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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出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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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刘汉东微信,纪阳回到经理办公室门口,里头隐约传出刘汉东的声音。
纪阳上前敲了敲门。
“请进。”
刘汉东果然在里面,SE LOL一队的总领队兼管商务对接,号称SE俱乐部三朝元老,纪阳的直系领导,三十出头,个子不高,一张国字脸,私下挺随和一人,工作起来雷厉风行不拘小节。
这是纪阳从韩国培训回来后,刘汉东第一次跟她现实里碰面,看见她苦着个脸:“哎呦你可算回来了。”
纪阳去韩国这几个月,队里几番飞来横祸,前有付济旋出去把脚扭伤,后有沈涣高烧上场,倒也不是刘汉东的失职,不然早就被钉死SE基地大门上了。
纪阳在他队里的时候日子太舒心,以至于这几次三番的,刘汉东天都要塌了,尤其是赶上休赛期,邮箱里堆积的品牌商务活动安排就够他喝一壶了,只盼着纪阳回来,把队里这摊子事扔给她,只用管好商务对接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李傲在旁边,眉头舒展开,拍了拍刘汉东:“干活去,再出茬子工资折上折。”
刘汉东脸一耷拉,很快回归正经,看向纪阳:“走吧,去拿奖杯。”
S赛冠军奖杯摆放在俱乐部三楼,展览柜的正中央。展览柜里的奖杯证书数不胜数,荣誉陈列,足足占了一整面墙。
与其他奖项不同,S赛的冠军奖杯仅在冠军队保存一年,每年世界赛前夕,上一届冠军都要将奖杯送还今年总决赛举办地。
王朝更迭,冠军奖杯经手了无数主人,代表着全世界LOL职业选手追逐的最高荣耀。
版本更迭,不是每一个队伍都能跟随版本不断调整,保证自己的巅峰状态,与此相比,职业选手的巅峰期实在太短,十几年的漫长岁月里,赛场上的选手换了一批又一批,出过双冠王的队伍,仅有三支。
韩国一支,欧洲一支,而SE,是第三支双冠王,也是全球唯一一支蝉联冠军的队伍。
把奖杯从展柜里捧出来装箱的时候,刘汉东仔细端详着,喃喃道:“我们可不是去还奖杯的。”眼里有几分势在必得的坚定。
就今年常规赛来看,SE已是中国赛区一支王者之师。
继去年世界赛夺冠之后,春季赛十八连胜所向披靡。夏季赛前后状态略微下滑,常规赛中输了三场,但及时调整,仍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夺得常规赛积分第一的名次,季后赛成功夺冠,以LPL(中国战区)第一种子队伍的身份跻身世界赛。
SE若是能赢下这第三届S赛,就是全球第一个三冠王,身披国旗站上金字塔最顶尖的位置。
……
装箱奖杯后已经五点,按李傲计划,晚上六点半出发去机场,六点前得吃完饭。
纪阳和刘汉东回到基地,厨房里热火朝天,全是田姨的招牌拿手菜,前台小姐姐也过来打下手。
看到群里通知,队员们断断续续下楼来,付济旋拉着朴志源走过来,眼尖地看见纪阳,老远就叫她。
付济旋是SE的上单,ID.Xuan。他身材魁梧,浓眉大眼,人很豪爽,环顾四周,问纪阳:“阳姐,涣哥人去哪了?”
“感冒了,在房间休息,等会叫他。”
付济旋点点头。
两人走到纪阳跟前,朴志源略微有一点生硬地跟纪阳打招呼,口音不仔细辨别很难发觉。
他是韩援,ID.Con,是一队的辅助,年纪不大,18岁已经是三年的老将,去年来的SE。
纪阳韩语很好,Topik六级,跟他差不多同时进SE,朴志源平时跟她的交流也多些。
吴诵和白定祺几乎是跟着下来,白定祺走到饭桌前大呼:“太香了太香了!”
