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彼岸花》滈煜君

45、第四十五节 躁狂症

　　找陈碧荷谈话这件事，是及其不容易的。作为姐姐夏薇是被认来的，所以在姐妹感情还没能完全被接纳的这段时间，夏薇也很少将自己放在姐姐的地位。至于责任和情感，也都是马马虎虎。
　　收了齐力的委托，夏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近距离地接触一下陈碧荷。反正这段时间，陈碧荷已经放弃了设计姐姐，反过来去算计齐力了。
　　“小荷，听说齐力在追求你，你是怎么想的。”
　　陈碧荷是男儿身这件事，她相信姐姐夏薇是猜到了，但她没有猜到的是，自己也可以是女儿身。所以，对于齐力的追求，虽然有一半的意识不情愿，但另一半的意识还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姐姐说，如果说不知道。那么齐力独一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将结束。如果自己说知道，那么就是欺骗。
　　“怎么说那，齐力这个人，还是，还是挺好的。”
　　陈碧荷避重就轻地回答道，故意装糊涂的本事，夏薇也见的多了。
　　“他人挺好的这我也知道，只是对于她追求你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夏薇不想让陈碧荷回避，而是直截了当地想知道她的想法。
　　“随便他啊，有没怎么样他。”
　　“你是没怎么样他，可是我怕人家对你付出了真感情，担心，到时候你没办法收场。”
　　夏薇没有说她骗人家送给她礼物这件事，因为在她看来，想追求一个女孩。为讨好女孩，变相地送些礼物也很常见。只是陈碧荷的想法和做法，是否构成欺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有什么不好收场的，是他想追求我，有不是我强迫他的，”
　　“那你的身份性别有没有跟人家说啊，让人家造成误会，本身就是你的不对吗？”
　　没想到夏薇会这么直接，陈碧荷心里有些胆怯，但表面上依旧装作理直气壮地样子。
　　“我，我也没欺骗他啊，我是男儿身不假，但我也可以是女儿身啊。”
　　“那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做女人。”
　　夏薇心里窃喜，不知道何介到底是怎么想的，倒很愿意放弃男儿身，做个真正的女人。为什么，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齐力。
　　这一点夏薇迫切地想知道，自己这个姐姐的身份，到底对她的影响有多大。还有，她还想了解，她想认自己姐姐的初衷是什么，现在又是怎么想的。
　　“不是我愿意不愿意，我本身就是。”
　　“什么，什么，你说你是女人，那么之前你是何介的时候，是假的了。”
　　陈碧荷知道姐姐有误会了，但自己的实际情况，也没办法跟姐姐详细讲，也只好顺水推舟道。
　　“是啊，那事因为我父母重男轻女，从小就将我当成男孩子养，才会被你们误会的。”
　　“真的，这么说来，反倒是姐姐的错了。”
　　夏薇又惊又喜地冲上来，两手抓着陈碧荷的肩膀，冷落冰霜的脸上突然间满是笑容。
　　“姐姐也没错，我是女人，也是男人。”
　　陈碧荷低下头，怯怯地不敢看夏薇的眼睛。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不会是... ...”
　　夏薇不知道下面的话该怎么说，皱着眉头看着陈碧荷，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是的，就是那样。”
　　陈碧荷觉得夏薇心里的想法就是自己想要说的，于是她点点头，也懒怠再重复一遍。
　　“就是那样啊，不男不女，还是雌雄同体。”
　　像了好半天，夏薇还是坚定地讲话问出口。虽然有点尴尬，但毕竟还是想要了解的。在她的感觉中，如果自己还是姐姐的话，对妹妹的所有思想动态，以及行为，以为个人本身，她都有责任。
　　“后者。”
　　跟自己相比，陈碧荷更厌恶的是自己本身，性别以及一分为二的思想，所以她也渴望会有人明白她，理解她，帮助她。
　　陈碧荷的话一出口，轮到夏薇惊讶了，她想象不出雌雄同体的概念，更想象不出雌雄同体的差别与错乱。之前一直以为在欺骗自己的妹妹，如今却是由阵容中不一样的方式出现。
　　从来没有过的伤心，痛苦，一下子令夏薇泪眼模糊了。不需要刻意地去做任何事情，夏薇只需要紧紧地，紧紧地讲妹妹拥进怀中。也就是在她讲她拥进怀中的刹那，她报复性地推开了她。
　　“对不起姐姐，我还，不习惯。”
　　陈碧荷嘴里的这句不习惯，完全是同她的本心背道而驰的。是另一半的思想，下意识的抗拒，也是另一边的思想，不相同任何人靠近的主观意识。
　　如此一来，夏薇完全懵了。她不知道，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染你，到地是妹妹还是另外一个人。从长相到身材，完全是妹妹无疑的，可是思想和行为，却跟自己记忆中的妹妹相差太远。
　　特别是个性，以及跟姐姐的亲密程度，完全就是跟姐姐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还会瞬间变小，从双眼皮变成单眼皮，鼻梁变扁塌，嘴唇变薄。
　　“这是怎么回事，你... ...”
