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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盛塘阁 ...


  •   吕承泽从飞鸿楼吃了晚食,便继续在京城内闲逛。他不经意间走到了汴河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往来的船只。

      汴河之上,微风轻拂,有吆喝声从集市方向隐隐传来。吕承泽正驻足出神,不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河边的青石板路上,一架看起来很普通的马车停下。从马车上走下来的却是一袭淡青色襦裙,头戴面纱,隐隐露出倾城容貌的女子。

      吕承泽只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正愣神间,那女子已经款款向他走来,微微福身道:“将军,好巧。”

      “……”吕承泽想起来了,这就是那位反间计的中心人物,云若。自己一到大梁朝,就因为听到她的名字受到惊吓,险些喷张子远一脸茶水。

      “云姑娘,是很巧。”吕承泽点头,心里马上明白,李元修还是有点不甘心,因此又让她来与他偶遇,试探自己的意思。

      吕承泽早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见到云若时的惊艳与心动,也不会因为她的欺骗而恼怒于她,人家女子只是奉命办事。不过吕承泽也没有太大的兴趣与她说话,因此只是随口敷衍。

      “妾看今日天色甚好,所以出门,想要汴河泛舟,不想遇上了将军。”

      “哦——那你去吧。”吕承泽说完,转身想走了。

      “……将军要去何处?”

      “今日腹痛难忍,我要去医馆抓药。”吕承泽捂着肚子皱眉道。

      “将军且去吧,这几日好好休息。”云若面上没有丝毫焦急之色,冷静说道。

      吕承泽嗯了一声,转身而去。云若看着他的背影,叹息道:“早就说没用了,义父非要让我再来一次。”

      吕承泽走远了之后,方才放慢脚步,这次他也不想再多逛了,直接朝府邸走去。李元修这老家伙还是在打自己的主意,云若才情甚佳,他怎么不直接把宝押在沈奕身上,把云若赐给沈奕。

      正好云若才十八岁,只比沈奕大一岁,而自己可都已经二十六了。

      “阿嚏。”皇宫内,沈奕打了个喷嚏,宫人连忙紧张道:“陛下可是着凉了?”

      “没事,刚才闻的东西太香了。”沈奕摆摆手,不耐烦道。

      “这小瓷瓶里是什么东西?”沈奕放下了拿在手上的脂粉盒,从臣子献上的一堆物件里又拿起一个精致瓷瓶,问道。

      “回陛下,这是安南国主献上的跌打损伤膏。据说他们的宫廷匠师独家秘制,对跌打损伤有奇效,即使断腿伤势甚重也不会有后遗症。”

      “这样啊,真有这么好么——”沈奕若有所思,随即道:“不如你打断自己的腿,给朕用一下看看。”

      小太监面色倏然变得惨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陛下……”

      “怎么?”沈奕漠然道。

      “奴……奴婢遵旨……”小太监哭丧着脸,哆哆嗦嗦站起来,说道:“臣去找合适的地方,不让陛下见血……”

      沈奕看着小太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不用去了,朕说笑的。”

      小太监松了一口气,仍有些战战兢兢。这些日子沈奕一言不合就打身边人的板子,他还以为沈奕要升级惩罚方式了,好在只是说笑。

      可是,陛下的确越来越阴鸷了,难伺候得很。

      不过之后的几天,沈奕的脾气似乎又好了些许,虽然言语之间还是有些不耐烦,但惩罚人的时候少了很多。但宫人也不敢大意,只怕阴晴不定的沈奕哪天又心情不好了。

      光阴飞逝,很快五月的第一个休沐日便到了。这一天,正是沈奕上月与陈雍说好了出宫的日子,不过沈奕得到了出宫许可,却并不急于出去,只是在宫里玩闹。

      沈奕在宫内玩乐的时候,吕承泽又在外面肆意闲逛。快到日落时分的时候,才从花鸟市场出来,开始向盛塘阁的方向走。

      五月十日,是五月的第一次休沐日。每个月的第一个休沐日,盛塘阁都会举行一次拍卖会,所拍大多是来自各典当铺的已过赎回日期的珍奇物件或房屋商铺地契。除了典当物,也常常会有从其他地方得来的奇珍异宝。

