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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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潺潺地流水,在桥下,轻声地离开了,一个涟漪,两个,三个……像是感觉到有什么人来了,在这样一个晚上里,很少人走动的夜晚里,平静的流水,也止不住心动,荡起一期期涟漪,欢迎那位特别的朋友。
箫声悠悠然地在这个夜晚里浮动,天地间,万籁俱寂,只有那箫声在,倾述主人的心情,低语着属于一个人或者两个人的故事。
站在桥的旁边,倚着栏杆,寒若,本想走过那座桥,把那勾起她心底,一份连她也不知的情愫的声音,听得更清,可是,站在这里一份朦胧的神秘感让她止步,仿佛那桥是一个有形的屏障,跨过去,那么,有些东西,一直被自己狠狠地封尘着,被自己无情地忽视的东西,就要翻出来,认真地审视。
本就是悠扬缠绵,低沉回转的箫音,在那人的鬼斧神工之下,却有几分灵动的跳跃,欢喜的感觉漫在心头,时光回到了初识千岛澈的那段日子里,刚开始的惊艳,让自己的呼吸瞬间消失,快要窒息了,才记起呼吸的方法,看着那个朝自己走来的身影,不知是喘气喘得脸红通通的,还是,那一份无法置信的惊喜,一瞬的心动夹杂在一起,竟然害羞起来。
跳跃,短促的节奏过后,如湍急的江流跳过峡谷,渐渐地缓了下来,那份跳跃在徐缓的推进中消失,慢慢转入扣人心弦的低音,如泣如诉,低回婉转,仿佛独守空闺的女子,那每一个夜里,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一轮皎洁的明月,轻轻低喃着夫君的名字,淡淡的忧愁弥漫在夜空中,混入淡雅的花香,更轻易的击破人的心房,在绵绵不断的愁绪当中失去了心智。
一幕幕,自己初到日本的所见所闻,一点点心里的疲惫,心碎,有慢慢地涌现,就像是干涸的湖底,忽然有一泡清泉涌起,一点一点地润湿那个地方,水涨了起来,睡眠一个个波纹在荡漾,透过清澈的泉水,可以看见,那个龟裂的地方,逐渐愈合,连成一片。
自己的心就像的那片龟裂的土地,每一段记忆,松散崩裂成一块一块,硌在心头。时间久了,竟然也有点麻木了。
低沉的乐音,像是一个人,有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凝视着自己,里面是一片悲悯,怜惜,还有不真切的等待。
那些画面,一个一个,连成了一段影象,然后,接连起来,成了一个连续不断的记忆,平顺流畅,不再被心里的悲伤所割断,也许,那悲伤被那满怀悲悯的箫音化去,只有几分孤单的寂寞,难以排解。
一曲终,寒若还是站在湖的那边,看着倒映在水里的背影,一点一点缩小,只是,消失。她连抬眼望一下那个真实的背影的勇气也没有,只是在那里独自猜测,猜测仅仅是猜测,错对与否,全凭个人主观,但是,如果,一旦要以事实论证,那么,猜测就会成了客观的事情,好与坏就不再由自己去掌控,假若,那是一个不好的结果,那好不容易维持了这么久的安宁就会完全崩溃……
没有足够的勇气,谁敢冒这样大的风险,何况是寒若这样外表坚强,其实内心脆弱得不堪一击的人呢?
也许,中国人就是中国人,难以走出阿Q精神的束缚。
寒若,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夜未眠。
隔夜,依然是站在那个昨天那个地方,等着,等着那箫声,周遭却是一片寂寞。寒若只是淡淡地笑着,寻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在这凉夜里,遥望天上的明月,一弯皎洁的银白,想着心底的那些话,默念着,不知道天上的嫦娥能够听见自己的思念,衣袖一拂,将那份情意倾之于他。潺潺的流水,一起一伏的波纹,倒映其中的明月,不再是静止在天上的沉默,变得流动,变得轻盈,和着这流水,将千年的相思,将万人的愁情,一点一点地收集,不灭地流传下去。
沉默无语,却勾起了人千思万绪,想起那日,那把冷漠的声音质问自己:“不管付出的是任何的代价?”笑了,对,不管什么代价,都要救他,只因他是我心中的挚爱,十年的思念早已化入血泪,埋入骨髓,空暇时,空气里都会飘荡着他气息,即使,他不知何处。
我们爱过,爱情最灿烂的那一瞬,定格了,不管时间如何的流逝,也只是深藏在记忆花园里,又何必让日后的柴米油盐破坏那份晶莹剔透的美,让俗气的生活,轻而易举地敲碎这个玲珑的琉璃。
心中藏有的美好,足以在闲暇时去回忆,去思念……
放开手,才有机会抓住那些拥有过,却未曾抓住的东西。
灿烂的烟火终须落幕,只有那点点的星光在夜幕的陪伴下,一直闪亮。
泪,一个一个地打落,有的溅在衣服上,有的打落地上,还有的跃入流水当中,它们都在努力地寻找他们的归宿,即使是毫无尽头,也勇往直前。
缓缓的箫音错落有致地在这片天空中舒展开来。刚刚收起的泪珠,这次,却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低沉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吹箫人的无奈,心痛,爱恋的人就在面前,却无法向她表白,无法阻止伤害袭击她,无法在她心痛的时候,将她按在怀里,轻声的安慰。
