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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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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陌将梁清佑花了半生心血建立起来的王朝转头交给了职业经理人,老宅依旧是戚蓝母女俩住着。
二十几年的枕边人他只留了五千万,而梁又又,除了一套房子,便再无其他。
梁陌在看梁清佑的遗嘱时,都快被这戏剧性的一幕给逗笑,但戚蓝在听到遗嘱时,并没有任何震惊。
“你爸爸从来都只爱你。”戚蓝在律师离开之后,才开口说道。
梁陌呵了一声,没有反驳,只是说道:“老宅留给你们了,还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开口,以后,就别见了。”
戚蓝笑着摇摇头:“他给的够了。”
梁陌收起文件,点点头:“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助理。”
事情处理完之后,他一个人去了北京。
纪浔气得想骂娘,然后还是任劳任怨地管着公司。
问梁陌:什么时候会回来?
梁陌想了想:等找到她,等她,想回来。
人走后,他才想通,杭城,从来不是她想去的地方,好像北京也不是。
他去找了一趟赵宇。
赵宇曾厌恶他,在他将人带走的时候,甚至恨得想弄死他,但两人的这次见面反倒风平浪静了。
赵宇说:“她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有过家的感觉,所以很多年纵然从未离开过这个地方,但这个地方也从未留住过她。”
他还说:其实我是希望你找到她的,如果你能好好爱她。
你看,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感情里夹杂着多少复杂情绪,只有他自以为是深情无可救药。
他们都有问题,却偏偏陷在其中无法自救。
梁陌什么也没说,独自一人去了北京。
其实他有预感,她不会待在北京,但她总会去那个地方的。
十八岁的白苏里和梁陌,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曾经以为那里会是他们新的开始。
梁陌到北京前些天,去了一趟林墨的酒吧。
同样的环境,甚至酒吧进门处两盆焉了吧唧的花都好像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吧台前林墨依旧站在那里,梁陌怀疑他手里的抹布也是之前那张。
看到梁陌进来,他挑眉哟了一声,然后放下抹布,给他倒了杯水。
梁陌坐在第二次来坐的那个位置,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林墨手撑在吧台上,仔细端倪着坐在面前的人:“一个人?”
梁陌掀了掀眼皮看他,复又垂下眸子:“不明显?”
林墨笑了一声:“着实没想到会是你先来找我。”
梁陌哼了一声:“只是来喝杯酒。”
林墨嗯了一声:“给你调一杯她以前常喝的?”
梁陌:“嗯。”
于是林墨再一次倒了一杯水,递到梁陌面前。
梁陌看着面前摆着的两杯玻璃杯装着的水,轻笑了声,视线轻柔的落在上面,说出口的是问句,但也不是在问:“她每次来只喝白开水?”
林墨:“前期常喝,后面就不喝了。”
梁陌抬头,眼里有些惊讶。
林墨笑了声:“她说过去已经过去,就不能再经常碰了。”
梁陌哑然,但也在意料之中,将这句话在嘴边绕了一圈,然后沉默端起第二杯水,一口饮尽。
林墨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说了句看似不太搭边的话:“回忆里的人,能不见,还是别见了。”
梁陌顿了顿,然后点头:“说得在理。”
他一直惦记着十八岁的白苏里,后来回来又因为这样的惦记和愧疚自认对如今的白苏里爱之深。
他一直强硬地将二者融为一体,将中间的七年当做一条窄沟,似乎以他的本事一跃便可跨过。
他高估自己了,又被愧意蒙蔽,让这个故事到了如今地步。
他爱白苏里,但他不能一直爱着十八岁的白苏里,又对如今的白苏里深存愧疚了。
从她走后,他似乎想通了,又似乎还被困着,可如今,却好像真的懂了点什么。
离开酒吧的时候,林墨问:“下一次如果她过来,需要联系你吗?”
梁陌走到门口,顿了顿:“不用。”
他想。
其实她走之后,他满世界跑,却从来不是在找她。
他想,白苏里,这一次我真的不找你了。
但如果这样,我们还会遇见。
这一次多多少少,该给点儿机会了吧?
