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出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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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出发
郑彬开着他超大的越野车上了京珠。一路上路况都很好，车子开得飞快。默然最后上车，就坐在前排的李清旁边。顾飞、莫志和静儿坐在后面，郑彬和凌雄在驾驶员和副驾位上，轮流开车休息。郑彬为了坐位的空间大些，把最后一排坐位收起来，还把前排的坐位收起一个，方便后排乘客进出。
尾箱里放了好多东西，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年青人就在隔着椅背在后面翻来覆去地捣腾，不时地放发出放肆的笑声。默然很怨念地看着他们热闹，也爬到了后排，非要和他们挤在一起。他和顾飞静儿闹了一会儿，莫志竟然都没反应，自己缩在一角睡着了。默然没了兴致，又爬回前排，拿出自己的便携式DVD，看搞笑剧。
出了G城范围，两旁的景色越发秀丽起来，可是路上的情况也复杂起来。车子上的GPS电子狗就开始不停地说：“前方有雷达测速器，限速XX公里。”郑彬避开一个，正加油提速，电子狗又响了起来。如此三番四次，他恨得大骂：
“这个穷地方，就是越穷越见鬼，还乱来。每次走京珠，我都要在这附近吃罚单。乱搞乱搞。”郑彬猛踩刹车，车子挫了挫，慢了下来。
凌雄说：“这就叫紧密设防，总有一个逮住你。”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警察同志也不容易。”李清笑着搭话。
“对哦，我有个同学就在交警。每年他们都有罚款单任务的，为了凑够单子，只好上路，蹲在草丛里用手动的测速器来测速。这样才能多抓些罚单。”顾飞的声音从后面飘上来，和声音一起被送过来的，还有一盒巧克力豆。默然接过来，直接递到了前面凌雄手里，李清赶忙欠身拦了下来，自己翻捡了一下，挑了一颗放在嘴里。
“我最近在做一个警察的心理辅导项目，其实警察群体，也是一个压力比较大的群体，有很多体制上的问题，使他们的职务行为必然要向趋向利益。一旦利用职务使得取得利益成为合理的，心理上就会失去了畏惧感和约束感，自然就使这种行为成为习惯。这个是体制缺陷。”凌雄慢呑呑地说。
“别管是什么原因，这在国外就算职务犯罪。只是中国的情况太复杂，什么都合理化、潜规则化了。政府在行政上无作为，不是不想改，是根本就没办法。要是真较起真来，国家机器直接就瘫痪了。”郑彬说。
“那是。我老爸上回在家里说，市长的秘书都牛皮哄哄的。直接打电话给他，怪他们银行追讨一个小包工头的逾期贷款，还臭屁兮兮地打官腔说不过二百万嘛，别追那么紧。”李清接过默然递给她的一盒雪山梅。
“老郑，你当过律师，说话讲求有理有据，别乱发牢骚了。”凌雄压低声音，看了看后面的年青人，看大家都没注意他们的谈话，就转过头问郑彬：“你说说看，领导干部违法的情形多数是哪些类型？”
“贪污、爱贿、利用职务之便。我告诉你，领导干部有领导干部的难处，上面压着你干，你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认识一朋友，海关的头儿。他说上面压下来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直接可以拉他去枪毙的事儿。人家还说了，不难办，用得着找你办？”郑彬摇着头说。
“你以前接触过的给揪出来的案子，最多发的是哪些事儿？”凌雄又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土地出让、产权交易、工程建设。那些招投标，没一件是公正公开公平的，你要相信那个了，就直接傻冒……我说老凌，你怎么回事儿啊，你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者，今儿是怎么了？”郑彬斜了凌雄一眼。
凌雄下意识地往椅子深处缩了缩，不敢再追问。他无意地用手碰了碰自己的裤袋，觉得里头的那封信像刚出炉的山芋一样烫手，贴着他身体的部分也格外难受。上车前，张薇塞给他的这封信，他一直不敢拿出来看。因为怕张薇在里头会涉及那些经济问题。凌雄不想节外生枝，被人看出异像来。那信一拆开，郑彬这种人精，立马就会猜个八九不离十。凌雄不知道张薇的事情有多严重，不敢贸然行动，生怕给她添啥乱子，只好忍着心里一阵阵的冲动，不去想那封信。
张薇是一个谨慎的人，他不相信她会有什么问题。但张薇的情况，和她平时太不一样了，凌雄知道事情不会简单，甚至有可能是非常大的。他不禁又回头看了默然一眼。
恰恰是这一瞬间，默然突然嘿嘿地笑起来。原来他正看的武林外传，里头有一句特逗的台词：郭芙蓉说“拜托N次，那是我牺牲尊严委曲求全的结果。”秀才不服气回了句“拜托N＋1次，是我牺牲尊严委曲求全的结果吧。”默然笑起来的样子，让人能相信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丑恶的事儿，凌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悲伤起来。
他扭过头，打开车上的收音机，里头正在播着一首粤语老歌，主持人从前奏开始，断断续续放着，让听众猜这位唱歌的明星是谁，可惜放了大半都没人猜得中。听那曲调，感觉是挺老的电影，于是从赵雅芝，汪明荃，到肖芳芳，再猜到郑裕玲、叶倩文、关芝琳、张曼玉，车上的人都像着魔了一样，争着乱喊，大家把记忆中有些年纪的香港女明星都罗列出来了，可是都没猜对那是谁。到最后，那个很饱满的女声一直在唱：“潇洒得不了！潇洒得不得了！潇洒得不得了…………”这一句像回旋曲一样，傻乎乎地在车里盘旋，听得大家都笑起来了。
凌雄听见默然的笑声，就转过头问他，“默默，你想知道这是谁吗？”
“喂！老爸，你知道呀？快说快说嘛。”静儿放开声音逼问爸爸。
“老凌，你知道啊？真没看出你呀……”李清在啧啧称奇。
“要说有人知道这老土没趣的东西，就只有他了。这有何奇？”郑彬不耐烦地打断李清的话。
凌雄笑了笑，“吕珊。”
所有的人都摔了个跟头：“吕珊是谁啊？”
凌雄说，“那个电影叫《东方不败》。我记得这出电影啊，是因为里头的林青霞，第一次女扮男装，还自己唱了这首歌的国语版，非常潇洒……”
李清笑得花枝招展：“老凌……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欣赏习惯……哈哈哈哈……”
郑彬不以为然：“他最喜欢这些旧年烂谷子了，这个对于他来说，是时尚文化了，真正称得上传统的是那些相声、京戏之类的东西。再往古了说，没准他会唱战国时代的歌呢。”
李清更是忍不了，一边前仰后合，一边回过头对静儿说：“静儿，你不是报了我们心理系吗？我先给你上一课。你要小心你爸，将来替你找一个特别年青的后妈。……为什么啊？他这些爱好，就是专为那寻找父爱的女孩儿预备的……哈，哈哈……哎哟……”
凌雄尴尬地沉默着，并不接李清的话。幸亏静儿挺身而出，解救了老爸：
“爸，那时候我出生了吗？”静儿问父亲，打断了李清的笑声。
“出生了。你那个时候好像才两三岁，我在Ｇ城刚站稳脚跟。我记得那电影是在学校的露天操场放的，我当时用单车推着你，经过那个放映场，你嚷着非要看电影儿。我俩就站在操场边上看完了电影……”凌雄想着那些时光，不禁百感交集：“你站在单车上，我站在车旁边。我也奇怪，你怎么能看得懂那电影，还看完了。不过你一直问我，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啊？”
“东方不败，也算是个勇敢的人物吧？至少他不虚伪。”默然突然说。
凌雄不露痕迹地看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出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