　　夏薇惊讶地指着她，恐惧到说不出话。
　　“看到了，这才是我，我是你的妹妹，但也不是。”
　　夏薇皱起眉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站起身，有些害怕地往回退了几步，大声道。
　　“什么意思，你是谁？”
　　“我，你的妹夫李长胜啊，你也可以叫我何介，你曾经救过我，忘了。”
　　陈碧荷无端地冲着她呵呵呵大笑起来，那感觉，想是在嘲讽，更像是恐吓。
　　“小荷呢，你讲小荷怎么样了。”
　　“小荷，在啊，在我的身体里，你看到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荷在你的身体里。”
　　“不，姐姐，姐姐，是他在我的身体里。你走开，你这个疯子。”
　　突然间，陈碧荷的面容又有了轻微的变化，单眼皮瞬间变双了，鼻梁也微挺起来，嘴唇的轮廓自然变厚。特别是声音，表情，都变了。
　　“姐姐，姐姐，”
　　夏薇更加恐惧了，看着陈碧荷在自己面前的变化，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但这一次，却让她倍加惊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看着陈碧荷，夏薇很胆怯地连连后退，一直推到门口，一只手已经准备开门。
　　“姐姐，你不是一直都在找我吗？我就在你身边，难道你还认不出来。”
　　陈碧荷的悲哀，夏薇是完全能够感受到的，但刚才的变化，以及变化后的言语，令她没办法相信，她就是妹妹。就算是妹妹，她也认了，但是眼前的这个妹妹，从很多方面，她还觉得是另外哪一个令她讨厌的人。
　　单说容貌，就有好多地方有差距，再就是行为和胆量，也完全跟记忆里的妹妹相差太多。记忆里的妹妹，永远都是乖巧听话的，也永远不会欺骗和设计，更何况在面对姐姐时。也不会这样乖戾和不和谐。
　　难道妹妹变了，从前生到后世，她相信妹妹会有所改变。即便是改变，也不会就变成这么的极端吧。
　　妹妹的心性的恶劣以及品行的缺失，都是她亲眼见过的，再加上今天的邪恶，欺瞒，她简直要疯掉了。不敢再轻易相认的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就在她掏出门口的刹那，陈碧荷在后面喊叫。
　　“姐姐，难道你不要妹妹了吗？”
　　医生悲怆，令陈碧荷倒在地上，紧接着变呜呜痛哭。整个人也普通地倒在地上，痛苦地撕打着自己。
　　“小荷，”
　　这是夏薇第一次看到陈碧荷犯躁狂症，以前一直听说，还从来没见过犯躁狂症的人，是如此地自己，令自己不耻。
　　“讨厌，我讨厌你。”
　　很明显，陈碧荷的这句话不是对夏薇说的，而是对自己，对那个看上去特别讨厌的自己。
　　“小荷，你干什么，你怎么啦，”
　　夏薇很害怕，她声音颤抖地大声问道。
　　“姐姐，别害怕，将门关上，先关上再说。”
　　陈碧荷气急败坏地冲上来，不容分说将已经打开的门，重新关上，夏薇被关在里面。面对妹妹那张变幻莫测的脸，以及一会温柔，一会冷厉的声音和面孔，简直惊慌失措，惊恐万分。
　　“姐姐，你别害怕，一会，一会就好了。”
　　很显然，陈碧荷还是担心姐姐会害怕的，所以一边安慰她一边很努力地挣扎着。扭曲的面孔以及声音，一次次地使她跌倒在地上，爬起来，摔倒，再爬起来，在摔倒。反反复复了好几次，终于坚持着站起来，并顽强地站直身躯。
　　“你是故意的是吗，你就是想要吓唬姐姐，你们你记恨姐姐，你觉得姐姐一直都对你不好，你怀恨在心，我说的没错吧。”
　　陈碧荷面对墙，自己跟自己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促使夏薇张大嘴巴，惊恐万状地看着她。
　　“是又怎么样，难道我就不能对她表示一下心中的愤懑吗？”
　　“可是姐姐一直那么帮你，关照你。”
　　“你错了，那是因为她疼你，所以才不得不帮我做一些事情。要知道，她做这些事情的目的，完全是为了让你幸福和快乐，不是吗。在我看来，她可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也从来没有看得起我。”
　　“所以你才做了那些事，就是为了像姐姐证明你的能力，还是在报复姐姐。”
　　“什么都是，也什么都不是。哈哈，哈哈哈。”
　　陈碧荷突然间又是一阵大笑，然后就软软地坐在地下。
　　惊诧的夏薇就那样看着她，看着她自导自演地在自己面前唱独角戏，戏唱完了，整个人也没精打采地呆坐在地上，两眼失神地望向某一处地方。
