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宿敌来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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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溟圣殿，阑芜殿，流光阁。
白练静静跪坐在桌前，膝下是一方小小的软垫，眼前是一本略有些泛黄的书。书籍的边页已经微微翘起，看起来已经被人翻阅过好多次了。他将目光投向书的扉页，上面是三个烫金的大字“兰花集”。
“我与徐兄多年未见，他与我生分了很多。”白练突然轻轻叹了口气，温和的声音在房内响起，“他从前虽然看起来温柔亲和，但我知道，没有一个人能够走进他的内心，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心机深沉。”
白练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原本打开的纱窗被缓缓合上，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隐隐约约有一道黑影浮动。
“是吗？”白练揉了揉眉心，不置可否，“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今天的举动，他像一个已经剥了皮的橘子，我不用像以前一样苦苦猜测他的心思就已经看出了他全部的喜怒哀乐。”
“很坦诚，但也很不可思议。”
黑影略微颤抖了一下，似乎也对白练的这个结论感到惊讶，他朝着白练移动了两步，道：“也许人是会变的呢？他或许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徐北寒了。”
“你的推测和结论是，徐北寒不像徐北寒。而我的结论是，徐北寒不是徐北寒。”白练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黑影一顿，立刻单膝跪下，与此同时，那股笼罩他的黑雾也慢慢散去，现出了一个纤弱的少年来。
“您可以肯定吗？”黑衣少年虽然用了敬语，但是语气却是不卑不亢，脊背挺得笔直，“您的结论？”
“这有些匪夷所思。”
少年的话语中有劝告，也有威胁。他虽名义上是白练的下属，但却可以直接听命于天溟圣殿长老会，只要白练点头，他立刻就会把这个发现转告给长老会。而一旦到了这个地步，白练就踏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我想不到是为什么，但我肯定他不是他。徐北寒我算了解，他就算性情大变，也不会变成自己曾经最瞧不起的一类人。”
黑衣少年眉毛微微一动，声音如碎珠落玉盘，“我已经用隔音术将整个流光阁全部笼罩进去了。不必……担心。”
“我只是一个猜测，你这个表现我很怀疑你会做什么打草惊蛇的事情。”白练一脸的不赞同，“我会再去试探他的。若是他真不是徐北寒，再……等等，那是什么？”
算算时间，现在小弟子们应该已经走了很远的路，赵平苍才鬼鬼祟祟地从房间里出来。不是他不想回到当年英武无敌的样子，而实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说得便是赵平苍这类人。可英雄，可小人，主要决定于环境。
由此可见，赵平苍兄弟并不是像徐北寒说得那样有勇无谋，在生命和未知的威胁下，他还是很愿意伏低做小的。
宁折不弯？不存在的。
赵平苍觉得自己就像忍辱负重打入敌军内部的间谍，如今正是最艰难的时候，要打起一万分的小心。他平时所依仗的横扫千军的战斗力随着灵魂的转换被留在了他原本的身体里，如今他所能依靠的只有他的应变能力。
“现在先回去吧。”
赵平苍很快做出了决定。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天溟圣殿，只有自家的……不，死敌的窝才是最安全的。
这不是怎么说来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赵平苍一路胡思乱想，很快来到了那件属于徐北寒的小屋子门前，他往四周看了看，才推门走了进去。
他全身进房的一瞬间，就有一阵无名妖风吹起，他悚然一惊，刚想后退，房门却已牢牢闭紧，在他的眼前，漂浮着一封小小的信。
这是啥？
徐北寒，莫非这又是你给我留下的烂摊子？
赵平苍想起上午那个奇奇怪怪的白练，一时有些惊恐，一个白练已经够麻烦了，不会我还要去面对什么红练黑练吧？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这封信，上面是很端正工整的字迹。
第一句话就差点把他惊得当场呆住：
赵平苍，我是徐北寒。
这封信是徐北寒送来的？赵平苍捏着信纸的手紧了紧，继续往下看去，越看越心惊，等到好不容易看完以后，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才是他认识的徐北寒，没有风月，只有算计。
信不长，信息量却很大。主要有四点。
第一点，徐北寒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二人灵魂互换的事情了，并且对赵平苍的行为进行了警告和危险。
第二点，徐北寒向赵平苍郑重承诺，在没有找到换回来的方式之前，他不会在自身安危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在沧澜族搅风搅雨。
第三点，他附上了他大概每天的行动路线，和自己时常交往的一些人的名单，希望赵平苍多多熟悉，去好好学习一下琴棋书画，陶冶一下情操。
第四点，徐北寒希望赵平苍不要将不相干的人引入房间，同时，嘱咐赵平苍每日点兰花香，每隔三天要换一套衣服，每两天内至少洗一次澡诸如此类的生活贴士。
就这四点，措辞简单，很大白话，但是却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不愧是徐北寒，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抓住主动权。
赵平苍皱了皱眉，难道徐北寒在沧澜族过得很好吗？甚至没有告诉我联系的方式，他是自大还是自信？
不同的环境养出了不同的人，沧澜族那般弱肉强食的地方，徐北寒无法使用他的力量，靠什么活下来？靠他那张嘴皮子，还是靠他阴毒的心肠？
赵平苍很怀疑徐北寒列出的第二点，所谓的不搅风搅雨，还加上了个前提条件，那就是生命不受到威胁———真是好大的口气。
赵平苍轻轻一笑，眼眸中带了些冷意。
他不怀疑徐北寒的心机手段，这样一个人，将他放在沧澜族无异于引狼入室。即使没有强大的力量，徐北寒也是不容小觑的。
“一定要尽快与你见面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宿敌来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