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狐缘》眉晓晓

18、龙肝凤胆

　　金塘岛，傍海的荒坡之上一片梅林枝繁叶茂，颗颗杨梅果如红玛瑙般晶莹欲滴，忽然，一声霹雳震天而响，电闪雷鸣，暴雨倾盆。疾风骤雨之中，一条头长玲珑玉角的赤色巨龙腾空而起，梅林之中，云梅龙女仰面叹息：风皓，一定要救出丹芝。龙首微颔，长尾摆动，赤龙未作停留，冲着东海大洋疾奔而去。
　　原来，风皓救妻心切，听闻龙梅龙女讲罢宝珠的奇用，立时便吞吃了丹芝留给他的宝珠，那颗宝珠非比寻常，乃修行之龙的内丹，凝聚了诸多神力，吞吃此丹者会化身成龙，七日内功力大增。
　　风皓成龙，一路腾云驾雾来至了东海上空。龙眼落泪，满腔怨恨，潮水暗涨三寸又三，龙口大张，凌空暴喝，喷溅出万点水珠，龙尾横扫，千钧之力，激荡起千层银浪。
　　风皓发威，搅得东海龙宫波浪翻腾，龙王宝座摇摇欲坠。敖广大怒，派出兵将捉拿赤龙，巡海夜叉领了手下钻出海面，与风皓打斗在了一处，鏖战两夜，败下阵来。
　　夏日正午，金塘海面波涛汹涌，云梅龙女站在海边思念女儿，忽然，一赤一青两条蛟龙拨云而来，正是风皓救得丹芝出了东海龙宫。
　　孩子们，好生修行，娘在这里陪你们。云梅龙女泪珠滚落，面上却挂着浅浅的笑意。两条蛟龙当空对着云梅颔首摇尾，倏忽间潜入了金塘海底。
　　成化元年，新帝即位，金塘岛上，圣旨忽至，宣召桃花女进京面圣。桃花女面沉似水，信手占上一卦，随即起身随同信使赶赴进京，只余执明与云梅在杨梅林中浇水修叶，再等杨梅红。云梅本就意欲在此陪伴失去内丹需重新修行的丹芝，自是毫无异议，安心留在了金塘岛。
　　桃花女一行马不停蹄，奔赴京都，一路之上，只见瘟疫肆行，遍野哀鸿。
　　面容憔悴来至大殿，桃花女拜伏在地。年轻的宪宗皇帝语出温和：朕听闻贵妃说你神通广大，现下疫情严重，药草匮乏，神师可有妙法救万民于水火？
　　先需找到那辨药味识药性琉璃兽，然后取皇上的一片心肝加辅皇后的胆汁，制成龙肝凤胆，令得琉璃兽食吃后尽蜕毫毛，通身明透，再以百种药草喂食，制成百宝灵丹，方可平息瘟疫，并永不为瘟疫所害。桃花女似乎早有所料，坦然而道。
　　龙肝凤胆？可有他法？年轻的皇帝面有难色。
　　那琉璃兽正值三万九千岁，需待四万二千岁时才能脱毫毛，体通亮，吃下药草后便可自外看清药走筋脉肺腑之形。可是，本朝何人能活过三千年？因此，需得龙肝凤胆令其提前褪毛变化。
　　何处寻那琉璃兽？皇帝复又问道，关于这麒麟兽，他之前是闻所未闻。
　　桃花女叩拜道：午门之外。
　　就在此时，宫人回报，午门外一名书生手牵异兽，欲要求见圣上。桃花女微微笑道：琉璃兽。
　　书生进得皇宫，站在金銮殿上，一只似犬亦虎的蓝碧双眼怪物匍匐在他的脚下，正是东海渔村的霍袶与那万年琉璃兽。
　　年轻的皇帝看了看书生，又看了看他手中所牵的异兽，忽然眉宇生辉，笑道：霍袶，朕封你为药王，赐你龙袍，半副鸾驾之尊，如此，你便成了真龙之人，自然也便有了龙肝，现下，桃花女要制那龙肝凤丹平息瘟疫，此事就有劳药王了。
　　霍袶淡淡一笑：愿替陛下为黎民百姓受苦。随即吞下一颗自槐树洞中取得的丹药，命人取了金托盘，剖开胸腹，切下一片肝叶，复又放回胸腔，伤处瞬间愈合。
　　皇帝派人宣唤皇后上殿，耳目众多的皇后早就听闻此事，装病在床拒不听召。年轻的皇帝眸中戾气一闪，对着殿下喝到：来人！将那贪生怕死的吴氏废了后位，关进冷宫，永不入见。
　　皇上，什么事情这样震怒？莫要伤了龙体？一个声音稳稳软软的响起，不知何时，大殿之上多了名丰腴美艳的少妇，举手之间无尽风情。
　　桃花女偷眼观瞧这名私闯进殿的女子，眉头紧蹙。
　　贵妃，你才怀下龙儿，怎好四处走动？勿再染了风寒。年轻皇帝的面上泛出关爱的神色，对那少妇温情款款。
　　皇上，臣妾记挂疫情，实是无法安心。皇贵妃面现愁容，声音却依是柔柔软软，媚入骨子。桃花女偷偷盯视女子半晌，忽然瞳孔微张，脱口说道：是你？
　　此少妇正是两月前拿了画册让她占卜，想知何人会成为当今皇后的黑衣人，亦即母凭子贵，新近才被册封为皇贵妃的万贞儿。
　　万贞儿本为山东东武人士，四岁那年父亲因罪流配边疆，她受累入宫为奴。自小聪明伶俐的她深得太后疼爱，赐得宫名贞儿。十四岁那年，万贞儿出落得花容月貌，被命于红寿宫整管服饰。宪宗皇帝小时常去祖母处玩耍，贞儿便带着宪宗游玩戏谑，日益亲近，久而便成莫逆。
　　宪宗虽小万贞儿十八岁，却对她情有独钟，登基之后，本想立万贞儿为皇后，可是明朝廷的皇亲国戚和臣民百姓纷纷上书，无法容忍一名大龄随侍宫女成为堂堂母仪天下的国母，不得已立吴氏为后。年轻的皇帝对新后兴趣全无，每日里与贵妃万贞儿耳鬓厮磨，一心想将她扶上后位，如今寻了理由，更是趁机废了吴氏的皇后称号，将其打入冷宫。
　　大殿之上，万贞儿眉眼含笑，风情万种，软软而道：臣妾愿为皇上分忧，制成那龙肝凤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