脏的血脉？他甚至是个流着异族血统的杂/种！
以至于辉光祭司一看到他，就只想把他撕碎。
这是多么、多么的快乐錒。
巨大的笑容缝在辉光祭司的脸上，她那张美丽的脸孔都扭曲得仿佛撕裂。
辉光祭司甚至不理解伊西斯为什么要逃。
像伊西斯这样的废物，生来就该被强者践踏。能用己身换取辉光祭司精神上的轻松与自在，他该感到荣幸才是。
既然没有反抗的能力，那么就该乖乖地忍受，不是吗？这样低贱的废物，能被她“使用”就是无上的光荣。
辉光祭司抬起了手。
细白的指尖散发着足以让空气扭曲的高热，尖利的指甲切入了伊西斯苍白的脸颊。辉光祭司的手爪在伊西斯脸上慢慢地剜下，伊西斯生生咽下喉咙间的一声惨叫，口舌间只有血的味道。
事已至此，伊西斯所能做的只有活着、尽量多活一会儿。
伊西斯的想法简单而清晰：格洛乌斯至少需要一百四十息才能逃出这里，辉光祭司杀死了伊西斯也不会放过格洛乌斯。拖延时间是伊西斯的第一要务，如今承受折磨也是拖延时间的一种。如今伊西斯还有至少一百一十息要熬，他不能让自己那么快死掉。
焦味伴着浓重的血味发散开来，深深的爪痕从右眼经过鼻梁到达嘴角，切断了骨骼、融化了肌肉，留下一片狼藉的焦黑。伊西斯的身体因为痛苦抽/搐着，短促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溢出喉咙，却又很快止住。
辉光祭司欣赏着他痛苦的样子，满足地发出了叹息。
“对，就该这样……这才对。”她用帕子擦擦手，又毫不犹豫地将沾了伊西斯血肉的帕子烧成灰烬，她愉快地轻笑：“瞧瞧，这不是比之前那样顺眼多了？”
“就该剁成肉泥。”
她温柔地说：“能团成丸子那种。用刀细细地剁，不要一点大块的肉。”
辉光祭司扬起了刀。
“当年你就是用这张脸骗了蒂斯的，是不是？”
从耳尖开始，纤薄的刀刃一点点向左边切去。
——听不到呼救的耳朵，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还有这张花言巧语的嘴。”
滚烫的铜汁从口腔处灌入，一把短剑从上颚角度刁钻地刺入头颅。
——若是连一句攻击的咒语都发不出来，那么被捣烂也是活该。
“你的心是不是也烂掉了？”
腹腔随着指尖破开，灌入食肉的虫群后又被光做的丝线细细缝合。
——连怀/孕的妻子也会为了自己的生命放弃，就该喂给最肮脏的虫豸！
飞溅的鲜血溅了满脸，辉光祭司轻柔地宣判着“伊西斯”的罪行。她轻松地笑着，欢快地拍拍手，满足地欣赏着伊西斯现在的样子。
“很痛吧？很痛吧！”她期待地问，“我帮你再提升一下痛感，好不好？”
她笑容满面地将沾满了鲜血的双手没入伊西斯的灵魂，终于让伊西斯残破的喉咙里迸出凄厉得不成字句的惨叫。
那声音细小、嘶哑，仿佛呜咽。
辉光祭司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该等会再毁掉你的嗓子的。”她娇俏又做作地皱皱鼻子，撒娇般地哀叹：“没有惨叫声，好可惜喔……”
“而且，”辉光祭司嘟囔着抱怨，“这也太文明了，一点没有那种打击感。”
“啊！我知道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眼前忽地一亮。
纤细的光剑在她手中凝聚，绝代的美人露出了期待的笑：“我知道你的，我最知道你的……懦弱的卢奈、无能的卢奈、最会明哲保身的卢奈，你一定不会那么容易死掉吧？拜托了、拜托了，你连直面欢愉之神都还活着，怎么会死在我这样区区一介祭司手中？”
“最强的卢奈.斯莱特因……最弱的因塞尔.拜尔。”
“我怎么比得上你呢？”
“卢奈啊。卢奈啊……卢奈啊！”
她光剑一下又一下刺下，骨肉穿刺的声音伴着一同被杀死的虫子的哀鸣“簌簌”响起。辉光祭司狂笑着，快活地发出了最恶毒的祈愿——
“请你，一定、一定，要活得更久一些啊！”
远在万族神殿外区的格洛乌斯忽得一抖。
此时此刻，格洛乌斯正艰难地带着族人向着万族神殿外突围。
裁判庭对他们的重视超乎了格洛乌斯的想象，源源不断的敌人让他们突破的步伐一拖再拖。原先的一百四十息显然是不够用了，原本也算是一大战力的巴德尔此时仍昏在希斯的背上。
格洛乌斯面沉如水地带着族人们往外冲，心里不详的预感却越来越重。
他做好了辉光祭司会来杀他的准备，可辉光祭司竟一直没有来。
十息、三十息、五十息。
她为什么没有来？
七十息，九十息，一百一十息。
为什么前来追杀的依旧只有最低阶的执器者？
——辉光祭司在哪里？
——伊西斯在哪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格洛乌斯的心也被一点点攥紧。恐惧让他呼吸困难，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安全如此煎熬。他甚至恨不得辉光祭司现在就从天而降把他碾成肉泥，那意味着有那么一丝可能伊西斯已经逃回了死亡神殿。
……仅仅是三阶低级的伊西斯，到底要怎样才能拖住比他强那么多的辉光祭司。
仅是这样想一想，格洛乌斯就恨不得放弃一切，冲回伊西斯的身边。
可他不能。
