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一次也不错》太平洋的贝壳

10、斗殴

　　鲜艳的短裙尚未换下，林梦然就已开始在厨房里忙碌。可匆匆忙忙端了热腾腾的饭菜去客厅，却发现平日欢快等待着喂食的熊宝宝仍然闷在卧室没动静，不由烦恼地走入浴室打开了喷头。
　　好奇怪的几个人……
　　对刘杰雨，始终无法恨得起来，毕竟对自己来说，他只是曾经的同学、朋友；不像钟晴，是那种曾经相依相偎的知己，一旦背叛便不可原谅。更何况，正是经由他，她才会认识沈宁，才会和沈宁相爱，不，曾经相爱……
　　可刘杰雨的性格她却自认很是了解。中学时，就有人说这个面容俊美的男孩子只喜欢与同性为伴。那时候，八卦的她和钟晴，总是偷偷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甚至……
　　荒诞的女孩子，甚至还靠递情书的方式试探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女生。只不过，这件事直到现在都是她和钟晴共同的秘密，有谁希望自己游戏爱情的少不更事，被人发现呢。
　　可出乎意料的，她的情书居然被接受了。
　　也是在那时候，为了探究事实，总与钟晴一同赴约的她，认识了沉默却很温柔的沈宁。
　　根本不是因爱情而走到一起的她和杰雨，自然是不久之后便做回了朋友。而随后与沈宁的幸福，来得那么自然，那么快，那么幸福，转折得，却又那么突然……
　　杰雨这个人，一直都是玩乐与自由大过一切；多年在国外的放纵生活，该让他更加不羁才是。真想不通为什么学金融的他，会放弃高薪跑来一所高中做老师。
　　而沈宁……
　　他的伤到底痊愈了吗？开车的时候看不出什么异样，他是在强装？还是真的好了？如果只是小伤，为什么车子还要拿去修？自己到底要不要有所表示？毕竟曾经……
　　苦恼地迈出玻璃门擦干身子，林梦然有些头痛地抓过睡衣蹲了下去，抱住脑袋一阵叹气。
　　小熊又是怎么了？
　　沈宁的裤兜里藏了什么玄机，居然能让他一个晚上都安静地像只猫咪；一回家就趴在床上拿枕头捂住脸不出声。难道……
　　一抹灵光闪过，林梦然捂住嘴偷偷笑了笑，便起身走出了浴室。

　　“我不饿。”
　　肩头被那双温柔的手摁了摁，熊宝宝依旧把脸埋在枕头里，闭眼哼了哼，“很困。我先睡了。”
　　“好吧。”坐在床沿越发笑得贼兮兮，林梦然故意深深叹了口气，“那以后我就不做饭了，反正做了也没人吃。怪麻烦的。”
　　“不！”
　　倏地掀了枕头坐直身子，熊宝宝瞥了眼满面怪笑的她，揉揉滚烫的脸边走边咕哝，“吃完我就睡。”