　　好半天，她在幽幽地醒转，从咽喉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面对着夏薇，很是柔情地说。
　　“对不起姐姐，吓到你了。”
　　“小荷，你这是，你经常会这样吗？”
　　“你想说我犯了躁狂症是吗？姐姐，不用担心，只是偶尔会犯，也不要紧的。”
　　从地上站起来的夏荷似乎比之前更温柔了，她拉着夏薇的手，默默地在碧荷轩窗前坐下来，然后就那样笑呵呵地看着她，并且撒娇般地依靠在她的肩膀上。
　　刚开始，夏薇的身体还是僵硬的，完全处在一种抵触的心里。慢慢地，随着陈碧荷的温柔，僵硬恐惧的心也变得柔软了，于是她就那样轻轻地揽住陈碧荷的腰，让她尽可能地同自己亲近。
　　“姐姐，我好辛苦，你能帮我吗？”
　　“小荷，你怎么了，刚才看你的样子，自己有点不明白，也害怕。”
　　“不知道在姐姐的记忆里，还记得李长胜这个人吗？他曾经是你的妹夫，我的爱人。”
　　靠在姐姐肩膀上，陈碧荷幽幽地说着。在夏薇耳边，温暖的呼吸，传播者一种亲切的气息。
　　“记得，姐姐当然记得。”
　　“他在我的身体里，名誉是在守护我，实际上是霸占了我的身体，控制着我的思想。”
　　夏薇一惊，身体不由自主地你开始抖动。
　　“姐姐不要害怕，自从我第一次见到姐姐后，身体和思想也开始反抗了。不然我现在还是何介，不可能是陈碧荷。”
　　陈碧荷的话，让夏薇想是在听天方夜谭一样，让人心惊肉跳。但她却依旧坚持着，让自己努力地继续听下去，而没有再次落荒而逃。
　　“借机嗯听说过双重人格吧，也听说过人格分裂这一说。听小晴说姐姐曾经学过医，所以我也相信姐姐能听懂我说的话。我就是医学史上，被命名为双重人格的人，同事具有人格分裂后的躁狂症。可是这一切，完全都是因为我在投生前，爱上了一个我不该爱上的人。”
　　说着陈碧荷喘了一口粗气，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幽幽地说。
　　“姐姐应该是不喜欢我爱他的吧，所以也从没心甘情愿地将妹妹嫁给他。所以他的怨恨，就是来自于姐姐的不甘心，以及姐姐的错待。促使他一心想要超越姐姐，赚到更多的钱，然后用钱来砸姐姐的脸。”
　　说着陈碧荷用手轻轻地摸着姐姐光滑的脸颊，并不失时机地慢慢凑上去，轻轻地亲吻了一下。
　　突然间，她哈哈地大笑起来，并且不怀好意地端着姐姐的下巴颏，恶狠狠道。
　　“我不是你妹妹，所以我也不需要对你亲近，也更加不需要听你的话，对你温柔。”
　　夏薇几乎是跳着站起身，将身边的陈碧荷用力地推开，惊恐地看着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守护者我的爱人吗？那还不都是因为你，小荷不要我了，可我却不能不要她。我不是不爱小荷，只是我更爱比她可爱百倍千倍的钱权罢了。如归不是因为你们都有钱有势，你们会瞧不起我吗？所以我发誓，我也要做一个钱人，要是谁瞧不起我，我就用成摞的钱，砸她的脸。”
　　说着，陈碧荷突然间留下眼泪，同事她的声音变得更粗粝了。
　　“只是可惜，我命中注定运气不如你们，这一世，我依旧贫穷。我不甘心，正像你不甘心将小荷下嫁为我一样，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如果说是陈碧荷痛苦地呜呜痛苦，倒不如说是她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一个男人，可能是何介，呜呜地痛哭着。
　　“为什么，我一定要靠小荷才能有钱，靠我自己就会穷困潦倒。不仅穷困潦倒，还丑陋凶恶，遭人嫌弃。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是这样命运，我不服气，我不服气。”
　　陈碧荷就那样大声地哭泣着，当着夏薇的面，将自己心中的怨气说出来。
　　“妹妹，你听姐姐说，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夏薇故意呼唤妹妹，而是没有直接叫小荷，因为她知道，此时的陈碧荷根本就不是小荷，而是何介，那个他曾经救起过的那个男人。
　　眼看着陈碧荷的变换，夏薇只能做出心平气和的样子，以安抚她那颗焦躁的心，渴望能够让她慢慢地安静下来。
　　夏薇非常聪慧，思想也灵活，就在陈碧荷自我抗争的这短时间里，她已经完全明白了到地发生了什么事。也基本上知道了，她之所以会患上躁狂症的原因。
　　于是她不再惊慌失措，而是慢慢镇定地牵起她的手，让她感受到自己的亲切与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