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柔双飞燕》小桃仁儿

13、十三

　　中秋佳节，梁元生从开封赶回来过节，嫂嫂周氏已经怀胎足七个月，梁家的家宴上一派和乐融融。徽柔拜了月神回到席上，没过一会儿祖母便累了，长辈回房，公婆索性散了家宴，各自回去赏月。

　　梁元亨目送父母回去，抬眼看了明亮的月色，笑着对她说：“今晚月华如水，我们去园子里走走。”

　　“好。”徽柔也笑着点头。

　　两个人便携手往园子里走去。

　　“昨日我送节礼回家，小侄子已经能叫我姑姑了。”徽柔想起昨日在她怀里脆着声音叫姑姑的小侄子，面色柔和，“阿娘说近日都察院里事忙，叫我少烦你。”

　　“岳母太小心了。”梁元亨紧紧牵着她的手，道，“我官职不高，事务并不繁琐，况且你何曾烦过我？”

　　“我也是这样同阿娘说的，不过阿娘既然都知道你们事忙，肯定最近也是极累的。”徽柔另一只手也抱着他的手臂，抬头看他。

　　“徽柔。”梁元亨在树下站定，月光透过头上的树叶落下斑驳的光影，让徽柔一时看不清他脸上的忐忑，“如果明年我们不在京城，去外任，你可愿意？”

　　“愿意呀。”徽柔没有注意他一时的情绪，直接答道。

　　“你愿意离开京城，随我去外放？”梁元亨微微惊讶。

　　“为什么不愿意？”徽柔疑惑道，“外放去地方任职，有什么不好的吗？”

　　“随我外任，你就不能时时回家见父母兄嫂了，而且乡府也不如京城繁华。”梁元亨一点一点为她解释，“你到时候会闷的。”

　　“我从小也是跟着爹爹外任的，并没觉得外面有什么不好呀。”徽柔这才听明白他的意思，挽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我想爹爹和阿娘可以回来探望他们，乡府虽然不如京城繁华，却也有京城看不到的风景和民生百态，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独到之处，况且我在京城这几年，也并没有觉得京城哪里好玩儿了。”

　　“在外面是要吃苦的。”梁元亨轻轻地捏一捏她的手。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不怕吃苦。”徽柔微笑着看向他，柔情万种，“只不过你决定要外任，是在都察院里不好吗？”

　　“时局不大稳，我在都察院难免要站队，不如先避开，外任两年也长长见闻与能力。”梁元亨轻声说。

　　“我省的了，那我们就出去避一避。”徽柔心知朝局复杂，便不再多问，“我也要像阿娘那样，游历山水遍访民情！”

　　“徽柔，”梁元亨站住拉她入怀中，“你真好。”

　　“外面的事我不大懂，但是我信你就够了。”徽柔依偎在他怀中，“不过有件事能不能答应我？”

　　“什么事？”梁元亨微微拉开两人间的空隙，低头看她。

　　“方才家宴上我不敢吃多，现在有些饿了。”徽柔说着有些羞，声音越来越小。

　　“好，我带你去找吃食。”梁元亨惊讶之下是满满的笑意，拉着她的手便向小厨房走去。

　　因今日是中秋团圆节，府里的家宴由大厨房做，他们院子里的小厨房便早早下了工，各自领了赏钱回了自己家中，是以这夫妻二人走进小厨房环顾一周才发现，小厨房里竟没什么可吃的。

　　“要不，让大厨房那边给你做一些？”梁元亨看着徽柔有些失望的神色问她。

　　“那我明日可没脸见婆母和嫂嫂了！”徽柔赶紧拉住他的袖子，往小厨房放食物的筐边走去。

　　“你瞧，这是什么？”

　　徽柔从灶台一边的一个小竹篮里拿出一枚圆圆的东西，却不认识。

　　“这是芋头，与红薯差不多的。”梁元亨笑着为她解释，“应该是值夜的婆子留着做宵夜的，不想被你找到了。”

　　“那我也吃这个！”徽柔挑眉，竟得意起来。

　　梁元亨也学她样子挑眉，转身寻了小火炉为她生火煮芋头。

　　“怀吉哥哥，你可真厉害，还会生火呢。”徽柔蹲在他旁边，由衷地赞叹道。

　　“小时候不肯好好读书，随哥哥出去玩儿的时候我们生火烤过肉吃。”梁元亨讲起来还有些怀念，抬头看徽柔，见她在一旁一会儿递柴一会儿煽风，不禁发自心底地欢喜。

　　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蹲在地上的一对年轻人身上，小夫妻凑头在一起窃窃私语，咬一口清甜的芋头，说着甜蜜的小情话。

　　佳节风光有人共赏，月圆却不及人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