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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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确实够折腾的，陆闻深完全是强撑着才勉强看完了那些案卷，看着面前小丫头笑眯眯模样，他竟不忍拒绝，喝了药就躺下了。
苏妙妙看他这么顺从，忍不住拍拍他的小脑袋，在陆闻深发怒之前赶紧收回了手：“你不要乱动！你才喝完药，现在不能着凉哦，不然病情会更加严重的！”
陆闻深：“你气我我病情就不严重了？”
妙妙笑了两声，继续托腮看他。
陆大人睡觉向来是安安静静的，谁都不敢去打扰，可这人不一样，他闭了眼也能透过薄薄的眼皮感受到强烈的视线，便无奈睁眼道：“你看什么。”
“看你睡觉呀。”
“睡觉有什么看的？”
妙妙一脸花痴：“别人睡觉丑死了，只有你，连睡觉都这么好看，真是个睡美人。”
精致的侧脸如同连绵起伏的山峰，每一个拐角都恰到好处，一双黑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像高山上巍峨的青松。
他偶尔不耐烦地睁眼，眼睛也像雨后冲刷干净的黑色琉璃，淡漠得不食人间烟火。
怪不得那么多官家女眷都喜欢看陆闻深，这么漂亮的人，谁会不喜欢？
干干净净的，像只高傲的猫。
“你说，那个杀手苏妙妙，怎么没把你抢去做压寨夫人？”小丫头眼睛亮晶晶的，“我听说她最喜欢美男子。”
淡漠的琥珀里激起一圈涟漪，但是很快就又恢复平静。
“胡言乱语什么。”
妙妙的小拳头在空中挥舞：“也对哦，夫君君是大理寺卿，谅她也不敢！说起来，还是夫君君抓住她、把她一刀咔嚓了呢，干得好！”
陆闻深睨她：“你倒是很了解她。”
苏妙妙立刻噤了声：“我也是听说，听说。”
陆闻深却似乎起了兴致：“是吗？那你还听说了些什么呢？”
妙妙把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听说她杀人如麻、十恶不赦，是个人人喊打的大坏蛋！”
“我还听说，她杀的人里有一个是城北的富商，那个富商人可好啦，时不时给城中的穷人发点小钱，还开了一家施粥铺呢！”
苏妙妙说的这个富商，姓李，陆闻深听说过，早年曾上门找陆闻深托关系，陆闻深闭门不见，所以对他的印象不是很好。
当年他不过是个开茶馆的小商人，短短几年时间，就拥有了整条街的商铺，涉足各行各业，俨然成为长安城中首屈一指的富人。
“听说呀，那个富商可厉害了，都说他是用几袋茶叶起家的范蠡再世呢，他现在卖的蚕丝呀，是整个长安城中质量最好的，多少官家女儿想高价买都买不到呢！”
陆闻深：“你也买不到？”
她不是有能耐得很吗，还有她抢不到的东西？
“抢不到啊。”妙妙一脸失落，这话是真的，当年她是打算打劫那个姓李的来着，但是他跟老鼠怕猫一样严加防范，她没得手嘛。
“要是能买到就好了，那纹路，那质量，啧啧，穿上就是仙女啊……”
小丫头羡慕地说着，陆闻深却慢慢皱起了眉头。
外人道长安城是遍地黄金，可他知道这黄金早已被瓜分得四分五裂，寻常外来人是拿不到的。多少人妄图来长安一梦繁华，最后却输得一无所有。
“不过听说苏妙妙并非贪财之徒，杀了富商，她自己也没得什么好处呀，真是不明白。”妙妙指指自己的鼻子，“还得是我，我比她聪明！”
陆闻深气笑了：“人家是名震大渝的杀手，你比她聪明在哪儿了？”
妙妙在他的衣襟上蹭了蹭：“我踏实呀！我的追求嘛，这辈子把你牢牢锁住就好，不做别的梦。”
男人嫌弃地把她的头摁了回去，转而掀开被子走下床，妙妙歪头：“你要干嘛呀？”
陆闻深道：“我去大理寺一趟。”
妙妙赶紧张开双臂：“诶你不能走！你的病还没有痊愈呢！”
陆闻深却不太等得，他迅速系上衣带，对外喊道：“御剑，备车。”
妙妙也赶紧找了件外褂穿，陆闻深皱眉：“你穿外套做什么？”
