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余大人》会吃鱼的鱼

4、余仵作（一）

　　甘菊想了想，点点头，回道：“我一路自医馆回来，便一直听到有人在说这些事。”
　　余凝婧点了点头便未再说话，却在心里想着：他们三人这无心插柳破了的案子，倒是为某些人做了嫁衣。
　　这事便也就过去了。
　　此后三个月内，陈诚又拿出了几份陈年旧案的卷宗，他们三人凑在一起，凭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以及余凝婧对于挖坟的绝对热衷，居然又一连破了五起悬而未决的案子。
　　虽然相比较张铎一案来说其他的案子都是一些小案，可三人的组合却在京城官员与百姓中一时间声名鹊起。
　　这刑部主事陈诚与顺天府捕快梁文在京中成了小有名气的人物，唯独这结案卷宗里的“余仵作”其人是谁，引发了众多的猜测，可却从未得到过证实。
　　余是覃国的大姓，京城中有不少余氏族人与分支，而其中又以刑部尚书余远威的官职最高，他的儿子余凝泽是晋王伴读，而女儿余凝婧又有才女之名。
　　有许多人猜测，这余仵作应当就是余尚书的儿子，余凝泽才是。
　　他虽然才十七岁，可生得英俊潇洒，个性又爽直，乃是文武全才，在京中有着“远山公子”的称号，目前在翰林院供职，是一名侍读。
　　年纪轻轻，前途无可限量，也是众多名门贵女理想的婚嫁对象。
　　甘菊将这些流言说给余凝婧听的时候，惹得她一连翻了三个白眼。
　　但这事是余凝婧有意瞒下的，她毕竟一个女孩子，可不能让自己喜欢挖坟破案这事传出去，以后怕是没有人敢娶她了。
　　至于陈诚与梁文，他们三人自幼一起长大，那两人长期受到她的压迫，自是不敢反抗，也不敢泄漏秘密的。
　　只是这事情传得离谱了，吏部尚书周全安在下朝后拖着余远威问：“刑部最近出了名的余仵作，可是你儿子？”
　　余远威被问得一脸莫名其妙，反问道：“那不孝子可是在外头闯了什么祸事？”
　　余远威与自己的儿子余凝泽一向不合在京城中众所皆知，尤其是他公开支持太子，而他儿子作为晋王伴读却公开支持晋王后，两人的关系更是降到了冰点，在家就是面对面都说不上几句话，一言不合就能吵起来。
　　听了他的话，一旁路过的太子都凑了过来，笑着问道：“余大人莫非还未听说外头关于‘破案三杰’的传说？”
　　余远威摸了摸后脑勺，一脸茫然，“下官未曾听闻此事，还望太子不吝赐教。”
　　余远威家教甚严，平日里基本上只在皇宫、刑部与余府三点之间行动，也不怎么与其他官员走动，故而对百姓最近讨论的热点知之甚少。
　　太子心想着也不知这刑部尚书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面上却是未露分毫，仍是满面笑意：“刑部主事陈诚、顺天府捕快梁文，与一位余姓仵作在三月内连破六起悬案，再加上给那张铎定了罪，可不就是百姓口中的‘破案三杰’。”
　　太子覃义中长得与年轻时的艮中帝相似，高挺的鼻梁，尖瘦的下巴，此刻一双桃花眼眼尾微翘，直勾勾得看着余远威。
　　提起张铎一事，余远威顿时有些尴尬。
　　对于他没有跟太子通气就告发了张铎一事，太子虽是没有明着对他多加指责，但他深知，因为此事将张首辅推到了晋王身边，浪费了太子这些年的努力，太子又怎么可能不生气。
　　余远威摸摸脑袋，忽视掉太子那审视的眼神，半弯着腰回道：“这事下官还真是不清楚，刑部里确实没有姓余的仵作，下官猜想，可能是顺天府的人吧。”
　　这几个案子在外人口里被传得神乎其神，可余远威看过陈诚提交的那些卷宗，无不是以前审案子的人疏漏了一些细节，而这些细节又刚巧是破案的关窍。
　　说起来陈诚算是他的得意门生，做事一向谨慎细致，能破了这些案子倒也不奇怪。
　　听他这么说，太子又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几位方才围在一起的大臣们便也都散了。
　　余远威虽是在太子面前否认得迅速，可到底心里还是有些打鼓，于是出了宫，难得没有直接回府，独自一人打马去集市那儿转了一圈，果然听到不少百姓在议论这三人，尤其是那显得神秘的余仵作。
　　他心下生疑，心知刑部除了自己外确实没有旁人姓余，而陈诚与梁文又是自幼与自家的两个孩子玩在一起，莫非这余姓仵作还真是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不成？
　　余远威带着许多的疑惑回到府里，正巧余凝泽也在家，这会儿和余凝婧坐在一起，正与徐若兰说着话。
　　见他回来了，徐若兰便嘱咐了王管家开饭。
　　一家人在饭桌上显得很是沉默，都是闷着头自顾自的吃着，只是余远威因为心里的疑问便会时不时的以余光观察自己那儿子。
　　余凝泽今年十七岁了，身量已是比他这个当爹的高，容貌与余凝婧一样皆是继承了徐若兰的美貌，浓眉大眼，一双杏眼炯炯有神，握着筷子的手也是五指修长，干净清隽，确实是英俊潇洒的少年郎。
　　余远威心里想着事情，眼光又时不时得瞟向余凝泽，瞟得次数多了，惹得余凝泽只觉得浑身的不自在。
　　他起先还能面不改色的吃饭，到了后来，实在忍无可忍，只好放下碗筷看向他那老爹，皱着眉问：“爹，您想说什么？”
　　此话一出，就是徐若兰与余凝婧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疑惑得看向余远威，余凝婧的手还举着，筷子还夹着片肉正准备往自己嘴里送。
　　余远威轻咳了一声，神色显得不自然，但也放下了手里的碗筷，“今日太子提及了与陈诚、梁文一起破案那仵作姓余，”他顿了一下，眼带探究的问：“那余姓仵作可是你？”
　　他话音刚落，余凝婧的手微不可见的一抖，那肉片又落回了她的碗里。
　　余家父子没注意到她，反倒是徐若兰看了她一眼，余凝婧立刻又将肉夹了起来，就着一口饭塞进嘴里，垂着头努力咀嚼。
　　“当然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