突然,声音一下子扯到了高处,与之前的平缓的哀伤不同,急促的箫声,几乎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恼怒,无奈,隐忍……一切一切负面的情绪都不断地积聚,声音却在此时戛然而止,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愁,比湾湾流水还要绵延,比载不动的愁似乎要轻点。
几乎要恢复宁静的夜晚,却被一声由高而低,由尖锐而平缓,由急促而绵延的箫声硬生生地打断了。
余音缭绕在水波里,一个一个涟漪,泛泛而起,本来无风的夜晚,却又徐徐清风悄然而至,似是安慰吹箫人,却又无情地离开了,只留下簌簌的落叶声,回荡在静夜当中。
收起泪水的寒若,心彷如被鞭子,一下一下地抽落,然后,一点一点的药粉洒在上面,刚麻木的知觉,却被清凉的药粉催醒了,然后,是一层一层地刺痛,刚以为痛楚过去了,却没想到接下来是,更猛烈的打击,直到,直到咬着唇,指甲抓破了手心,那疼才隐隐地褪去。
天际蒙蒙的一片,原来,一个晚上的时间竟是如此地短暂。寒若,站了起来,转身,漫步,寻着出来的那条路,回到自己的房间。
坐在镜前,看着里面那个双眼浮肿,眼眶泛黒,头隐隐发疼的自己,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倒在床上,睡去了。直到有人敲门,“寒小姐,你准备好了吗?”。才惊醒过来。
哑着声音喊道:“抱歉,请给我十分钟。”
匆匆地打理了一番,遮住瑕疵,却还是挡不住脸上的憔悴。
“寒小姐,你没事吧?”对面的男子有着江南文人的儒雅温纯,白玉般的手指拿起瓷杯,品了品缭缭升起的白烟,才轻啄了一口,优雅地放下了杯子,淡淡地笑了笑,对着对面的女子问:“寒小姐,在这里多日了,江南小镇的风光也一览而尽,今日还寻你来,其实,是有一事相告,不想再瞒着你。”
寒若睁着一双泛起红丝的眼睛,托着腮帮,打了一个呵欠,有点迷蒙地望着对面的男子,有事瞒我,我来这里日子也不多,又在开我玩笑?
“其实,带着你绕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带你走到桥的对岸,真的很抱歉。”男子指着窗外,桥的那一头,满带歉意的看了看寒若,头轻轻地垂了下去,修长的睫毛眨了眨。
寒若睁着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了看男子指去的方向,又迷离地望着男子,蹙了蹙眉,嘿嘿地奸笑了两声,问:“难道哪里有鬼,而且猛地很,白天也会跑出来吓人?哦……原来白先生你怕鬼,没想到喔……”
白先生抬起眼睛,无奈地看着寒若,不知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因为,那边住的是……”男子还没有说完,寒若就打断了他,说:“白先生,我昨天没睡好,困得要命,反正,这里我也逛了一圈了,我还是回去补眠好了。”
寒若的头实在痛得厉害,她怕她会忍不住在那男子面前发疯,有失她经营了这么久的淑女形象。
男子盯着眼前的女子,眼里闪过茫然,犹豫了一番,“那好吧,我送你上去。”
门刚关上,寒若就已经趴在床上,绵绵的睡去了。门外的男子轻轻的摇了摇头,你们的缘分,还是随缘吧。平静的双眸蒙上了一层心痛,他一边走,一边想,自己深爱的人什么时候才会知道,一直有一个人在等着她,可她却迷恋于那镜花水月的单相思中。
悠悠醒来,已经傍晚了,没有食欲的寒若,走到了窗户旁,看着红得发亮的太阳,渐渐没入一片古朴的民居当中,只有那边的云彩红红火火的,随时要烧出什么东西来。
无聊的她信手拈来一张纸,折出一只纸飞机,在一旁端详着,轻轻抚过它洁白的机翼,笔挺的流线,突然想到了什么东西,把飞机安放在窗户上,就像是等待起飞,翱翔云天的飞机。寒若这才转过身,走到行李旁,翻弄着什么,直至兴冲冲地拿着一支笔,跑到窗前,却被风撩起的窗帘蒙住,拉开它,看见展开双翼的纸飞机,在空中,旋转着,不是飞翔,只是在风的带领下,旋转着,随着风的方向,时高时低,终究落到了一个,看不见的地方去。
寒若探出身子,看了看周围,好像没有人喔,吐了吐舌头,暗想:应该没有人看到吧,其实,这也不算乱扔垃圾,第一,纸飞机不是垃圾,第二,不是我想要把它扔下去的,第三……想着想着,寒若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还真是傻得无聊。
入夜,寒若依然站在窗旁,看着行人稀疏的青石板上,热闹起来,有点像回到了古时候,晚上热闹的市集一般。
扎着两个辫子的小女孩,拉着老人,在街上又跑又跳,那个被她牵着的老人也不恼,只是急急地走着,偶尔在孙子停下来,指着什么问她的时候,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笑了笑,应着孩子,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孩子又回答了什么,老人皱褶的脸上更是皱在一起,快乐的笑了,而那女孩也是咯咯地摇着她的手,天真的笑着。
两个人,一个垂暮,一个黄发,手牵着手,留下了一路快乐的足迹。
牵手的又何止亲人,还有情侣,两个人十指相扣,缠得紧紧,如非愿意,怎么也不可能松开。女生依偎在男生的旁边,靠着倚栏,望着柔美的夜色,在对方的耳旁倾诉着情语,羡煞旁人。
夜空的气氛恍惚也感染了他们的甜蜜,变得香甜,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