“我陪你一起去呀！”小丫头已经穿戴完毕，“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这又是晚上，天寒露重再病了可怎么好？”
她小跑到男人面前，扬着小脸笑眯眯的：“我说过要好好照顾你的。”
陆闻深沉了脸：“胡闹，大理寺岂是你一介妇人能去的？”
妙妙伸出食指左右摇晃了几下：“不不不，我是去不了，可我夫君君是大理寺最大的官！他想带我去，天王老子也不能拦！对吗夫君君~”
这马屁拍的御剑都听不下去了，他家主子是什么人，最年轻的大理寺卿，一向最是公私分明，说一不二！
这样拙劣的夸赞，陆闻深是断断不可能上当的。
小半柱香后，妙妙穿着小厮的衣服帽子，一脸懵逼地坐在了马车上。
她忽然咧嘴笑了，缠上陆闻深的手臂：“不是说不带我去？”
结果不但带她去了，为了掩人耳目，还给她换了衣服！
陆闻深冷冷道：“把手拿开。”
妙妙搂得更紧了：“我不！”
她一边嗷嗷叫冷一边缠得更紧，像个小动物似的使劲往他袖子上蹭：“夫君君，人生这么短，喜欢就要互相缠绕嘛。”
陆闻深很想说谁同你互相缠绕，可低头看着小丫头眼巴巴地望着他，真像一只乞食的猫儿，还在不停地摇尾巴示好，他一噎，抽了一半的手顿住了。
他闭上眼凝神，不去看她。
天知道他方才怎么脑袋一热就把她给捎上了，一定是病糊涂了，病得脑子都不清醒了，一定是这样的！
到了大理寺，陆闻深也不等她，下了车便去查阅案卷，苏妙妙活蹦乱跳地跟在后面，小短腿捯饬得像风火轮，还低声道：“夫……大人，等等我呀～”
闻言，前面的人走的更快了。
殿内燃着熏烟，几十盏明明灭灭的灯盏彻夜不灭，卷阁里的书架一面接着一面，鳞次栉比，上头整齐地放着案卷。
“夫君君，你要找什么呀。”妙妙扒在他肩膀上，垫着脚尖偷瞄。
这些是已经结案的卷宗，可以对外开放的，给她看看倒也无妨。陆闻深不理会她，只一面面书架走过去，在一个地方停住。
“你刚才说的富商，我想起去年有一桩关于凉州的案子，那时朝廷为了帮助灾民重建家园，拨款买下凉州特有的蚕丝。”
“凉州？”苏妙妙惊讶道，“就是你前两天说的那个，贪污赈灾粮款，被定罪的郡守所在的凉州？”
“嗯。”
凉州蚕丝品质上等，是大渝其他地区所不及的。
妙妙疑惑：“凉州案不是已经结了吗，跟这个富商有什么关系呀？”
陆闻深抽出一张卷宗，写的是“运输凉州蚕丝途中遭贼人劫持，丢失大半”。
妙妙恍然大悟：“哦～丢了！”
陆闻深摇摇头：“当时是以丢失结案的，而且山贼难捉，大家都深信不疑，且因为是州官失误，此案没有张扬，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修长干净的手指摩挲着案卷，“你刚刚说，那富商名下的丝绸店，卖的都是上好的蚕丝，整个长安无人能比。”
妙妙眨眨眼。
那凉州丢失的蚕丝……
男人揉揉眉心：“看来明天要去外头转转了。”
苏妙妙自告奋勇：“我可以陪你去！”
陆闻深条件反射似的拒绝：“不用！我明天带着御剑。”
妙妙眼巴巴道：“那我呢。”
“御剑现在就送你回府。”
“那不行！”妙妙死死抓着书架，一脸坚定：“我不走！你今晚的药还没喝呢，御剑是个大男人，怎么好伺候你，让我来！”
一听喝药陆闻深就头疼，他无奈道：“我这里就一张卧榻，没你睡的地。”
“那我就和你睡一张床，反正咱们摸也摸了，抱也抱了，啃也啃了……”
陆闻深额角青筋起来了：“谁跟你抱过啃过了？”
这里可是大理寺，全长安城最威严之处！这人不要脸面的？
妙妙无辜道：“就是在马车里呀，还有上次去你家，还有……”
“行了！”陆闻深深刻意识到自己答应带她来就是个错误，偏偏错误还是自己犯下的，能怪谁？
肯定是不能怪苏妙妙的，她本来就这么厚颜无耻！
“你就让我和你一起睡嘛，我保证不乱碰乱摸，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陆闻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苏妙妙，人家男女同寝，都是女子害羞，她怎么一副欺男霸女的流.氓样？
