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态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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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华松喜欢她？
程书敏坐在黑暗的屋子里，支起双手捧住脸，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
谢华松长得好看，性格也温柔体贴，他们俩一块儿长大，彼此比较了解，不会有什么合不来的地方。而且他们家人口简单，江姨又是个非常温和开明的长辈，做她的儿媳妇绝对不会有什么婆媳问题。
最重要的是堂姐程小秋已另有归属，自己和谢华松在一起的话，也不算是破坏了谁的姻缘。两家又离得近，结了婚也不会与家人和朋友们离得太远，没有远嫁的孤独和无助感。
这么想着，程书敏觉得谢华松作为对象来说，确实具备很多优点。唯一麻烦的是，父母大概不会同意。
但自己好不容易重活一回，若是没有追求幸福的勇气，岂不是辜负了老天的厚爱？
想明白后，她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决定接住这份突然到来的缘分。
第二天下工后，她远远地看到翟栋梁又把那辆运货车停在厂门口，他人就站在车门边望向出来的人群。程书敏在他望过来的瞬间矮下身子，躲在几个并排走的工人身后出了大门，然后迅速跑向谢华松约定接她的街口。
谢华松已经扶着自行车在等她了，见她跑过来，他笑着递上一瓶拧开了盖子的汽水，“怎么跑得这么急，快喝口汽水解解暑。”
程书敏接了汽水，利落地坐上后座，催促道：“华松哥快走，免得被那个姓翟的看到了。”
闻言，谢华松探头看向不远处的厂门口，果然瞧见那个衣着骚包的男人正站在厂门里张望着出来的人群。似乎感应到有人在看他，对方转头往这边看了过来。
谢华松的视线与他对上，两人隔着空气对视许久，直到程书敏再次催促他：“华松哥，你在看什么呀，我们快走吧？”
谢华松收回视线，轻声对程书敏说：“嗯，这就走，你抓稳了。”
说完，他握紧车把，蹬上自行车载着程书敏往回赶。
程书敏一手抓住后座的铁杆，一手举着汽水喝了一口，神清气爽道：“这汽水真好喝，谢谢华松哥。”只是这个牌子的汽水可不便宜，平常她都舍不得买。
“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天天买给你喝。”
天天给她买？
虽然她很感动，但有些奢侈了，程书敏回绝道：“不用啦，再好的东西经常吃也会腻的，偶尔尝尝就好。”
谢华松没有再说话。
又骑行了一段时间，到了上坡路，车速慢了下来，程书敏跟他闲聊：“华松哥，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呀？”
谢华松：“最近在自由市场转了转，琢磨着弄个摊位做生意。”
“这是好事呀，你认真去做不会比上班差的。”程书敏支持道。
现在政策才放开不久，大家还有些束手束脚，但是再过两年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好些做个体户的成了万元户，比上班拿死工资强得多。
“你觉得是好事么？”对于她的反应谢华松有些惊讶，做个体户不是个体面的工作，大多数人都无法接受，甚至觉得是件很丢人的事。
“是好事呀。”程书敏喝下一口汽水，鼓励他：“以后市场会放得越来越宽，就会遇到很多发展机会，多尝试一下，说不定你会成为我们宁县第一个万元户呢。”
前世的谢华松并没有走这条路，也许他也想过尝试，可能最后因为什么原因打消了念头。但是这一世，程书敏希望他能抓住市场改革带来的发展机遇。
“你倒是敢想。”谢华松笑，“不过现在的自由市场的确发展得很快，几乎一天一个样，每天都能看到新鲜玩意儿，我那天悄悄观察了一下，就发现有些摊主一天赚的比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还要多。”
对于自由市场有很大潜力的看法，还是他实地考察了几次后得出的结论，倒没想到书敏也与他想到了一块儿去，着实让他惊讶。
“华松哥若是去做，肯定不会比他们差。”程书敏对他有信心，这份信心来自于他素来的责任心和不被外界眼光轻易左右决定的专注。
“我自己都没你这么大信心。”
谢华松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生起一股豪气，原本有些犹豫的心思在这一刻变得坚定。别人可以看不起个体户，但只要他在意的人支持他就足够了。
上坡的路很长，谢华松却半点不觉得累，倒是程书敏担心他蹬车太辛苦，提出要下车走走。
谢华松犹豫一瞬就答应了她。
虽然他不累，但下车走走，路上花的时间就会变多，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就变长了。
“华松哥，昨晚瞧着江姨似乎清减了些，她身体没事吧？”
谢华松看她一眼，“挺好的，只是前段时间出了点小毛病，吃了两副中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但前世江姨的身体就是这个时候开始变坏的，程书敏忍不住提醒他：“还是大意不得，最好去医院里仔细做个检查才放心。”
谢华松点头，然后问她：“厂里那些人还有没有欺负你？”
程书敏摇头：“倒是没之前那么严重了，而且我现在也不怕别人说闲话，不过是些不相干的人，何必在意他们的眼光。”
谢华松面露赞许，只是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个男人让他很不放心，“那姓翟的二世祖以后每天都会去你家吗？”
“对啊，赶又不赶不走，骂又骂不听，拿他没办法。”程书敏泄气道，“除非……”
“除非什么？”
程书敏偏过头看他，暗暗给自己鼓了把劲才开口：“除非我马上找个人嫁了，给自己弄个已婚身份，他就会主动放弃了，我爸妈也不会再给我瞎张罗了。”
