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时光》立早非章

31、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或许是那天她的歇斯底里起了作用，丛璁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付时琰了，她觉得心情舒畅的同时也感觉到些许说不清楚的失落，也对自己那天的行为有点懊恼，觉得都是月经期荷尔蒙在作祟。
　　不过她没有闲暇去顾及这种微乎其微的感受，因为她工作太忙了。
　　为了腾出时间下个月去看演唱会，所以这个月把工作都排到一起，连周日上午也去公司，一周六天半的班。
　　但有时候越是没有时间就会发生一些费时间的事。
　　易丛和宝阳公司合作之后，易丛得到了货源，宝阳得到了更广的销路，不仅是两个公司的共赢，各个毛毯工厂更是订单量增加不少，可谓是三赢。
　　但毛毯不是生产出来就能自己跑到船上的，生产，转移，加工，包装，运输，每一个步骤都需要不少的人力。
　　订单量增加导致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人手不足，这一个月来几乎所有工厂的工人都在加班加点赶工，因为工资是按劳所得，干得越多拿到的钱就越多，所以工人们也没什么怨言。
　　但时间一久，就接二连三开始有人撑不住了，毕竟天气这么炎热，工厂的室内没有装空调屋顶又薄，高温加烈日，这几天就跟个蒸笼一样，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实在是太吃力了。
　　所以大家不知不觉间缩短了工作时间。
　　直接导致的后果是，在装船前三天丛璁开车去工厂一看，还有三成的货没有备完，生产是生产出来了，但还没包装，全都堆在角落里，按照这个进度下去就不能在规定时间内装船了，直接造成违反合同。
　　这批货的客户是第一次合作，所以不知道对方会不会逾期为借口拒绝付款，总之当下最首要的问题就是把货备完，按时装船。
　　一时之间不可能找到大量的工人，她先是向大家表达了对她没有考虑周到的歉意，再告诫所有人按时完成订单的重要性，还承诺完成订单的话每个人会有奖金。
　　先是安抚他们，再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她还打了个电话回公司，让有空的人马上过来帮忙。
　　做好所有事之后，丛璁把包放回车上，扎起头发，也加入了他们。
　　这种活其实丛璁之前干过不少，初高中时因为还为未成年，难以找到正式的兼职，但雁南那个小县城多的是小工厂，招人比较随便，她跟着奶奶做过，也自己一个人做过。
　　包装其实也分好几个步骤，首先要经过两次缝纫，再把毯子折叠好，最后再打包装好。
　　缝纫和打包相对来说较轻松单价也较高，所以这两个步骤的工人比较多，缺的是叠毯子的人。所以丛璁帮忙做的自然是叠毯子。
　　叠毯子不仅要一直站着，还会全身沾满棉花毛。
　　一天下来，丛璁庆幸两个方面，一是自己平时保持运动，所以还能吃得消这个活，不然胳膊和腿都不是她自己的了。二是自己今天穿的衣服不是新衣服，衣服上自然是粘了不少棉花毛，露出来的手臂和脖子上也都是黑黑的一圈棉花，跟整个人在棉花堆里打过滚一样。整张脸也只有口罩戴着的地方没有棉花毛，不过因为天气太热，口罩被汗打湿了好几个。
　　所有人做到晚上八点才收拾东西回家，丛璁开车回到森庭也九点了。
　　没想到却刚好跟付时琰碰上了，她还是第一次在停车场碰到他，看了一眼他的车，是她几年前没见过的，不过想想也正常，他一直很爱车，又买了车很正常。一方面也惊觉自己居然对他的车还记得那么清楚。
　　丛璁全身脏兮兮的并且透着一股汗臭味，快把她自己给熏死了。什么仙女不会流汗，都是屁话，她平时虽然运动后也会流汗，但不会到这种程度。
　　而付时琰又是穿着一套定制西装，身上还有股淡淡的香水味。他之前是不用香水的。
　　这样强烈的对比下，丛璁想到了‘王子’和‘乞丐’，还想到了上次她说他臭，她突然觉得脸疼。
　　今天虽然很劳累，但身体的劳累让她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她本来心情还是挺好的。没想到又遇到了他。
　　她本想直接走，但奈何两人是邻居，回家的路肯定是相同的，两个人一起走到电梯，没有一个人说话，丛璁只觉得很尴尬，不过还好下电梯尴尬就要结束了。
