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邻正太》御银

9、天黑请闭眼

　　遠哲默不吭声进了房间，剩吴雪莉一个人对着电视好不无聊。遥控器按了一轮，一不小心就扫到电影频道正在播放相当应节的电影预告：七月十四。绿莹莹的灯光效果，地上大滩猩红的颜料，再加上演员脸上惊恐的表情综合起来营造出一部恐怖片应有的气氛。

　　尽管吴雪莉动作飞快关了电视，但影片中的几个零散镜头却已经深印脑中。那份被她关在门外的恐惧，又通过电视屏幕如同贞子降临般从屏幕里爬了出来，一步步向她逼近。

　　她逃也似的站起身，取出水晶十字架挂在胸前壮胆，也不去想上帝和佛祖似乎分管两个不同部门。跟着又打开了所有房间的灯，还不忘细细巡视一遍，总之今晚她的屋子里，不能有一丝的黑暗。

　　我们都知道失意的人通常选择用酒精来麻醉自己，而陷入恐惧的吴雪莉则很理智的选择了工作。趴在茶几前的雪莉很快便进入了状态，她这个朝向正对远哲的房间。所以每次只要他走出房门，就能看见吴雪莉抬头冲他盈盈一笑。

　　她今天很是怪异，远哲心想。

　　还好今天总算不是一个人，她心想。

　　想法截然不同的两人就这样隔空对望，谁也没有率先打破沉默，直到这个房间的光明忽然被黑暗取代。

　　吴雪莉的脑中轰的一下炸开来，顷刻间乱成一团。“远哲”，她唤道，声音微颤。但是她没有听到预期中的回应，整个屋子一片死寂。似乎远哲只是她意识中存在的幻象，一个因为恐惧而制造出来慰藉自己的存在。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黑压压的一片，熟悉的房间里仿佛到处都潜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它们正眨动着不怀好意的眼睛藏在角落里窥伺着，只要她露出一个破绽它们就会蜂拥而至将她啃噬殆尽。

　　她一动也不敢动，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没多久背上的衣服便被冷汗浸透，湿冷的贴在身上。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没有规律，因为她每呼吸一次，就仿佛听到有人在她呼吸的间隙，模仿着她的频率。

　　墙上的时钟发出卡塔卡塔的声响，吴雪莉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它会像恐怖片里的场景一样，不合时宜的忽然敲响。再之后的套路就是我们的主角被吓得魂不附体仓皇而逃，那些可怕的东东则会突然现身告诉主角：你的时辰到了，休想逃……

　　拜托你，停下来！拜托你，不要……

　　吴雪莉一手握住胸前的十字，闭上眼低头祷告。她已经没有勇气睁开眼去面对任何可能性，意识在被恐惧一丝丝侵蚀。

　　房间里响起一阵依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向她靠近。她的心扑通乱跳着，被提到了嗓子眼，而她始终不敢抬头更加不敢睁眼。

　　脚步声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她静静的等着，一直等到一个清朗的男声用淡淡的语气问：“家里有没有蜡烛？”

　　远哲！她睁开眼，看见远哲正在自己面前。手机屏幕的淡淡光芒投射在他脸上，他的脸便在这忽明忽暗的光线中显出几分迷离来。伸出手轻触了一下他的脸庞，软软的，温热的体温传递过来，没有一碰就碎，也没有凭空消失。

　　他在，他真的在。

　　她笑了笑，充满感激地看着面带惊讶的远哲，忽觉眼中有湿湿的液体，一不小心便涌了出来。

　　“你怎么了？”远哲问道，吴雪莉今天实在很反常。

　　吴雪莉依然沉默着，将目光牢牢锁定在远哲身上，仿佛没有听见他说话。

　　“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拨开她被冷汗沾湿的刘海，探了下她的额头，温度正常。但她的脸色看起来却很不妙，用惨白来形容也不为过。远哲有点诧异，停电以后他不过是进房间拿个手机的时间，她就好像突然生了场大病似的，虚弱的随时快要倒下。

　　与其说她生病，她表现的更像是被吓傻了。难道这个粗线条女人是在怕黑？远哲立刻在脑中推翻了这个猜测，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不可能一个人住，而且还住了这么久。

　　面对眼前这个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女子，远哲感到有些束手无策。手机忽然闪了几下，随后又黯淡了下去。时机把握得刚刚好，正需要它的时候，它却没电了。

　　房间再次归于黑暗，静得可以听见两人交错起伏的呼吸声。远哲可以很明显的听出，吴雪莉的呼吸节奏有点乱。于是他顺着茶几的边缘，小心的绕过去，挪到吴雪莉身边坐下。

　　似在劝慰她般的说道：“停电而已，应该不会很久。”其实他刚才在卧室的窗前已经观察过外面，整个小区包括街面的路灯都一并熄掉了，那就说明这次的停电，不是合下电闸就能轻松解决的问题。

　　吴雪莉信了，点了点头。虽然远哲并不能看见，但他就在她的身边，大抵是能感觉到的。

　　“家里应该有蜡烛吧？”他又问道，语气既轻又缓的，仿佛怕惊动了她。

　　吴雪莉还是点头，远哲于是接道：“告诉我在哪，我去拿。”

　　他刚作势要起身，衣角却被人紧紧抓住。

　　远哲无奈，道：“那你去找，我跟着你？”

　　吴雪莉闻言犹豫了一会儿，随后松开了远哲的衣角，这个小小的动作让远哲不禁松了一口气，“先借你手机用一下，不然太黑什么也看不到”。

　　吴雪莉伸手去掏包包，很顺利的就找到手机，却也不打开，而是直接交给远哲。就像一个顺从的孩子，对他说的话全都乖乖照做。

　　看着吴雪莉扶着茶几想站起来，却似乎力不从心，远哲只好一手用手机照明，避免她不小心在哪里撞到，一面又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就着手机的微光，黑暗中的两人牵着手来到吴雪莉的卧室。不过是一段短短的距离，远哲却感觉到手心湿湿的，不知是谁的汗。

　　吴雪莉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了蜡烛和打火机。看起来她对停电还是有所准备的，远哲心想。

　　蜡烛点燃，重获光明，雪莉的脸色也没那么惨白了，只是她执意不肯一人留在房内，而远哲也觉得自己呆在一个女子的香闺不大合适，便取了烛火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喏，现在有光了就没事啦”。远哲对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雪莉说道。

　　“但它会熄的”。雪莉的眼中映着烛光却一脸失落。

　　看见她总算恢复了言语，远哲轻笑，问道：“你是在害怕吗？”

　　“是！”回答得十分干脆，倒叫人意外。

　　“害怕什么？”

　　“……”片刻沉默后，雪莉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提及。

　　见此情形，远哲又试着开解道：“那你有没想过，让你感到害怕的也许只是自己的恐惧。如果你肯正视它并且勇敢的面对它，就会发现它其实根本不存在？”

　　雪莉听后，也不予分辨，只顾着摇头。

　　“它总会熄的，那时未必会有电，你打算如何？就一直坐在这里吗？”

　　“不要”！

　　“那你打算怎样”？小男生的耐性似乎很有限，雪莉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变化。

　　“你陪我”！笃定的语气，分不清是命令还是请求。

　　“我很累，而且明天我要上学。”

　　“所以呢”？雪莉侧着头看着远哲一张写满无奈的脸，有些不讲理的反问。

　　拜托这个监护人能否当得称职一点？远哲几乎有些抓狂的想，口口声声说他是未成年并且立下誓言说要保护他照顾她的女人，显然已经完全忘了彼此的身份和责任。

　　“我要去睡觉了”！抛下这句话，他便站起身，径直走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