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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念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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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来予和君一直在找一个人,黑发,耳垂处有颗痣,这人最奇特之处便是有异瞳。找到此人便可赏金五千万两,封爵。起初大伙还忙着找,甚至有人奔到塞外去寻,但数年来,符合此条件的寥寥。
时间一长,坊间便流行了一股审美,大街小巷,十个人里有五人是耳垂处有“痣”的,剩下五个人的眼睛便是用“幻术”制造的异瞳。不少百姓以为用幻术便能幻成那人,一大早,那些人便堆积在和风门前,予和君便让国师般若每日带着弟子在和风门前诊查,并宣布:每日排查人数限制为10人,凡是用幻术故弄玄虚,卖弄真假的,剥下民籍,永远无法参加朝圣。
此昭告一出,人群便蜂拥而散,人群中还有人叫着,“快跑!”
“呼,这小子,现在才知道出昭告。不过,我终于清闲了,赶着明儿请它几天假,抱着美人儿睡大觉啰”那紫袍国师扶着额说道。
“啊?师父,你在说什么”一旁的白衣男子道。
般若一扫拂尘到那白衣男子身上,边踏步边说“走,回般宫。”
“呵,你们看到那人的画像了吗,那可真绝”和丰楼中一群人纷纷讨论
“是啊啧,可惜还是男子,生得那叫一个绝色”一人抬起酒杯道。
“我那宫里的相好说啊,那予和君在昏迷时,梦见了那人,这不,刚醒就吵着闹着要找他,这莫不是烧昏了头”,那酒肆老板也加入道,说完放肆地大笑。
在他们桌旁,也不知道几时,坐着一个身量不凡身着藏青衣袍的男人,墨黑的发似与衣袍融为一体,袖口镶着精细的银色条纹,腰间的衣带上扣着晶莹的翡翠,指尖卡着和田玉扳指,他拿起酒杯,举在自己眼前,犹豫了一会,一饮而尽。抬起头,那一双剑目在他精细的脸上别有滋味,眉骨鼻骨高度恰到好处,多一分锋利逼人,少一分便为阴柔。
他眼眸中竟有些湿润,眼前许是被泪晕染的人,飘渺的不像真的。他的心不在此,看到的什么对他来说都是幻象,多余的幻象。
渐渐的,回忆也随着涌现,尘封了太久,再一想起,其滋味愈发浓郁。
人人只知宋若柟,当今的予和君,荒淫无度昏庸至极,那年凤羽台上,豪奢洒下育英酒,与众妃子共浴其中,莺莺笑声华服尽湿,予和君任不尽兴,酒精涌上头,跌入湖中。
而此时,另一个时空的宋若柟身处在无尽的黑暗中,他的灵魂仿佛脱离出来,真真切切地听到顾茫清绝望地说“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不……不会的,子邺,既然世人皆不容我们,那,幽冥河畔上,你……,你等我一遭,这仇得报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此时宋若柟暂且还可以睁眼看,那么看到的将是一个全然崩溃的他,顾芒清身上寡淡的长袍早已被血濡湿,他的发簪跌落到地上,于是那批下的发也沾染着泪和血水,
顾芒清也终于崩溃,他不再是冷冰冰的,他也会痛的啊,他的孤傲,倔强全是装的,这一刻他就是心失所爱的小孩,他想报复,从,从谁开始,从谁开始啊,他想不明白,是什么害了他。
“我,我受不了了,子邺,五年之约啊,子邺,你负了我,我……,你的洺箬要疯了,真的”。
“啊啊——真的好痛,哈哈哈哈这……哈哈哈这,算什么,我顾芒清一生在正道行,唯一狭路便是年少的无知莽撞,我犯了何许大错,要受这样的罚,这是天不渡我,天不渡我啊!”此番这人早已濒临疯魔,从喊痛再到大笑,再然后他嗓子哑了,似是冷静般抱着早已冰冷的宋若柟,杏眼只瞧得空洞。
宋若柟想道,没有了自己,洺箬是真的会死啊。在他暴毙前那最后的日子,美好的竟不像样,他们一日三餐相陪,得了空闲就去和市逛一逛,他们只有彼此,也单纯的想这一生是不是就该这样过了,哪成像,事与愿违事与愿违,忘记了这人间是炼狱啊,欲念的存在让人一生都不会是平淡如水,不是心死也是身碎。
他越来越平静,像岸上的鱼,挣扎扑腾地反抗,到最后一点气力也没有,空等死期。
顾芒清道:“既然,已,无可扭转,来缘不负卿。你走慢点啊,等等我,誓约尚在,我再给你个机会,遵守诺约”
“答应我……”。
顾茫清的声音渐渐淡了,恍惚间宋若柟看尽了二十六年来的美好,洺箬的倔强,害羞,别扭地说“看你这么可怜,那,我答应你好了”,耳上渐渐浮起的微红出卖了他早就渴望的心。
希望别下地狱啊,我,也不算是坏人罢。宋若柟想道。
意识渐渐流逝怠尽。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防贼防盗闭门关窗
大鬼小鬼排排坐
平安无事喽
夜尽人归魂该回啰”
“咚!——笃笃——咣咣”。
“长灯点,断肠情的人儿,回来啰”那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