      这一天,许多达官显贵都会派家臣或亲自来蹲守好物,盛塘阁便会官员云集,权贵遍地。

      平日盛塘阁作为可以听曲听戏的酒楼,就有许多宾客往来,但多为年轻的富家公子。而拍卖会这天会聚集众多权贵,很多朝中大员也会来此消遣,攀比消费。

      吕承泽牵着马吃着糖葫芦,不期然又遇见了某个无所事事的文士。看来他们有缘分的很,不用自己刻意去跟踪监视他,他也会自己找上门来。

      许文和拢着袖站在街边,吕承泽的照影马在主人停在许文和身边后,感受到了主人嫌弃的心,低头闻了闻许文和的发冠,随即打了个响鼻。

      许文和连忙躲开,吕承泽笑了,赞赏的看了爱马一眼,随即说道:“许文和,你很冷么?五月里成日拢袖。”

      这还有个甚通俗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东北揣。不过文士的确喜好这幅动作,古代袍袖宽大,他们这动作比后世在冷风里发抖的人们做出来,要潇洒自若得多。

      许文和并不接这句话,而是回道:“原来叱吒沙场的吕将军喜欢吃糖葫芦,当真有趣。”

      “是啊,吃完还可以拿签戳死人,岂不美哉。”

      “……”

      许文和想起了自己是把吕承泽骂得狗血淋头过的人,退后了些许,笑道:“将军说笑了,以将军勇武,一指即能戳死人,何须竹签。”

      吕承泽吊儿郎当的看了许文和一眼,懒得答话,牵着马准备离开。许文和连忙道:“吕将军且略等片刻。”

      吕承泽继续走,许文和小跑跟着他,一边说道:“将军可否帮文和一事?若可,文和必追随将军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写檄文痛骂于我,还想让我帮你忙?不怕本将一剑劈死你。”吕承泽一脸好笑道。

      “将军若想杀文和,早早就动手了,文和也活不到今日。”许文和笑得一脸谄媚,本来清和文雅的脸也显得市侩起来。

      “呵,文士果然多奸诈。什么事,先说来听听。”吕承泽知道是什么事,但还是问道。

      “今夜盛塘阁的拍卖会,将军帮文和拍下一物——前朝安阳侯印信。”

      “我很像冤大头么?”吕承泽停住,饶有兴致的看向许文和,挑衅的笑了笑。

      “将军可想知晓李相公的打算?”许文和淡然的说着,心里却也没底。

      他本来笃定吕承泽会对此感兴趣,可自从发现吕承泽不想与李元修结亲之后,就不确定他是否能用这件事吸引吕承泽的注意力。但事已至此,只能一试。

      吕承泽不动声色,淡淡道:“哪个李相公?”朝中大员都可尊称为相公,李为大姓,倒是有好几个李相公。

      “欲与将军结亲者。”

      吕承泽转身,眯眼看着许文和:“何意。”

      “非美人计,实有后着。”许文和靠近吕承泽,低声说了一番话,吕承泽眸子渐渐阴鸷。

      申末,沈奕带着侍从出门,架着马车在京城的主道上慢悠悠的绕了一圈,似在漫无目的闲逛。

      偌大京城,人群熙熙攘攘,沈奕掀起车帘,看着满目陌生的路人,有些怅然。最后,他命车马前去京城最大的酒楼,盛塘阁。

      “原来公子是听说了今夜的拍卖会,才想出来玩一玩。”李明晖骑着高头大马护卫在马车侧,对车内的沈奕道。

      “是。久闻盛塘阁之名,今日来见识一下。”

      “也好,此夜乃是盛塘阁之盛会,很多朝臣也会来的。公子来体验一番,亦不失为一种乐趣。”

      沈奕点头称是,车马启行。与他们相隔几条街的地方,吕承泽身边早已不见了许文和,转而换成高晟策马跟随在侧,二人亦向盛塘阁所在的西市行去。

      不久之后,盛塘阁内二楼雅间,沈奕看着楼下结伴而来的吕承泽与高晟,感觉胸口升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嫉妒。

      只有连相处的时日都不得,才会连他身边的人都羡慕。只有连朋友都不是,才会连他的友人或近臣都嫉妒。

      可是要如何才能不嫉妒?为臣子者一效其主,矢志不渝,誓死相随,随时可将性命交付主公。

      臣属尚能与主公朝夕相对,出生入死,建立深厚情谊。而身为帝王,却只能做傀儡时被人要挟轻视,收回大权时又让人畏惧疏离。

      沈奕捏着酒杯,香醇佳酿入口,却压不住他心里的焦躁之意。沈奕觉得,他果然还是有些扭曲的,但是他不会再做杀掉吕承泽这种事了。

      重来一次,有另一种结局,可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的太监按清朝之前朝代的惯例自称,不称奴才,称“臣”或者“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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