谢华松突然停住脚步，表情认真道：“书敏，嫁人可不能随便，别为了解决一个小麻烦，就拿自己的终生大事开玩笑。”
哦？他这是急了吗？
但是还欠点火候。
程书敏稳住自己的情绪，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有用的办法了，我爸妈一日不给我找个金龟婿，就一日不会消停。”
谢华松面露急色，沉默片刻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书敏，你觉得我怎么样？”
“华松哥愿意天天给我买这么贵的汽水喝，是个很大方的人。”程书敏故意逗他。
“我不是指这个。”谢华松急得要冒汗，“我是说……让我做你对象怎么样？”
程书敏低着头，看不见是什么表情。
谢华松以为她不愿意，顿时有些慌乱，“我家里条件是差了些，我自己目前也没个体面的工作，但你放心，别人能做到的我都会想办法做到，你爸妈要求的三千块彩礼，我一分都不会少，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你……愿意做我对象吗？”
最后一句话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把眼前的人给吓跑了。
程书敏依旧低着头没有马上回答他，但她心里乱撞的小鹿已经从一只变成了两三只。
谢华松以为自己失败了，黯然道：“好的，我知道了，先回家吧，外面怪热的。”
他推着自行车继续往前走，没走两步听到程书敏喊他：“华松哥……”
他停步转身，见到程书敏满是笑意地看着他，白嫩嫩的脸颊带着薄红，不知是不是热的。
“华松哥，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处对象么？”
“啊？”谢华松顿时有些懵，刚以为自己被拒绝了，结果马上来了个大反转，这落差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见他傻愣愣的样子，程书敏好笑道：“怎么了？华松哥觉得不是吗？”
“没，没！”谢华松惊喜道，“我只是没想到。”
但程书敏不想让他觉得太容易，“华松哥，你刚刚说别人能做到的你都会做到，甚至我爸妈若是要求三千块彩礼你也会答应，是认真的吗？我最讨厌说大话的人了。”
谢华松站直了身子，“我当然是认真的，虽然我暂时拿不出来，但我已经想到办法了，顺利的话，一个月内就能凑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程书敏倒是好奇了起来。
他们家的情况她再清楚不过。江姨偶尔给人做做糕点，赚一点钱贴补家用，更多的只是一种兴趣爱好上的消遣。而华松哥靠着贩卖山货，运气好时能收到些值钱的野生药材和皮毛什么的，转手卖个好价钱。但不是经常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而且就算天天有，一个月内也赚不到三千块。
但华松哥不是个爱说大话的人，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真的有办法。她现在若是说算了，倒是显得对他没信心，打击他的自尊。
于是程书敏笑道：“那一个月后就看华松哥的表现啰。”
一个月后就算他真的拿出这笔钱，她也不会让他做这个冤大头的。在她们宁县，普通人家嫁娶四五百块彩礼就已经很客气很体面了。就算是杨卫锋那样收入高的人答应给两千，父母都觉得赚大了。
她要的只是一个态度。
“不会让你失望的。”谢华松说得很郑重，然后拍拍自行车后座，“来，上车，我们快点回家。”他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去。
“现在还是上坡路，等到了坡顶再说吧。”新鲜出炉的对象得疼着。
谢华松坚持：“没事，我感觉现在有使不完的劲，上车！”
程书敏只好坐上车。
谢华松果然像打了鸡血，载着她在上坡路骑得飞快，不多时便到了程书敏家门口附近。
想到翟栋梁可能还在她家，程书敏不想现在回去，便跟谢华松说：“华松哥，继续往前走吧，我要去给堂姐送点东西。”
本来要停车的谢华松继续载着她往前。
到了程小秋那儿的时候，刚好看到她从屋里出来。她脸上的伤已经结痂，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而程小秋见她坐着谢华松的自行车过来，看他俩的眼神顿时古怪起来。
“你们俩这是……什么情况呢？”
程书敏也不怕她知道，“就是你看到的情况。”然后掏出那张自行车票递给她，“喏，这是答应给你的票，这下放心了吧？”
程小秋接过票认真检查了一番才仔细地收进口袋，然后拉着程书敏去到一边，悄悄跟她说：“你和谢华松在处对象？”
“不能吗？”程书敏反问。
程小秋安心了，夸赞道：“谢华松生得好看，又和你是多年的情分，你们能在一起是大好事。”这两人这一世居然在一起了，让她有点意外，不过她倒是乐见其成，蠢堂妹找了这么个穷酸货，她能预料到二叔二婶知道后会发多大的脾气。
程书敏搞不懂程小秋这个反应，但她能听出来对方的夸赞很是虚伪，便敷衍道：“你说的对，我也这么觉得。”
程小秋给了她一个同情的眼神，心里却乐开了花。
呵呵，谢华松除了好看一无是处，好好一个大男人不想着找份正经工作，偏要做个丢人的小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找男人就得找有本事的、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的，这么简单的道理，蠢堂妹却不懂。
不过，能在走之前看到堂妹即将走进火坑，她感觉圆满了，二婶给她的罪没有白遭。只是可惜她明天就要走了，没法亲眼看到二婶气歪鼻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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