阿姨在厨房盛饭,听到他声音,手持勺子出来:“就要出去比赛了,不得好好给你们做一顿。”
白定祺搓搓手,美滋滋地坐在桌前。
菜上齐,田姨见沈涣没下来,也大概估计到了沈涣不舒服,刚吃了东西垫了肚子,不会下来吃饭,拉着纪阳说:“刚刚煲了锅小米粥,还有蛊鸡汤在炖着,我把油都撇了,等会去机场还要等个把小时呢,你等会走之前记得提醒我拿出来,我怕忘了。”
……
晚饭后,时针指向六点,三楼训练室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平日里的批发似的咖杯、外卖打包袋和泡面桶都不见踪影。
空荡荡的机位宣告着这里的少年即将踏上征程。
其他人都在收外设,磨砂玻璃门被推开,沈涣走了进来。
黑色队服很大,穿在他身上只略显宽松,烫金ID印在队服上。
Stern。
这抹金色灼目,纪阳望着他的背影,垂下眼睑,长睫遮掩心绪。
“好点没有?”吴诵上去搂住他。
“没事。”沈涣拍了拍吴诵的手,走向自己位置。
训练室里没开灯,傍晚天色渐暗,看不清他神情,只见他调试了下键盘,把外设拆下来。
也许是纪阳的错觉,键盘敲击的声音,似乎柔和了些。
队员们收好外设包,去四楼接打包好的行李,纪阳目送他们上电梯,正准备走楼梯下去,转身才发现,倚在隔壁体能训练室门口的男人岿然不动,正叉着手看着她,笑容散漫,心中咯噔一下。
见她眼中泛起疑惑,沈涣拎起前几天就收拾好了放在体能训练室里的行李箱,眼中有闪过点点亮光,道:“走吧纪队。”
纪阳迟疑了两秒,跟他肩并肩走步梯下去,二十阶楼梯实在太短,没有人打破寂静局面。楼梯间留了走廊顶灯,灯光直直自上而下倾泻而下,颀长的影子罩住了另一道影子,重重叠叠,像是一个人。
……
沈涣一下楼,蛋黄咻地扑过来在他腿边打转,他弯腰伸出手指勾起,轻轻摩挲它的下巴,蛋黄胖嘟嘟的身子一歪,坐下露出肚皮,沈涣收手,它也摇摇晃晃地跟着站了起来。
拍了拍蛋黄厚实的背,沈涣忽然冷不丁地来了句:“在釜山过得不太好?”
要不是方圆五米除了蛋黄没有其他活物,纪阳真心怀疑他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怎么这么问?”纪阳不答反问。
他侧过头来,对上她的眼睛,足足几秒,转而声音平淡,十分克制地收回目光:“瘦了。”
难为他居然记得自己几斤几两,天天吃草料谁能不瘦,纪阳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恬淡笑意,秉持着少说一句是一句的原则,把话聊死了。
“没,这衣服显瘦。”
田姨走厨房出来,就撞见沈涣被哽住,捂嘴偷笑,突然想起什么,说:“鸡汤我还温着呢,晚上不吃东西可不行,等会带去路上喝。”说着回厨房打包粥和鸡汤,装到保温的打包袋里拿了出来。
“给我吧。”沙发两端的两人异口同声。
李傲从外边回来,撞上这一幕,嘬了一声,对沈涣说:“你别拿了,等会有粉丝送机,好多人,洒了就不好了。”
又自觉颇为善解人意地安排道:“先让纪阳帮你拿着,饿了发个微信给她。”
作为一个略知几分内情的人,李傲欠嗖嗖地特地点了个题。
果不其然,听到最后几个字,沈涣看他的眼神比四楼的中央空调还凉。
李傲心虚地摸了摸鼻背,捏了个理由上楼去了。
田姨把保温袋放在茶几上,回头着手收拾厨房。
留下纪阳一个人如坐针毡。
沈涣没说话,漆黑的眸子里似有深意,唇角微抬,露出些危险笑意,盯着纪阳紧绷的脸。
拜李傲提及这件事,这里又只有她和沈涣,纪阳没敢动弹,小脸一阵肃穆,如临大敌。
幸好她今天下午自打见到沈涣起,就不大热络,现在还能用面无表情掩饰自己的如芒在背。
她来报道之前便想过这件事,思来想去,觉得沈涣八成没发觉她把他删了。
之前一轮管培轮岗的时候,她跟沈涣直接的工作对接很少,有工作上的事多半在群里说了。而私人微信,在除夕之后,也没发过几回消息。
更别说她在六月底正式入职一队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去了韩国,沈涣能想起有她这号人的几率,微乎其微。
她特地去网上问了,把验证信息删除偷偷加回来,对方并不会发现。
她今天下午进群就料理好了这事以绝后患,可现在大厅里诡异的氛围,让纪阳发觉,这事可能没那么简单。
沈涣笑意玩味地在她身边坐下,微微倾身过来,当着她的面解锁手机,点开微信好友列表,划拉几下,翻出了她的微信。
纪阳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觉得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咽了口口水,平静的面具碎出几条缝隙,一瞬间生出种想按住他手的冲动。
沈涣笑了笑,点开进聊天框,随意按了个字母,点击发送。
屏幕上并没有亮起刺目的红色感叹号。
他挑了挑眉,按熄屏幕,哂笑一声:“改得还挺快。”
一楼门窗紧闭,不知道是不是空调制冷效果不好,纪阳觉得闷热不已,耳朵微微发红,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