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化》墨玉玦珏

9、藏獒（1）

　　一个急刹车，于熠本就难受的腰，没有任何缓冲的向前送，一瞬间感觉有些脱节。
　　“对不起，对不起，前面好像有东西。”犬一战战兢兢说道。
　　两人最近一直都是犬一开车上下班，像这种轻率莽撞的急刹还是第一次。
　　“我能下去看看吗？”犬一胆子越来越大了，不问于熠怎么样，反而想下车看看挡路的东西。
　　“……”
　　“好吗？熠哥。”锲而不舍ing。
　　“车停旁边，你再下去。”你下去，我好揉揉腰。
　　“好，谢谢熠哥！”又是这种毫不掩饰的开心。
　　看着车前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于熠心底起了微微的不耐烦，隐约有不好的感觉。
　　是一只藏獒幼崽，黑棕色的毛掺杂着，有些毛因为长时间没洗过已经干结在一起，实在说不上好看，圆圆的嘴，圆圆的耳朵，可惜太瘦了，因为刚才的惊吓，小声叫着，应该已经饿了很久，叫声听得都不清楚了。
　　犬一小心翼翼抱起小狗崽，应该是没东西吃从哪儿跑出来的吧。犬一四周望着，没发现其他狗的身影，虽然不喜欢脏脏的小东西，但因为犬一当初被强行移植的基因就是藏獒的，犬一对犬类尤其是藏獒有种特别的偏爱。
　　把小狗抱起来，犬一就不愿放手了，想回去问问于熠，可不可以收养。
　　“熠哥……”犬一话还没说完，就被于熠打断了。
　　于熠很少情绪外露，此时竟然眉头已经皱起来，总是好看的脸变得阴沉如水。
　　“什么东西？”
　　“啊，这是藏獒幼崽，熠哥，我可不可以……”
　　“扔了。”于熠脸已经彻底冷了下来，他讨厌狗，尤其是藏獒。
　　“熠哥，它，你，熠哥，它只是个小狗崽，你看他饿得，已经很瘦了，我……”犬一着急解释道，他没想到一贯好说话的熠哥竟然不愿意收养小狗崽。
　　“我再说一遍，扔了。”于熠眼睛里晦暗不明，仿佛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八年前——
　　“哥哥，你快跑，我……啊啊啊，有狗！”残阳如血，刚放学的两个孩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走了三、四年的上学路为什么会冲出一群拿着砍刀的人，不知道是冲着谁来的。
　　小一点儿的就是文饰非，旁边大的是于熠。文饰非比于熠小一岁，长的也小，永远拽着于熠的一只袖子，慢吞吞走在后面。
　　现在却几乎反了过来，于熠不知道小小的文饰非哪儿来的体力，拽着他一路狂奔，跑到一个路口，文饰非逼着他向主干道跑，自己要往支路跑，因为主干道人流量大，跑掉的机会也大，文饰非向另一条路跑，无论如何都会吸引一定数量的人，但是相对跑掉的机会更小。
　　文饰非不知道，这次追杀的主要目标就是他，他这一动作确实救了于熠。
　　于熠手紧紧抓着文饰非的手，怎么能让小非冒险救他。
　　那是条成年的藏獒。全黑色的长毛，目露凶光，几乎和没发育起来的文饰非一般高，仿佛一时一刻就会择人而噬。
　　“小非，听话。”于熠拽着他向主干路跑。
　　文饰非猛地大力甩开于熠的手，好看精致的笑脸满是惊惧，“哥哥你快走！”于熠还没反应过来，文饰非已经奔着堵在小路口的藏獒冲去，快速闪过藏獒，藏獒掉头追向文饰非。
　　“哥，你快去找人救我！”于熠至今无法忘记那可怕的嘶哑尖锐，仿佛冰锥直插心底，扎到他至今无法释怀，扎到他午夜梦回不得不靠自虐才能缓解。
　　那群提着刀的人已经追了上来，分开两支追杀，于熠只能向另一面跑。
　　那件事过后，于熠回过那条路，那条小路根本就是死胡同。里面堆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破旧的沙发，桌椅，满是被大型犬撕咬过的痕迹，到处是氧化后的黑色血迹，于熠查过，是小非的血液。
　　于熠讨厌狗，尤其是藏獒。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的厌恶。如果没有那只畜牲，小非或许不会受伤，不会失踪。
　　犬一犯了倔不肯听话，怀里抱着小狗崽，站在车旁边，也不求于熠了，他能感觉到于熠因为他不听话生气了。
　　可犬一没法丢下这只小狗，他觉得他活到现在和这只小东西没有区别，狼狈，饥饿，无人问津。
　　他以为于熠是可以央求，可以依靠的，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