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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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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谁都没有说话。
对视的红眸中欲念翻滚,警惕、贪婪、恶意轮番涌出,像是薄雾中的利刃正等待出鞘。
空气里充斥着紧绷窒息的气息。
三人间的站位不知何时变成了等边三角,都和彼此保持着距离,又随时准备着互相制衡。
忽然,其中一只兔子抖了抖。
“诶,奇怪……”
来钱有些莫名地摸上自己的兔子脑袋:“我刚刚突然好想长头发,可我是要当狗的男人啊,要头发干什么?”
像是一碗醋倒入甜腻的糖浆中,甜腻美好的氛围被打破。
萧轻被长发引诱的思绪忽然清明,乍然惊觉自己竟然对别人的头发产生了占有欲。
他又不是恋发癖,收藏头发干什么?
目光落向红兔子玩偶怀里,那个穿水手服的长发尸体,更何况这头发的主人还是个大爷。
他颇有些一言难尽地看向来钱,想不到,这次居然是这家伙率先清醒。
来钱看着也不像是个意志坚定的人。
难道是因为对当狗的执念过于强烈,所以会克制其他方向的引诱?
眼见着来钱又狗狗蹲下了,萧轻觉得自己的推测是合理的,这也算是一种“心念所向,万障皆让”吧。
随便眼中的迷恋之色也渐渐褪去,他不爽地龇了龇牙,对自己的表现颇感不满。
居然被老东西的头发诱惑,简直太丢人了。
“Shit!谁想要老东西的头发了?!”
怒意与羞赧在心头炸开。
他双足蹬地前冲,手腕翻转间,一把漆黑的纸质镰刀出现在手中,干脆利落地切割向水手服尸体的头颅。
寒光乍现。
红兔子玩偶怀里的尸体被切下了头,丝缎一样的黑发散开,在空中留下旖旎的弧线。
不对!
那不是头颅。
没有血肉,没有皮肤和五官,只是一团头发而已!
几乎同时,红兔子玩偶的背后一道人影闪出,手中一面银光闪烁的镜中迸发出数道细碎光线,碎星般袭向随便。
“我就知道有诈,老东西。”
随便嘴角划过一丝笑意,轻盈如纸片般跃起,躯体在半空中反折,闪过那些细碎光线。
光线落在白兔子的收藏上,冒起缕缕白烟。
萧轻和来钱已经躲到角落,靠收藏满杂物的桌子边旁观,非常有文职人员和宠物的自觉性。
偷袭者外形是和他们一样的兔子学生。
“露露?”他缩在红兔子的大衣里向来钱确认。
来钱躲在红兔子的披风后面点点头:“嗯,我见过他用这个镜子。”
原来这就是偷袭随便,并抢走了红兔子的弱点,也就是八音盒的前队友。
可惜变成了兔子,见识不到魔法少女老大爷是什么样子。
萧轻颇有点不能见世面的遗憾。
战斗还在继续。
露露周身被银白雾气笼罩。
雾气来自他手中的镜子,其中漂浮着无数细碎冰晶,每片冰晶都散发着幽蓝冷光,映得室内忽明忽暗。
他抬起手,雾气与冰晶瞬间爆发,全方位包裹向随便。
但随便的动作更快。
从空中飞身而至,轻巧得宛如一张真正的纸。
纸镰刀在空中划出残影,凶狠扫过,刀刃与冰晶相撞时发出清脆的叮当声,竟然是看起来脆弱的纸片瞬间击碎了冰晶。
被击碎的冰晶化作点点荧光,飘散在空气中,竟然带着诡异的甜腻腐臭味。
随便趁机欺身而上,纸镰刀贴着露露的喉间划过。
刀刃割破他周身雾气,发出类似布帛撕裂的闷响,冰晶在镰刀下冒起缕缕白烟。
露露踉跄后退,手中镜子倒转,镜中幽光骤然暴涨,映出的竟然是随便本来的脸!
那张脸扭曲变形,双目流出鲜血,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
“呃——”随便双目一阵刺痛。
就在这时,露露手中的镜面伸出条苍白手臂,指甲幽绿尖锐,猛地刺向随便咽喉。
“随便大佬!”来钱惊呼出声。
随便似乎早有准备,他闭上双眼,忽然一个下腰,掷出手中的纸镰刀。
纸镰刀划出残影,直取露露手中镜子,刺入镜面。
镜子咔嚓一声碎裂,无数裂痕蔓延,表面的光消失,变得灰扑扑的。
而随便则趁机跃起,落地后一个旋转,迅速到了露露背后,手中不止何时多出了一把白色纸刃,架在露露脖颈上。
刀刃边缘已经刺入皮肤,殷红渗出,红与白对比强烈。
“老东西,老实点!”随便压低了音色,阴森森地在他耳畔道。
“别!别杀人家……”露露甜腻的夹子音颤抖着,举起双手,扔掉了已经破损的镜子。
萧轻和来钱不约而同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夹子音,恶心心。
随便的利刃不仅没收回,反而更深入一分,声音里藏着压抑的怒气:“从背后掏我心口的时候很愉快嘛?”