　　“有心事？”
　　夹起排骨递给闷头喝粥的小熊，林梦然放下筷子凝视着他，轻飘飘说道，“早恋，是可以理解的。你们现在……”
　　“谁早恋了！”
　　双颊越发涨得红彤彤，熊宝宝闷哼一声放下碗筷，别过脸嘀咕道，“学校的女孩子，我一个都不喜欢。”
　　“不喜欢躲什么？”这一刻，终于有了无比充实的家长感，林梦然越发温柔地扳过熊宝宝的脸，正视着他躲闪的目光轻轻笑道，“是不是今天那个女孩子？许……哦许雅文。很漂亮也很会说话。只不过你们现在还小，学业为主，偶尔在一起玩是没问题的。不要用太多心思谈情说爱，以后的路还远着呢，长大了，或者选择更多。”
　　“跟你说了不是。”耷拉着脑袋撇撇嘴，熊宝宝不耐地拉下林梦然的手，慢吞吞夹着青菜，“你别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你的故事我不想再听。吃饭吧，我很困。还有啊，别再说我还小。今天先原谅你。”
　　“好吧，不说了。”
　　无奈地摇摇头又往他的碗中夹些菜，林梦然缓缓起身走向阳台，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变得不那么自然。
　　‘我的故事’……
　　目光中，灯红酒绿，将本该一望无尽的夜涂抹得看不出原色。此刻故事中的男主角就在楼下，可故事，早已画上了残缺的终结符号。
　　摸向烟盒的手，被迅速握住。林梦然不由郁闷地站起身，扭头往门口走去，“吃完睡吧。我下去喝点东西。”
　　“你在生气？”肩膀被滚烫发颤的身体环住，林梦然眉心一皱，却听小熊很愧疚地在耳边悄声说道，“梦然，我跟学校的女孩子真的没什么。你相信我。”
　　“傻孩子。”心底涌上一股暖意，林梦然不由自责地摇摇头，拉下他的手笑道，“你很懂事，我也很开明的。你只有我这么一个亲人，我怎会不相信你呢？学校里的感情，不管是友情或者懵懂的爱情，都是最纯最宝贵的。体验一把，也算值得。我已经答应许雅文，周末让你去参加生日会。多和同学们一起玩，好不好？”
　　双臂间残留的温暖，忽然让熊宝宝舍不得放开，微颤着身体再度环绕起面前的娇小，他似乎觉得自己突然之间长大了许多，不自觉俯身将下巴抵在梦然的肩头咕哝道，“你陪我去吗？你去，我就去。”
　　“都是高中生，我和他们有代沟……”
　　哭笑不得搡着状似撒娇的大男孩，林梦然刚刚将手掌拍上熊宝宝的脸，只听门前一声巨响，跟着便是几人慌里慌张的噪杂声，她的身子竟然腾地一软，面色发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是谁……
　　通往住房的这一路，至少有四五个正在休息的男女服务生，楼道口也不下四个保安。她所安排的这一切，就是为了不再重复当日的噩梦，为了让身边有肯为自己说话的证人。是谁，究竟是谁，还能这样把她带入痛苦的梦境？！
　　“梦然？！”慌忙将浑身发抖的林梦然抱去沙发，熊宝宝几步上前拽开房门，大声吼道，“吵什么吵！……是你们？”
　　“宝宝同学……”为难地看着双目发红、咬牙紧盯着熊宝宝的沈宁，刘杰雨皱了皱眉，示意身边的人们散去，才压低嗓门说道，“这个……梦然在不在？阿宁就是想看看她好不好。”
　　“不看到他就很好。”门神般堵在前方不肯挪步，熊宝宝也绷紧了线条闷声说道，“梦然睡了。你们可以走了。”
　　“让开！”毫无预警一拳砸在熊宝宝的面颊，沈宁冲进房四下一看，拖起茫然而又惧怕的林梦然便朝门边走去，“跟我走，我不许你再跟这小子住在一起！”
　　“你……”瞬间的惊愕，转化为快速的拳脚，熊宝宝回身就是一拳，将沈宁搡开几步吼道，“你做梦！”
　　咬牙切齿拳来腿往，被甩在一旁的林梦然浑身发颤看向刘杰雨，却见也同样震惊的他，正手足无措原地直砸墙。
　　到底帮谁？！到底帮谁？！DAMN IT！

　　“别打了！”地板上一滴分不清主人的血迹，让林梦然心惊之下不假思索便上前抱紧了沈宁的腰，“住手！住手！究竟怎么了！”
　　陡然被身后的柔弱箍紧，沈宁一个愣神，脸上已经结结实实又挨了一拳。可他只是冷笑一声擦了擦嘴角，便直直凝视着也停下打斗的熊宝宝，“我不许你再跟他住在一起。”
　　渐渐平静下来抬起头，林梦然看了看忽然间垂下头、像是有些颤抖的宝宝，不由猛地红了眼眶松开手，死命将沈宁往门外推去，“你走，你走！他，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你凭什么欺负他？！凭什么要我丢下他？！凭什么？你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走！”

