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剧变（改错字非更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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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剧变
乌镇的西栅是一个纯粹面向游客的景区，被四通八达的小河围绕着，自然地独立成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居民的原因，还是因为开放不久，声名还不够兴盛，入夜以后，景区里竟是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反而增添了一种淡然悠远的宁静韵味。
那天夜晚，他俩借着微弱的灯光，慢慢在狭窄而古老的古板街上散步，每隔好一段时间，才会遇上另外一对游客，空气中有奇怪的神秘感压迫着人的神经，默然甚至也压低了声音对凌雄说：
“我们明天再逛吧，太黑，太安静了。”
凌雄百依百顺，什么都让默然说了算。
在南京的时候，默然无端端被凌雄吓了一遭，着实地在心理上吃了一点苦头。他从小被宠得厉害，比一般的孩子多几分任性。凌雄本以为经历过家庭的惨剧，他多多少少会成熟一点，可观察下来，觉得这孩子没有发生什么本质性的变化。
每次到江浙一带出差，凌雄是一定要来一次南京的。因为林静杰就死在这里，也葬在这个地方。这么多年过去了，凌雄并不强迫自己定时定候前来祭拜，他趁着有各种来江南的机会过来看看，那种意义，已经远远不止于缅怀故人，更多的是在这儿找一点内心冷静，反思或者理清一些东西，平息浮躁的态度。
这一次，他不知道为什么，在林静杰的坟前，想得最多的是默然。他没有太多怀疑自己的感情中到底有什么成分，而是直接告诫自己，不能凭着股孩子气的冲动去放任情感，否则那迟早会变成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最后害人害己。那个结果，是他无法控制的局面，他无法让每个人都在结局中不受伤害，所以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去冒这个险。
他是一个理性的人，可是又每每因为默然放弃自己的理性。比如昨晚的事情，按他的脾气，非得好好借这个机会让默然接受点儿教训，可是一开门，看到默然瘦骨伶丁地站在床边发抖，眼睛里有没掉下来的眼泪，他第一时间感受的情绪是后悔和心痛，他硬不起心肠来教训默然，更不能眼看着他在那儿哭泣或者颤抖。那天白天，他一直都在试着默然的额头上的温度，生怕他受凉了，感冒了，或者发烧了。默然睡着以后，他甚至还下楼买了个热水袋，包上毛巾塞到默然的脚底下。
直到默然睡醒，凌雄从默然懵懂的神情中看到了放松和安全感，才真正放下心来。默然醒来，生气地声讨他，和早上看起来颤抖无助的默然完全不同，声讨的后面，其实是很深的信任和依靠，凌雄这才不再害怕了。
那天他俩都没心思出去玩儿，默然睡到中午才醒过来。带他出去吃饭的时候，凌雄哄了他好久，一千次一万次地检讨自己，保证不再把他一个人扔下了，最后还答应再多带默然去一个地方，默然才肯笑出来，原谅了他。
所以，他俩来了乌镇。乌镇的西栅景区，凌雄自己也没来过。虽然在寒冷的天气里，安静让寒意更重更深，可是两人还是一下子就爱上了这里的宁静。
酒店非常漂亮，纯粹的中式的装修和家具，让人产生一种自己穿越在历史当中的错觉。
西栅其实是一个适合发呆和闲逛的地方，并不具有作为一个名胜所应有的丰富的饱满的被编成一个个典故的游览的理由。置身在古老的氛围当中，没有惊喜，没有感慨，没有叹息，有的只是一种空落落的宁静，非要感叹些什么，倒显得有些矫情了。
那天清晨有些微雨，他俩在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漫步。出门儿的时候，默然忘了带游览的示意图，两人懒得回酒店拿，只好没有方向地随意瞎逛着。
回程的机票早就定好，下午他俩必须赶去机场，实际呆在乌镇的时间不过是半天而已。默然担心行程，总是催时不时停下脚的凌雄快点儿，自己几乎没有怎么细看风景，已经走过了几条街，几道桥。
“雨、读、桥。”经过一座带廊顶的木桥，默然抬起头，看着桥头的横梁上刻着的有些模糊的字，慢吞吞地念着桥上的字。
“一路走下来，这个名字，最有江南的气息。”凌雄背着手，停下来看桥上石刻的简介。
“为什么？”默然本来已经上桥了，看他停下来，只得转过身盯着他，“一路走下来，所有的名字都很有气质啊！”
“一个名字里，把江南水乡的所有意蕴都写出来了。”凌雄很耐心地指着桥边两岸的民居解释着：“说到江南水乡，不外乎是雨中的粉墙黛瓦，宁静的流水，还有水上风情万种的小桥。这雨读桥三个字，把江南最有情调的画面，都说出来了。”
“我狂汗……我啥感觉也没有。”默然夸张地做了一个擦汗的动作。
“那你就想象。江南本身就是诗和画。也许就这座桥上，一百年以前，也是这样一个烟雨朦胧的清晨的，有一个清秀少年正坐在桥上朗朗勤读，而与他早就倾心相爱的邻家少女，则撑着乌篷船缓缓从桥下经过，两人视线交织的一瞬间，却不说话，只是轻轻一笑……”凌雄一脸陶醉。
没想到，默然听了这话，却突然哈哈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厉害，竟笑得真不起腰来。凌雄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来来来，坐下，不然你这样笑下去，非得晕过去不可。”凌雄很憨厚地拉默然，把他按在路旁的木凳上。
默然停下笑声，自己低头想了想，竟然红了脸，低眉敛目的时候，神色间倒带着几分羞涩。他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从指缝中看到凌雄丝毫不乱的神色。
然后他低声说：“凌老师，难道你在雨中吟诗，YY的对象不应该是英俊少年吗？怎么变成邻家少女了？”
凌雄被他问得张口结舌，愣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手，往他的后脑上打了一掌。
两个中午在路边的小客栈里吃饭，默然先吃完了，在客栈里四处乱转，惊讶地发现店主在临河的私家码头里，用网装着许多活鱼和活螃蟹，凌雄又八卦地点了两只据说是野生的螃蟹来吃。
默然怕赶不上飞机，把螃蟹连壳带肉乱咬了一气，非要拉着凌雄赶紧走，凌雄被拉得没办法，只好放下吃了一半的螃蟹，边擦手边被拉着离开了客栈。
“默默你要知道这野生的东西，在广州很难吃到的……”
“不是！哪有野生的东西啊？这种旅游景点，都是骗你的啦！”
“别，千万别损坏自己的心情。你相信它是野生的，它就是野生的。就像现在一样，我就不明白你为啥一定要这样急着奔回那琐碎无趣的世俗生活里，在这里头多呆一刻算一刻嘛。”
“那你就一着在这儿呆着吧！”默然终于忍不住咆哮起来。
好像是为了验证凌雄说的话一样，默然没想到，另一场可怕的剧变，正在广州等着他回来。许多年后凌雄一想起那天的自己说的话，还后悔不已，觉得是自己臭嘴，害默然吃了这许多的苦。
他竟然有着一种奇怪的先知先觉，提前预感到了默然会遇上的危险。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剧变（改错字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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