其实妙妙也没奢望陆闻深能真的留下她，毕竟全长安城都知道他不近女色，榻上从来就没有过女人，怎么可能和她睡一张床？
陆闻深沉了脸：“别做梦了。”
果然还是讨厌她的。
妙妙扁扁嘴，“那好吧，我给你熬完药就走。”
她搬着小凳子专心致志地熬药，熬完了给陆闻深端到案几上，可怜巴巴地说了一句：“夫君君，那我走了哦，你记得把药喝光，我可以奖励你一个吻。”
“……不需要。”
妙妙：“要的要的。”
她喝了一口药，苦得小脸直皱。
陆闻深不解：“你又没病，喝药干什么。”
妙妙擦嘴：“你不让我亲你，那我喝了药，你也喝药，就等于是亲过你啦。”
陆闻深：“……”
她果然还是有点大病在身上的！
妙妙被御剑带着，像只耷拉了耳朵的小动物，小小的一团，走在无尽的黑夜里，好像特别伤心失望似的。
就在她要踏出紫心阁时，身后突然响起了沉沉的男声：“等一下。”
妙妙身形一顿，两眼放光，兔子耳朵“蹭”地一下就竖起来了。
“夫君君~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她小跑着朝那个高大背光的身影奔过去，一把扑在他怀里：“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的！”
抬头看到一张俊美无俦的脸，表情很是沉痛。
妙妙捏捏他的嘴角：“这么悲痛干什么？笑一笑呀。”
陆闻深闭了闭眼，刚才他又做了一个让自己无比后悔的决定，他只是犹豫了一下，谁知道这人不管不顾就往上扑。
怎么会有人，这么的，没脸没皮。
他毫不客气地挥挥衣袖，把她赶出自己的怀抱：“乖乖躺着，别动手动脚。”
妙妙见好就收，小心翼翼躺在他身边。
夜深了，外头偶有鸟鸣，绣着朱鹤青松的被子染了大理寺里特殊的气味，盖得妙妙暖暖的。
“那我是在做梦吗？”妙妙咂咂嘴，刚才他还说自己是妄想做梦呢，还不是心软了？
她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太不真实了，大理寺卿陆闻深和女人同床共枕，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的。
妙妙打量着身边已经闭眼的男人，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最后掐了一下他好看的脸，“嗯，果然不是做梦！就算是做梦，我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醒来……”
陆闻深忍了又忍，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做梦不做梦的。你掐你自己啊掐我干什么！
他睁眼想发火，却看见小丫头没睡下，抱着一团小被子，屈膝坐在榻上。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旁边就是一扇花窗，窗外是朦朦胧胧的圆月，他才想起来今天是十六，月亮最圆的时候。
陆闻深目光沉沉：“不睡觉，看什么呢。”
月色皓白，在小丫头水润的眼底倒映出两盏河灯。
“看月亮。”
“……”
大晚上不睡觉看月亮，这人什么毛病。
万籁俱寂，难得有此刻清闲，苏妙妙微笑道：“你觉不觉得那轮圆月很像你？”
陆闻深无语，倒是有不少人给他写过赞美之词，也有用月亮打比方的，什么如同月亮般清冷，天上月不可攀之类的。
早就乏了。
“是啊，陆闻深，你和月亮是一样的。”
妙妙回头，对上榻上之人琉璃般的眼睛，笑得见眉不见眼，“月亮只有一个，你也是。陆闻深，以后我要把你养得像月亮一样，白白胖胖，你看那月亮住在天上啊，你就住在我心里。”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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