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太难了》厄尔

3、第三章

　　第三章

　　第二天清晨，雨亦晴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了，太后是先皇的皇后，也是雨亦晴和先太子的生母。

　　雨亦晴到时太后苏氏已经在佛堂礼佛了。

　　她见母后跪在拜垫上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就没有开口打扰，只是在佛堂外静静地等着。

　　一柱香的功夫后，太后出来了，她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示意雨亦晴到正殿去，别打搅佛祖清安。

　　坐在正殿的凤椅上，太后慢条斯理地喝了点茶才看向坐在一旁的雨亦晴，缓缓叹了口气道：“你呀，真是造化弄人啊！”

　　“老天爷不长眼，让你这么个不学无术的人当了皇帝！”太后糟心得不住用手指揉额头。

　　“那朕有什么办法，除了朕还有谁可以继位？”雨亦晴委屈地小声反驳太后。

　　“你说你一个……”太后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她深呼吸了一会儿再道：“万一被发现了，你可如何是好啊！”

　　太后眼眶里喊着热泪，声音颤抖。

　　“母后，不会被发现的，林尔白把知道的人都杀了。”雨亦晴垂眼道。

　　“不是还有他知道吗？要是他想要夺权，这个由头就可以废了你，你知不知道啊！”太后指着雨亦晴激动哭道。

　　面对母亲的责难，雨亦晴沉默了。

　　“先皇真是作孽啊，他雨家的江山居然要一个你来扛。”太后苏氏的眼泪止不住地流，脸上精致的妆全花了。

　　“他应该不想要江山吧，不然怎么会让我登基。”雨亦晴轻声道。

　　“他只是不想背上谋逆的罪名罢了，你现在又跟一个傀儡皇帝有什么区别呢？”太后对自己的女儿感到痛心疾首，直抚着胸口舒气。

　　雨亦晴没法反驳自己的母亲，因为她感觉现实确实如此。

　　母女俩坐在殿里久久无言，良久太后才慢慢开口道：“晴儿，杀了他。”

　　雨亦晴刚才还低着的头猛地抬起，眼睛睁得溜圆，她看着主位上的太后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杀…杀了谁？”

　　太后直直地看着她，答案显而易见。

　　“母后，你在说笑吧！”

　　“当然不是，只要杀了他，就不会有被识破的风险；只要杀了他，你就能拿回政权了！”太后走下凤椅，坐上雨亦晴身边的椅子。

　　“可我们怎么杀得了他？况且现在的我也斗不过那些朝堂上的老狐狸啊！”雨亦晴觉得她的母后怕是也疯了。

　　“朝堂上的事母后可以帮衬你，还有你舅舅家啊，不怕斗不过。”太后拉着雨亦晴的手道。

　　她看女儿一脸不相信的样狠声道：“你不来，哀家来，哀家就不信那个残废这么命大！”

　　太后眼神里冒火，看了一眼摄政王府的方位，转身走向内间去了。

　　雨亦晴没有跟着太后，她自己在殿中坐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

　　她沿着宫中小道走回重华殿，心中一片郁气。像林尔白这种阴狠毒蛇贸然打他的主意怕是要死得尸骨无存。但作为一位帝王，要看臣子的脸色行事也让雨亦晴很是不爽。雨亦晴没有阻止她母后的想法，如果…如果林尔白真的死了呢？

　　日落之后，林尔白坐在摄政王府的书房内审阅奏折，所有雨亦晴批过的折子，他都会重新看一遍。

　　虽然雨亦晴以前当公主时不着调，但对待公事还是尽心尽力的，每一本她都认真批阅了，字也写得工工整整。

　　林尔白皱眉翻阅时，书房的门被敲了几下，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王爷，奴婢给您送茶来了。”

　　“进。”