向来我命由我的人,这一次好像真的交了一半的命运给运气。
为何说是一半呢?
因为还有一半,他拿来放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天意加人为。
老天爷不至于那般歹毒不给人机会吧。
梁陌这么想着,笑着出了门。
在北京的日子刚开始还好,直到纪浔把公司大部分业务弄到了北京来。
然后还贼不要脸的说:公司是不好搬走的,但这些业务该让你累的还是得你累。
于是他自己也时常飞北京,一个月里面半个月泡在了北京分公司。
周宸不甘自己一个人被扔在杭城,把他的酒吧连锁开到了北京来,两人跟屁虫似的又常驻北京了。
好像什么都没变,除了北京的工作纪浔丝毫不管之外。
他是这么说的,杭城的公司我坐镇,但在北京了,你作为分公司头把手,好意思跟我一样吗?
梁陌好意思,但比不过纪浔厚脸皮,一有项目分给他就立马逃回杭城,久而久之,梁陌也懒得搭理他了。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两年。
这年除夕,三人也是在北京过的。
席间纪浔电话不断,这孙子还偏偏打一个接一个,带着一脸欠揍的笑,声音格外轻柔的哄着对面的人:“等会儿啊媳妇儿,这两单身狗大过年的也可怜,陪他们吃完饭就回来陪你过年。”
梁陌忍无可忍,等纪浔挂断电话:“实在是忙您就滚吧。”
纪浔笑得那是一脸春风得意:“我媳妇儿善解人意,兄弟和女人一样重要,陪你们吃饭的时间她还是给的。”
周宸呵了一声,阴阳怪气道:“真一样重要那你别回了。”
纪浔白了一眼来自单身狗的仇恨眼神:“啧啧,没有家的男人可真恐怖。”
梁陌轻笑了声,双手互掰,咔嚓咔嚓响:“我劝你在还能回去之前赶紧走。”
纪浔啧了一声,拿起椅子上的外套穿在身上:“你们自个儿慢慢吃吧,我回去陪我老婆去了。”
讨人嫌的玩意儿走了之后,梁陌和周宸喝了几杯,周宸晚上十点的飞机回杭城,家人尚在,除夕夜待在北京也不太好,为了陪他们吃个饭将机票改到了晚上十点。
吃完饭两人也道别离开。
周宸:“初二我回北京,到时候让纪浔叫上嫂子一起吃个饭。”
今晚只有纪浔来了是因为纪浔儿子今儿个下午有点儿小感冒,所以留在家里照顾了。
本来也让纪浔别来了,结果人说:“生病的又不是我女儿,怕啥。”
本来前两年还算个人,结果自从媳妇儿一回来,孩子一生,这身上人的气息倒是越来越少了。
从十年前起,他们就以为纪浔得单身一辈子的那种,年少犯过错,将心爱之人伤透了才意识到感情,活该他一人苦等。
但终究姑娘善良,本以为此生不见,堪堪才至十年。
听说那姑娘回来那天,从来笑面虎一样的男人哭得像条狗。
梁陌那天不在,周宸给他形容的,倒是形象生动,听着都能够想象出那模样。
笑过之后他突然想起了白苏里。
如果她回来的那天,他应该不会哭,至少,不会哭得那么丑吧。
其实,已经挺久没想起她了。
倒不是因为忘了,就感觉,这事儿后劲挺大。
一直记着,但不太放纵自己去想了。
因为如果要很多年很多年都不会遇见了,每想一次,后劲儿这么大,照着他的自我保护机制,他担心这身体会下意识去遗忘。
可有些日子是再强的理智也无法控制的。
比如这个世界都很热闹的时候,再比如,喝了酒之后。
喝了酒还遇上春节这样的日子,梁陌打不败,干脆放任自己的情绪。
北京的街头四周都亮着灯,这里的路灯比乌林县的亮多了,恍惚间他似乎看到那路灯下站着一个少女,就像是很多年前在三楼望下去看到的那个人一样。
“白苏里,真不出现了啊?”
他轻声说着,但终究没人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