　　然而，上电梯后付时琰开口了。
　　“你怎么了，被你抢劫了吗，没事吧。”刚刚停车场光线不好，他现在才看清丛璁的样子。
　　丛璁扬了扬手上的包，意思说她没事也没被抢。
　　“你们公司倒闭了吗？还是改业务了？”
　　“……”丛璁看付时琰一眼，发现他是在认真地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不想回答。
　　“你不想回答就算了，人没事就好。”
　　过了两秒他再次开口，“关于你九天前对我说的话，我这几天都在反思，我有几点想说。首先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我是喜欢你的，你跟我在一起也不是犯贱。”
　　“……”还清楚地记得是九天，你可真行。
　　付时琰：“但我让你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就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丛璁：“没错，是你的错，这个道歉我接受了。”
　　付时琰：“……”行。
　　“虽然我当初对你是见色起意，一开始也没有很喜欢你，但那只是一开始，随着我们的相处，我相信你也能体会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呵呵。”丛璁一个没忍住笑出来了，可能是有吧，但应该也没有很多。
　　“你笑什么。”付时琰的声音比刚才稍微低沉了些，这句话也是也是陈述语调。
　　“没什么，你继续吧，上次我单方面对你说了那么多，这次换我听着。”丛璁停止笑，摆手示意他继续。
　　付时琰咳了一声继续说，“第二，你说我对你只是玩玩，我再次跟你道歉，对不起，对你说了这种话。”
　　“对于这一点你不用道歉，你只是把你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了而已，道歉岂不是违心，没必要。”丛璁的勾唇一笑，略带嘲讽，声线也冷淡下来。
　　付时琰反驳，“不，我说的是违心的话，所以我要道歉，在雨飒那天是我们交往后第一次见面，你来找我我却那样说你，我承认那天我很混蛋。”
　　他顿了顿继续说，“但我从小就是接受这样的教育，衣冠整洁是对见面双方的尊重，所以我当时觉得你不尊重我，才会一时生气对你说出那些话。”
　　丛璁自嘲一笑，“不好意思啊，我当时只是太穷了，不舍得坐出租车，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还上赶着去见你。”
　　“我没想让你道歉，都是我的错，是我当时没设身处地为你着想，希望你能体谅当时那个不成熟幼稚不会体谅人的我。”
　　哇，多年没见，丛璁没想到付时琰厚脸皮到如此理直气壮，“我体谅你了啊，因为我当时喜欢你，所以没跟你计较，不是吗？”
　　丛璁咬了咬唇，像是在犹豫，最终她缓缓开口，“但你后来不是又说了一次吗，在我们分手前几天，当着你朋友的面，当着我的面，在你们学校篮球场。”
　　“你果然是因为这句话跟我分手的，还说什么不想异地恋。第一次我承认是我的错，第二次我说出那种话，你就没有责任吗？”
　　“我有什么责任，是我逼你说的吗？”丛璁被他的理论震惊了。
　　“你怎么没责任了，谈恋爱不是两个人的事吗？我们分手前那阵子我约你好几次你才会理我一次，我约你吃饭你还跟我吵架，还不主动找我和好，我觉得有点伤自尊心，所以才故意说的气话。”
　　“大哥，我当时读的是博士，你是个本科生，所以可能理解不了博士生有多忙？而且我们刚开始一年不都是一个月只见两三次吗？”丛璁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个理由，一时间心头涌现多种情绪，她能清楚的是，其中有愤怒，还不小。
　　“我现在也是博士了，所以我理解你了，当时也是我错了。”
　　丛璁：“……”行吧，你是博士你了不起。
　　“刚开始一年见面少确实是因为我们俩都忙，再加上觉得不常见面也没有什么，但是后来不一样了啊，我会经常想你，想你了就去找你，但你总是推脱，一副完全不想我的样子，还跟你的同学有说有笑。我那样说本想是气气你然后我再哄你，没想到你直接跟我分手了。”
　　瞧这理由，深怕别人不知道他化身小学鸡了，“不好意思啊，怪我脑子不好，写不出论文，不然就有大把时间陪你吃饭了。”