他们事先说好了的：若是不得不分兵，那么就一定为自己那部分负责。逃出去是他们所有人的愿望，任何人都不能将之轻掷。
格洛乌斯的动作越发狂暴起来。
最后一个敌人也毙于格洛乌斯的手中，格洛乌斯用长剑挑着敌人的尸体甩到一边。在周围人喜悦的喘息中，格洛乌斯竭尽全力才能按下自己冲去找伊西斯的本能。他环顾一圈周围愈发紧密的阵势，深吸一口气，高高举起了长剑。
快点、再快点。他近乎焦虑地想。
“我们走！”
格洛乌斯短促地喝道。
淡金的魔力如盾般护住了身后的族人，格洛乌斯一探手，从脚下的阴影里招出了带着血色的雾狼。这是伊西斯替格洛乌斯特意设计的法阵，能够靠杀戮凝成血雾造成的骑兽，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无需排练，格洛乌斯一声令下，所有巫族便整齐划一地骑上了坐骑。在格洛乌斯的带领下，他们毫不犹豫冲进了刚刚建好的空间裂隙。
格洛乌斯低低的呼喝传遍了所有人的耳朵，跟在格洛乌斯身后的人们在心里一同发声。
“——趁他们还未合围，我们冲出这里！”
这是格洛乌斯和伊西斯分离后的第一百三十四息，格洛乌斯终于带着族人们突出了裁法者的第一波围攻。
因裁判庭不依不饶的阻挠，本该冲出万族神殿外围、踏入通往多姆大陆通道的格洛乌斯仍在万族神殿外围奋战，而与此同时，落在辉光祭司手中的伊西斯已经/血肉模糊，无以为继。
伊西斯现在的状态，是辉光祭司都无法从中找寻快/////感的程度。
“真是没用。”
看着死人般已经不会对任何折磨做出反应的伊西斯，辉光祭司无趣地“呸”了一声。她随手扯下了自己沾满鲜血与碎肉的衣服，毫不在意地将那嵌着珠宝的血衣扔在地上。
光辉下，衣上的宝石折射/出不详的血光，而刚刚发泄/了一通的辉光祭司也如这宝石的火彩一般神清气爽，像是扫去了多年阴霾般清爽自在。
“唔，这个法子果然是有效的……”辉光祭司若有所思地想着。她细白的手指卷着一缕长发，无需细想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格外轻灵，就连禁锢多年的进阶壁障也仿佛松动了一丝，久违地迎来了欢愉法则的青睐。
现在，她是真的有点后悔了。
该多用几次再弄死的……辉光祭司这么想。
她惋惜地瞧瞧已经不成人形的伊西斯，哼着歌转过了身。她想起刚刚伊西斯似乎放走了什么人，便摇曳着身姿向着刚刚伊西斯拼命引开的方向走去。她一边走，一边思考，目光时不时扫向欢愉圣所现身的位置。
她知道，她的老对头裁法者也在那里。
维护秩序、稳定法则本就是裁法者的职责，一旦发生神战，裁法者就必须以身裁决，护持一界平安。调理法则、凝练屏障，裁法者要做的事有很多。她需得尽一切努力，防止冲突的法则将此地化作无序的混乱。
毫无疑问，这场突如其来的神战绊住了裁法者的手脚，纵然裁法者心有图谋，也无法分心他顾。
只要想到这一点，辉光祭司便忍不住幸灾乐祸地轻笑出声；只要一回忆起刚刚烧熔伊西斯那双眼睛时老对头骤然波动的气息，欢愉祭司便乐不可支地笑个不停。她舌尖一吐，将“瞎子”这个词衔在嘴边，又极轻易地吐了出来。
“‘公义之人必当盲了双眼’，” 昔日的巫族大/法官、裁判庭驻守巫族的最高领袖冷笑道，“既然当初什么都看不见，今后就一直瞎着好了。什么裁法者、法之护卫者，不过是个流脓的瞎子！那黑布下的眼眶里怕是都生蛆了吧？竟连这种废物的眼睛也看得上！”
她冷笑着往外走，因为发泄而生的喜悦就在这短短的几句话间全然消失。明明身为浸透了欢愉的祭司，可欢愉在她身上停留地却如此短暂，也正因为她是如此专注在曾经的憎恨中，她才没有注意到身后细微的声响。
“太弱小了。”
暌违数十年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纵然虚弱，却依旧如同雷霆炸响在辉光祭司的耳边。
辉光祭司的行动猛地顿住。
叹息地、轻鄙地，那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朵。
“所以你没有救她。”
“你为什么不救她？”
辉光祭司因塞尔.拜尔，一寸一寸地转过了头。
日日常在她唇边的笑容消隐无踪，辉光祭司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极慢极慢地看向了伊西斯所在的方向。她那双仿佛能熔钢销铁的目光钉在伊西斯的脸上，正看到伊西斯那张破碎、扭曲、仿佛肉泥、骨茬与浆液混合的脸，缓缓扯开了一个极标准的笑容。
那是在宴会、祭典、庆礼中才该流露出的礼貌微笑。
如此优雅、平静，如此含蓄、矜持，即便在这么一张几乎看不出五官的脸上具现出来，也能在惊悚之外流露出一种毛/骨/悚/然的美/感。
最后五息。
伊西斯残破的精神紧紧锁着辉光祭司的身影，他焦黑的眼眶直盯着辉光祭司，口唇未动却发出了声音。
他用卢奈.斯莱特因的声线轻柔地吐出了最后的语句。
“——废物。”
“嘭”。
辉光祭司击碎了那伤痕累累头颅。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出发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