　　林尔白头也不抬地说，一个打扮漂亮的侍女端茶进来并关上了房门。

　　侍女把茶轻轻放到林尔白手边，用甜腻腻娇滴滴的语气道：“王爷，这是进贡的雨前龙井，您快尝尝。”手收回来时还有意无意地触碰了下林尔白的手。

　　林尔白放下了手上的奏折抬头看向这个侍女。

　　这个侍女一双媚眼勾人，脸上画了精致的妆容，穿了一袭红色轻纱，雪白的□□掩在纱里要露不露，随着女人轻微的呼吸上下起伏，满身春色都要溢出来了。

　　侍女看林尔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于是走到他身边端起茶碗，两腮娇红，微微一笑道：“王爷，奴婢服侍您用茶，好不好啊？”

　　说着把茶碗端到自己的胸前，半蹲着就要喂向林尔白。

　　快要临近他身体范围一尺时，林尔白朝茶碗一扫，碗被掀翻，茶水落了侍女一胸。

　　“啊——”侍女一声惨叫，连连后退，仔细一看，胸都被烫得通红，还冒着热气。

　　“你是什么人？”林尔白眼睛一挑厉声道。

　　“什么人？夺你狗命的人！”侍女气得面容扭曲，从腰上取下一把软刀，猛地往他扑来。

　　林尔白搬过书桌上的厚重书籍向向侍女扔去，侍女侧身躲过。

　　但紧接着向她袭来的是两块青铜镇纸，侍女躲过了砸向她脑袋的那一块，可另一块躲避不及把她的软刀打掉了。

　　她回头去捡，拿到软刀抬头的那一瞬间，她的脖子就被架上了一道利光。

　　只见林尔白随身携带的紫玉扇子里一把利刃从扇柄上弹出，扼住了侍女的咽喉。

　　林尔白一声冷笑道：“就你这本事，还敢来刺杀本王？”

　　侍女一脸恨意道：“你个狗官，你很快就会遭报应了！你会不得好死！”

　　“呵呵，那就不劳你挂心了。”林尔白手轻轻一滑，鲜血从喉管溅出，刚才还鲜活的生命转眼就坠落在地。

　　林尔白正细细擦着手中的玉扇，门外一阵骚乱，方琰闯进来喊道：“王爷，不好了，有大批刺客前来行刺。”

　　“慌什么？来一个杀一个。”林尔白连表情都没有变过，他的淡定也影响到了方琰，使他也冷静下来。

　　“走吧，出去迎敌。对了，把这个人处理了。”林尔白用扇子指了指，随后驱动轮椅出去了。

　　方琰向他指的地方一看，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倒在书桌旁的地上，喉管中涌出的血染红了整张地毯……

　　虽然腿有残疾，但是高强的武艺使任何前来行刺的刺客都不能在林尔白手中走过两招。摄政王府也供养了众多装备精良的死士，不到半个时辰，刺客们就全军覆没，尸体堆满了整个院子，细细清点了一下，竟然有三百七十八个人。

　　重华殿内的花园里，雨亦晴正独自坐着喝闷酒。喝的是外地进贡的清酒，口感平滑，芳香清爽，她的酒量很好，喝了一壶还没有醉意。

　　看着天空中耀眼的星子，雨亦晴的内心却惴惴不安，不知道那些人能不能杀了他。她喝了一杯又一杯，正当她有些醉意想回房休息时，林尔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陛下，可是有烦心事啊？”他此时的嗓音与平时的醇厚清雅不同，变得沙哑尖刻。

　　雨亦晴脑袋一空，迈出的脚步停在半空中，背上冷汗冒出。

　　他，他居然没死？！

　　“怎么了，陛下，臣的到来好像让您很吃惊呀！”林尔白冷眼看着雨亦晴那僵直的背影，寒声吐出一句话。

　　他驱动着轮椅到仅离雨亦晴的背几尺的距离道：“陛下不转过身来看臣么？”

　　雨亦晴深吸一口气，费尽力气才把身子转向林尔白。

　　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嘴唇却嫣红如血，一头青丝随便用锦绳松松地扎着，别人看来是一位病弱大美人，雨亦晴看来是来索她命的厉鬼，特别是身上还带着点血腥气。