　　“你不用道歉，都是我的错，是我当时吃你那个同学的醋，嫉妒你们每天待在一起，我不该讽刺你写破论文。”
　　丛璁：“……”
　　“等会儿，凭什么我们吵架我得主动找你和好？”丛璁突然发现这个小学鸡理由有点不对劲。
　　“所以说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吵架，更不该觉得你应该先来哄我，希望你能体谅当时那个不成熟幼稚不会体谅人的我。”
　　丛璁：“……”
　　“第三，我想要强调一下第一点，我是喜欢你的，很喜欢，当初是，现在也是。你可能会不相信，我一开始也不信，我认清这个事实也花了不少的时间，所以你再回去好好想想，你会想明白的。”
　　丛璁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一声一声敲在她脆弱的心防上，只有在面对这个人时才会脆弱的心防。她没想到付时琰也会讲甜言蜜语了，可能这都不算是甜言蜜语，但这已经是她听过他说的最直白的话了。
　　“第四——”
　　怎么还有，通常不是没话说了才要强调第一点的吗？
　　“你说你之前骗过我很多次，我其实是有察觉几次的，不过我觉得没关系。”
　　丛璁：“……”
　　“但你说你当时没那么喜欢我，我是不信的，我自己能感受到。”
　　丛璁：“……”
　　“你说你现在讨厌我，我是更加不信的，我回国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说的是你喝醉的那一次，如果你真的讨厌我，不会无意识中也对我笑。”
　　丛璁：“……”什么时候见过的，她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第五，你说我是你前男友中年纪最大的，虽然不知道你有几个前男友，我反正就你一个前女友，你知道就好。”说着还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被他一看，她居然有种自己是渣女的感觉。
　　“最后——”
　　丛璁心想，这电梯为什么这么慢，还没到。
　　“你说跟我谈恋爱的感觉糟透了，所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会让你改变想法的。你可以多考虑几天，反正你最后都会同意的，今天周二，周日给我答复可以吗？”
　　付时琰背对着电梯门，站在丛璁面前，她在电梯门里看到他们俩的映像，不管是一身西装革履的他，还是虽然一身棉花毛却提着名牌包的她，都与二十出头的他们大相径庭。
　　三年时光虽然没有将他们的面容改变了很多，但他们俩多少还是不同了。
　　换做之前，付时琰不会跟她解释这么多，还跟她道歉。
　　她也不会把像这样把心里对他的埋怨都吐露出来，还跟他冷嘲热讽。
　　少了年少的轻狂与无畏，多了成年人的沉稳与担忧，还有恐惧。
　　丛璁不知道付时琰是考虑过多少才对她提出复合，可能又是一时兴起，她只知道自己没有勇气再去重新开始一段本就不坚固的爱情，被丢下的感觉太苦涩，她不想再次品尝。
　　丛璁觉得他们俩聊了应该有十几分钟了，电梯为什么还不到，结果一看，根本没人按电梯，现在还在地下停车场。
　　丛璁向前一步，手绕过付时琰按了16然后漫不经心开口说，“你知道普信男吗？”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只想说你挺自信的。”我为什么要给你机会，我一个人过日子不香吗。
　　虽然很显然付时琰这个男人单从外表来看就绝不普通，但他说的这些话愣是让丛璁联想到了那些普通男人叫嚣着‘我这么优秀你竟然敢不喜欢我’的样子。
　　“还有，你觉得你现在跟我说这番话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了？”
　　“你不觉得我很臭吗？”
　　付时琰：“……”没想到是是因为这个，回答臭那肯定是不行的，回答不臭也太假了，他只是因为好几天没见到她了，好不容易见到了就想把话说清楚。
　　“现在九点多，我又臭又饿，还在这听你瞎扯了这么久。”
　　付时琰干笑了一声，避开第一个问题，“还是第一次有人把又臭又饿这个词连在一起用，不过你怎么还没吃饭？”怎么就是瞎扯了。
　　丛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