　　彭的一声巨响，沈宁已被锁在了门外。林梦然甚至来不及喘口气，便匆忙走向手心冰凉的熊宝宝，拉起他快步走进了卧室。
　　“别怕……”翻箱倒柜找着一切可以利用的药物，林梦然憋着泪安慰道，“别怕，我记得这里很多OK绷的。不行我们去医院，别怕……”
　　抬起头怔怔看向那浑身发抖的背影，熊宝宝闭了闭眼，缓缓靠近将她轻轻裹在了怀中，“我不是怕他。梦然，你会原谅我吗？”
　　“原谅？”抓起终于找到的一堆小小布贴，林梦然想要转身，却觉那怀抱将她箍得更紧，“宝宝？”
　　“是我有错在先……我……”
　　“这个……HELLO？”
　　正满心疑惑，一个声音却不合时宜平地响起，两人愕然转过头去，只见刘杰雨满脸无辜摊开了双手，“我想我有义务告诉您，梦然小姐。刚才看到沈先生的旧伤流了血，身为被无视的透明人，我很好心地开门请他进来休息……您要不要也关心下客人？而身为宝宝同学的老师，我来照顾他就可以了。”
　　捂住额头叹了口气，林梦然轻轻扳开宝宝发僵的手，转身摸了摸他红肿的面颊，勉强笑道，“我来处理，你先休息一下。你放心，姐姐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别去……”抿紧了嘴角看着已走出房门的她，熊宝宝垂下眼恍然地坐在了地上，“请你，不要讨厌我……”

　　眼窝下方一个清晰的拳印，有型的衬衣也被撕扯的少了几颗扣子。林梦然忍着怒气缓缓走近，却在看到沈宁脚下的一串血滴时，咬紧了唇。
　　怎么忘了，他才刚刚出过车祸……
　　快步走去浴室拿了条毛巾递给沈宁，可他仍然别着脸动也不动，林梦然皱皱眉，俯身翻开他的裤脚，立刻惊讶地低呼道，“你的腿……你，去医院吧。”
　　“没事。”抓过毛巾捂住一寸长的撕裂口，沈宁垂下眼整了整衣领， “或者你去我那，或者，我留下。你看着办。”
　　“你究竟……”心底有气，却也不想对受了伤的他太过苛责，林梦然将手中的OK绷也过去，低声问道，“我第一次看见你动手。小熊还是个孩子，虽然对你有些敌视，也从没真的惹过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孩子？”并不接手眼前的绷带，沈宁冷笑一声瞥了眼卧室门，很自然地伸过头闭上了眼睛，“他也就在你眼中还是个孩子。揉一下就行了，不用那么麻烦。”
　　“……”想起小熊的欲言又止，再加上沈宁不愿多言的摸样，林梦然不由更加迷茫，思索着摁住他的淤青处揉了揉，疑惑道，“今天眼镜男交给你的小信封……是他和女孩子的情书？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前姐夫。”眯开眼缝看向林梦然裸露的肩头，沈宁拉下她的手皱了皱眉，“这个时期的男孩容易冲动。你平时在家多穿点，嫌热就开空调。□□未成年人是有罪的。”
　　“你!”脸颊一红，连忙将睡衣的领口裹紧，林梦然垂下头想了想，便叹口气低声说道，“如果伤口很痛，就去医院看看，别发炎了。如果不痛，早点回家吧，我不想钟晴误会。”
　　“你不跟我走？”
　　“不。”起身拾起被撞翻的碗碟，林梦然摇了摇头，“不要再来找我了，好吗？这半年，你从未上来过，我很喜欢那种平静的、只有我和小熊在一起的生活。以后我会注意他的成长。你走吧。”
　　“其实你这里……”直起身看了眼最南边上了锁的小房间，沈宁叹了口气，扔下那条毛巾径直走向浴室，“腿很疼。让阿杰给我买了洗漱品再走。”
　　“喂！你……”浑身发凉站在原地发了会呆，转过身，就看到小熊冲出了卧室，林梦然赶忙上前紧紧抓住他，急促地说道，“不要。听话……你，你……”
　　本想说，让小熊和她同睡，先过了这个混乱的夜再做打算。可想起今日的情景，她也似乎猜得出，一定是他小信封中的文字，透出了些对于女性的幻想与渴望。不然，向来不与小孩一般见识的沈宁，又怎会这么冲动……看来自己今后，真的需要注意了。
　　“让他走。”咬紧牙齿双目泛红，熊宝宝瞪了眼满面无奈的刘杰雨，回过头紧盯着犹豫难决的林梦然，“你刚刚说过，不会丢下我。这里就两间卧室，你要我走，是不是？”
　　“不是。他在流血……”求救的目光也看向了刘杰雨，却见他双手抱胸摇了摇头，林梦然只好攥着自己的衣领小声说道，“就一晚，你去我房里睡。”
　　“……”熊宝宝浑身一震，惊讶地张大了嘴，却在林梦然下一秒的无奈声中不爽地黑了脸，“你们睡床……我，睡沙发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