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书生 ...
-
温崇柳的房间被安排在了殷惠清的旁边,这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意料之中。
身为一楼之主的殷惠清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成天到晚在他面前晃悠。温崇柳在教导熙儿知识的时候,他便像个学生般的乖乖坐在旁边听课,时不时还举手问些问题,搞得温崇柳哭笑不得。
当然,生在现代的温崇柳变态见得多了,才开始的时候的确有些不适应,可是日子一久,自然也就习惯了。不过说实话,殷惠清这种人,即使是放到现代那都是个另类,简直堪称跨时代的变态。
适应之后,日子也就这么过着,很快便到了那些书生们的聚会时间。温崇柳因为是出压轴题的人,所以被殷惠清包得像个花蝴蝶一样,推到了舞台的最前端。天知道他因为风资卓越而被众人垂青时有多不舒服。再加上那些上次见过《点春》的学士们热切的眼神,温崇柳只感觉连呼吸都压抑了。他趁人不注意的时侯轻轻按了按眉角,颇为小心的应付着热情的人们。
殷惠清见着他那副拘泥的模样,才晓得这个可爱的人儿不怎么会应付这样的场面。他脸色沉了沉,想要摆脱眼前这个话多的老男人,然后过去帮崇柳解围。可就在此刻,怪事却发生了。
只见刚才还一脸局促的人儿在和人交谈了几句后越发的如鱼得水起来。他灵活的周旋在各个学者之间,脸上渐渐扬起自信的笑容。任他们问些千奇百怪的问题,他都能得体的回答,且游刃有余,向众人证明了他在学术方面的实力。
殷惠清眉宇轻挑,半眯上了眼目,掩去了其中的玩味。他本来以为崇柳只是个落魄了的富家公子,可是在听到他教小熙的那些从政手段和其中的为人处事之道后,他便改变了想法,今日再见了这一出,他更是觉得有趣了。看来自已还真是找到个宝呢!既然温崇柳能应付自如,他也就不必去找没趣了。转过身子,他又开始和那个猥琐大叔攀谈起来,算作是打发时间。
这边,崇柳遇到了一位年轻的学者,那人很激动,说是上次见过了崇柳的卓越风姿之后便一直没有忘记,今天能再看见崇柳,简直是天大的荣幸。
“你知道吗,以前这种活动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你,我以为上次你只是路过,然后过来看看的。没想到今天你也来了,听说你还要出压轴题,真是太让我高兴了!”看上去比温崇柳小两岁的书生有些激动,但毕竟,他还是知道什么是含蓄,没有像殷惠清一样直接扑过来。
“哪里,不过是各位谬赞罢了。在下才疏学浅,今人能站在这里出压轴题,也是托了殷楼主的福。小兄弟倒是不简单啊,小小年纪,已经多次参加这种场合了,想必是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吧!”温崇柳极具绅士风度的说着恭维的话,这种说话方式早就成了他生活在上层社会的必备武器。
这样良好的伪装与恭维的话语,不但能博得人家的好感,更重要的是,能让他随波逐流。不要觉得奇怪,实际上,温崇柳至始至终追求的不过是随波逐流的生活而已。他不想在那种群星璀璨的上层社会里装什么清高,他只想好好的做自己的大家公子,盼着自己不要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给人在背后说他闲话的机会,如果影响到温氏企业,后果他承担不起,也不愿意去承担。他默默的去追求自己想追求的,那些被他父亲说成是成不了大气的温吞活。所以,只要平静些就好。
“呵呵……能被你这么说,我真的好高兴哦!”书生傻兮兮的摸着后脑勺,面色绯红,颇有几分可爱。
“哪里的话,那边正在弄鉴赏题,我们过去看看吧!”无欲多说,恭维的话点到即止即可,以免太过做作。
那少年许是羞涩,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出什么话来。他耷拉着脑袋看了看温崇柳,就好像是初学经商的人受到到十大富豪之一的成功人士褒奖,那种青涩的雀跃与满足,惶恐和激动,千万种情绪跃然脸上,最后只能化所无声的低头。
温崇柳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一门心思的放在那些字画上。台上,是第三个出题人,出的是道鉴赏题。配被鉴赏的东西自然也是名家手笔。那是一幅有些陈旧的字画,可能是这个时代的古董货,落款处的红泥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也是因此,出题人叫在场的学者们判断这副字画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崇柳对这个时空的文人并不熟悉,一时也觉得画风新鲜,看的有些入迷。就在这时,他旁边那个有过点头之交却很快被他忽略的书生拉了拉他的衣袖,有些小心翼翼的询问:“温先生,你识得这副画吗?”
崇柳礼貌的回头审视这个年轻人,看他的样子,倒是不像单纯的好奇询问,而是在拿不准问题时才会出现的揣测。想来,这书生定是看出了什么门道,只是不太确定答案,急切的需要得到某人的肯定罢了。
“不,我看不出来是谁的作品。”温崇柳摇了摇头,很直接的否定了。他对这个世界,说到底还是陌生的,即使这里有一些与中国古时候相仿的文学习俗,但终究不是那片让他充满乡情的故土。“你可是看出了什么?”
“哦……”书生有些犹豫的搅着衣角,怯怯的说:“是有些像。这幅画是□□圣君(先皇遗号)赐给刘太师的东西,刘太师对这幅画很是宝贵,一直很小心的收藏在内室里。后来他被冠上了密谋造反的罪名,在抄家的时候,这幅画也流落在外,再不得见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沉,最后的话几乎细不可闻。温崇柳对这幅画的出处倒是没多大兴趣,毕竟就算书生说得再清楚,他也不可能知道。就连□□圣君是谁他没有听说过。对于这样的艺术品,他本来只抱着单纯的欣赏态度,但是现下,他却对书生的话产生了兴趣。
多年在上流社会的他早就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刚才书生说“冠上”这两个字的时候,那种咬牙切齿,与莫名的坚定,他自然能够听出来其中的别样意味。还有就是,他既然说这幅画被太师保存得很好,又在内室,那么外人一般是不得见的,他一个十八九岁的书生,又怎么会了解至此?
在细细的看那副画,那些陈旧的痕迹的确不是经过岁月长期洗礼而沉淀下来的。它应该被人撕扯过,边是重新装裱过的,可是画纸上却有轻微的裂痕,以及明显的褶皱。再来,画纸的一角有明显的灰尘,格外突兀,半圆的形状像是某人的脚印,的确经过了一番风霜。
若是主人有能力,那么自然会好好保护这样的名画,但是它现在破落至此,也可想而知它的主人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温崇柳稍微沉了脸色,却没有答话。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搅进这样的麻烦事当中。且不说这个把什么都说出来的少年到底是不是真的单纯,单是凭他一眼就能认出这幅画的来历,并且饱含情绪的说出那样一番话,便可知道他和那个刘太师的关系非同一般。
温崇柳无形的与书生拉开了距离,然后向他做拱告别:“在下还得去准备压轴题的内容,就不陪公子了,希望公子可以玩得尽兴。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