　　“哈哈，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进宫来了？”雨亦晴干笑着问道。

　　“当然是来看望陛下了，怕您遭遇什么不测啊。”林尔白柔下声音，修长白皙的手指抓过雨亦晴的柔荑，轻轻抚摸她的手背。

　　雨亦晴被他摸得全身发抖，感觉林尔白像是在用刀刮她的手一样，颤声着说：“朕，朕，能有什么事啊，啊！”

　　“啊——”林尔白手掌一用力，雨亦晴被他甩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雨亦晴膝盖被重重地磕在石地板上，手被林尔白扭曲着抓着，两处传来的疼痛使她面色发白，冷汗如瀑。

　　“你疯了吗！”雨亦晴顾不得害怕向林尔白厉声骂道。

　　“臣疯了，陛下敢下令刺杀臣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是个疯子。”林尔白面容狰狞地寒声道。

　　他，他知道了？雨亦晴一下感受不到疼痛了，因为令她更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不，不对，应该是您的好母亲太后下得令吧！”林尔白直盯着跪在地上发愣的雨亦晴补充道。

　　“您也不想想，臣要是怎么容易死，还能当上这摄政王吗？”林尔白这时又放柔了声音，他松开了抓着雨亦晴的手，低着身子，抬手抚过她的脸道。

　　看雨亦晴还是呆愣着，他抚在脸上的手重重给了她一个巴掌道：“如果没有我，你们母女俩就等着被那些所谓忠臣生吞活剥吧！”

　　雨亦晴被巴掌抽到了地上，精美的衣服也粘上了灰尘，白嫩的脸颊上迅速肿起一块。

　　“太后那无知妇人的话，怕也只有你个蠢货会信了吧？你真以为你的那些舅舅叔叔们会帮你？可笑！”林尔白一脸讥笑地看着雨亦晴。

　　“算了，跟你又能说什么呢？”

　　林尔白整理整理衣服打算出去沐浴更衣了，他走之前看着地上的雨亦晴道：“陛下做错了事，就应该得到惩罚，臣想喝莲子粥了，您就跪在祖庙前给臣剥莲子吧。”

　　说完转过轮椅出去了。

　　雨亦晴在他离开后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眼泪从眼眶中一滴滴落在石地板上，她下意识想用手擦。可刚才在地上的翻滚让她浑身都是灰尘，脸擦得也脏兮兮的。

　　雨亦晴一瘸一拐地走出重华殿，走向祖庙，宫中的人被林尔白勒令不准出来走动，所以一路上雨亦晴没有碰到一个人。

　　她走进祠堂，发现先皇的灵位前的拜垫上放了一筐莲子。

　　她跪在拜垫上一颗一颗地剥着莲子，不知剥了多久，剥好的莲子满了出来，她的手指也剥出了血，殷红的血从指甲缝里流出来。

　　雨亦晴剥着剥着居然还笑了出来，她在心里自嘲道：他说的没错，我可不就是个蠢货吗？竟然妄想就这样杀了他？还是先认清现实为好。

　　莲子全都剥好后，雨亦晴退出祠堂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过堂内供奉的历代皇帝的灵位，手尖的血液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后半夜时，林尔白也来了祖庙，他沐浴过后换了一身白衣，带着熏衣后的淡淡的木香。

　　他驱动轮椅到雨亦晴身旁轻道：“陛下还是要乖乖听臣的话啊，这可是关系到你们雨家世代守护的江山社稷啊！”

　　林尔白注意到了雨亦晴手上的血渍，因为时间太长，指尖的血液已经凝固了，没有再向下滴落。

　　他拉过雨亦晴垂着的手道：“女孩子还是要保护好自己的手呀，不然怎么嫁得出去呢？”边说边着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些纱布和伤药。

　　雨亦晴的手下意识地想缩回去，却被他牢牢地抓住，她想不通这样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为什么可以这么有力，可以杀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