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语（一）》狄昕

2、第二章 转醒1

　　范璘辰很郁闷。
　　范璘辰非常郁闷。
　　他摸了摸自己的脉搏，掐了把脸，确定自己还活着，不是在做梦。吓得立刻从床上坐起，几秒后，又因为晕眩躺了回去。
　　这是一件光线昏暗的小屋，有被人打扫过的痕迹。范璘辰瞧出，从房门到床前，再到床周围的区域，都被人清空过，一些破损的家具和瓷器被堆在角落，三面墙壁从上到下密密麻麻地挂着东西。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个小匣子，被摆放在一条条嵌入墙壁的黑色支架上。
　　匣子是长方形的，长有两拳，宽有一拳，造型古朴，多是木质。范璘辰大致数了一下，这三面墙壁加起来，至少得有百十来只匣子，这还不算那些被打落在地上的。一边的矮桌上、地上还散落着一些更大的匣子，或者是箱子，相比那些小的，这些箱子看起来精美得多，虽然积了一层灰，仍能看出上面有彩色花纹。
　　范璘辰还记得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有一个自称叫千妽的人，听声音是个女人，让他自报家门。还有一个男人，范璘辰没见到他，却听到他说话，之后自己就被打晕了？
　　他也记得当时的感受——疼。一开始他以为有人敲断了他的骨头，几年前他弄断过胳膊，就是这种疼法。但那种疼不断消弱，而且会在身体里移动，逐渐可以忍受。
　　现在醒来，疼痛已经消失了。只是身上使不出力，走几步就觉得累。
　　范璘辰又想，他晕过去之后，好像醒过两回，有一回听见有人走路说话，他不确定那不是在做梦……
　　稍作休息，范璘辰尝试去开门，门纹丝不动。窗户窄而高，眼看也钻不过去。郁闷之余，他拿着油灯去看那些倾倒在地的箱子匣子，发现箱子都是空的，匣子里翻出些大小不一的黑色石头，落在地上，无人问津。
　　正在这时，大门忽然被推开，一个鬼魅的人影闪了进来。
　　来者身高约在一米六，从头到脚包裹着黑帽、黑纱、黑衣、黑靴，只有两只眼睛和一只手露了出来，手上提着一个食盒。
　　“是你……千妽？”范璘辰一下子认了她。
　　千妽并不应答，暗道：公子掐算的时间不错。一边走到塌旁，放下食盒，问范璘辰：“什么时候醒的？感觉如何？”
　　范璘辰千言万语在喉头打转，硬是压下，答道：“刚醒，10分钟前，感觉还行。”
　　刚进门时，千妽就仔细打量范璘辰，这会儿她视线朝四处一扫，落在范璘辰拾在手里的两块黑石头上。
　　“你，叫凌晨对吧，现在能走路了？”
　　“对……嗯，能走……”
　　“最早什么时候能动身？”
　　范璘辰眨了眨眼，啊了一声，问道：“去哪儿？”
　　“离开这里，去哪里都行。此地不宜久留。”
　　“我能问一句……我睡了多久？”
　　“三天三夜。”
　　“……”
　　“今晚，还是明晨，何时能动身？”千妽又问了一遍。
　　范璘辰猜测，这人是个急性子。她身形窄小，不露全貌，却隐隐散发出一股威压，让他十分不适。
　　“那就明晨吧……”范璘辰说。
　　“那好，明日辰时出发。”千妽说：“你先把这碗粥喝了，我还做了药汤，晚些和补气丹一起送来。”她转身要走，范璘辰连忙跑去堵门，喊道：“等等！”
　　“作何？”
　　“我有一些很重要的问题想问你！”范璘辰道。
　　千妽思考片刻，反问：“我为何要回答你？”
　　范璘辰保持微笑：“那这样，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我。我们一来一去，谁也不亏，行吗？”
　　千妽没说话。范璘辰当她默认，继续说道，“规则是，每个人提问的时间相同。一个人5分钟。”他指了指手腕上一块用旧的电子手表，设了个提醒闹钟，“现在开始？你先来。”
　　千妽犹豫了一下，双手抱胸道，“好，我先。你手上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电子手表。”
　　千妽啧了一声，范璘辰很识趣，立刻补充，“是一种计时的工具，你们用点香来计算时间，我们用钟表来计算时间。你们点一炷香是多久？”
　　他以为千妽不会回答。谁知千妽马上接口：“看情况，放在屋内，没有风的话，二炷香是一个时辰。‘5分钟’是多久？”
　　“……12个5分钟是……半炷香。”
　　“……”
　　千妽走到范璘辰面前，低头看他的手表。
　　范璘辰调出模拟钟表模式，巨细无遗地解释，每一根指针和每一个数字代表什么意思。
　　5分钟一到，闹铃响了起来。几乎是一瞬间，范璘辰觉得眼前银光一闪，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住了他的侧颈，紧接着是一丝轻微的刺痛。他吓得一动不动，连喊，“姐姐姐姐姐……别这样，我们有话好好说！”
　　不知何时，千妽手中已经出现一把小刀，刀刃寒光凌凌，将面前人的脖颈擦出丝丝鲜血。她沉声逼问“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