“对、对不起……人家就是一时想不开……肯定是主持人那个‘欲望放大’搞的鬼,对,就是那个……”
“人家错了……人家不该动邪念啊……”
露露的语气听起来充满了后悔,非常诚恳,像个家暴后跪在地上抽自己大嘴巴的贱人。
“我知道,你肯定想拿回八音盒对不对?就在……”
旁观的萧轻忽然感觉脖子痒痒的。
伸手一摸,好像是一根头发扫到了脖颈的痒处。
他随手将这一缕头发拨开,发丝却像是不小心一样卡在他的指甲缝隙。
萧轻微微皱眉,将手放在眼前。
定睛一看,这是一根幽黑的长发,发质极佳,泛着柔美的光泽,还有些湿润。
而现在屋子里的都是兔子头,没有黑发。
被收集了毛发的红兔子也没有。
唯一的黑发来自地上那个伪装成露露的假人。
不对劲。
萧轻立即要开口提醒。
却在开口的瞬间,脖子被细腻的长发勒住,将即将出口的话语揉碎成了呜咽:
“呜——”
这些长发像是有生命的海藻一般,在他体表肆意生长。
并不满足于勒住喉咙。
它们开始蔓延,用轻柔丝滑却无法抗拒的力量钻入他的衣领,沿着锁骨与胸膛下滑,勾勒过清瘦的腰线,朝着四肢而去。
萧轻下意识努力挣扎。
柔软如丝的发蠕动着,仿佛最高级的丝绸擦过皮肤,带来的却不是奢华美好的体验,反而是无法挣脱的温柔桎梏。
“发发……”
几乎同时,随便和来钱也遭到了攻击。
细长发丝紧紧地贴在他们身上,朝着四肢蔓延,越缠越紧。
“嘿嘿……”露露刻意夹出来的甜腻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随便试图发力先割开露露的喉咙。
却无法移动分毫,这些头发湿了水,水分正在一点点入侵他的皮肤,让他感觉到身体似乎变软了。
手中的纸刀也软了下来。
“哟哟哟,小可爱生气啦?”露露立即脱出随便的桎梏,用力捏了捏他的脸颊。
“你怕水对吧?人家可是把你研究得很仔细呢”
随便被这样的动作整的想吐:“恶心。”
“真可惜,兔子脸没有你本来的那张好看,人家很想看漂亮男孩子缺氧后,脸颊泛起薄红的样子嘛~”
那张兔子脸嘴角浮夸地上扬,目光里是贪婪是凝视,像在看一件馋了很久的点心。
“滚!”他发出怒吼,声音嘶哑到破音。
“好凶哦~”丑陋的兔子伸出舌头,在随便脸颊上舔了一下。
随便奋力拧动头颅,却难以摆脱这根恶心的舌头在毛发上留下痕迹。
“嘿嘿嘿……”露露从喉咙中挤出满足的笑声。
他看了眼天空中已经融化过半的眼珠,颇有些遗憾:“人家本来还想跟你多玩玩的,可惜我找到了红兔子留下的录音……”
录音?
“不过……还是可以先尝尝……”
“反正你们要……和……一起腐烂……”
接下来他又说了什么,萧轻听不太清了。
头发开始侵入他的耳朵,外界的声音变得朦胧,只剩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簌簌”声在脑海中不断盘旋、放大。
发丝覆盖了口鼻,还顺着萧轻的眼角溜进眼眶,让他的视线一片模糊,嘴巴也难以张开,只能发出溺水挣扎般的轻微哼声。
好……难受……
胸口犹如被千斤重石死死压住,每一次起伏都无比费力。
不能呼吸,不能视物,不能动……
“发发……”
黑发不断膨胀,如潮水般在房间里铺开。
他好像听到自己的骨骼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脑中各种片段开始不断闪回:
第一次看到桌上的橙子和自己搭话;冰箱自我介绍说它叫小方,今天刚满月;深夜独自写稿时抬头看的星空……
闻弈安……
他下意识在心中呼唤这个名字,如同曾经每一次感到痛苦、委屈、迷茫的瞬间。
然而没有回应。
银白的斧头落下,泛着珠光的白色长发腾起,在空中散开的画面闪现在脑海。
闻弈安不会来了。
只要他呼唤就会出现,温柔地为他解决一切困难的人,现在不知道落在哪里,正等着他去找。
萧轻忽然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牙齿切入柔软的皮肤,刺痛感炸开。
这让他即将坠入黑暗的意识清醒些许。
能呼吸了。
手指也可以移动些许。
虽然还陷在长发里,行动困难,但似乎是露露将主要注意力放在随便身上,对他这种无战力围观人员的压制反而减轻了。
随便和来钱都陷入头发的包围。
身边的桌子已经倒了。
红兔子的大衣、披风、写过的纸片、打翻的糖罐散乱的落在发丝间,还有一支用了半截的笔夹在其中。
“发发……”之前似乎听过的声音在萧轻身后。
轻轻的,软软的,比露露刻意夹出的甜腻声音更像个小孩子。
怎么会有小孩子?
发发又是什么意思?
“发发……甜甜……”声音更近了,潮湿冰冷的气息几乎贴在萧轻耳朵上。
同时,勒在他脖子和胸口的发丝又收紧了。
发发,难道是这堆头发的名字?
现在这场面,像是一个正在讨要糖果的恶劣小孩。
“咳咳……”
窒息感再度袭来,萧轻心头却浮现了一丝喜悦。
他看向背对自己的露露。
这家伙依旧在随便身边进行一些需要被化学阉割的神父行为,似乎对现在发生在萧轻耳边的对话毫无所觉。
也就是说,攻击他们的头发和露露本身可能并不是一个意识。
甚至还有可能,露露并不能完全控制这头发。
“要……咳咳……甜甜……是吗?”他艰难地抬起手,指着落在发丝间的糖。
因为糖罐被打碎,这些款式不一的糖果全部散落出来。
眼神却看向了夹杂在发丝间的蜡笔和彩色便签纸。
“甜甜……漂亮……好不好?”
他将声音放得很柔软,诱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