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山河为邻》遨游宝宝

19、第19章

　　陆恒听邵川说这些，心里愈发难过起来。

　　明明想要豁出性命去救别人，去偿还心里欠下的债，却又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带队的游客，死在自己眼前……

　　从昨天出事到现在，邵川是怎么熬过来的？

　　而此刻，这个男人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向他讲述这些往事？

　　陆恒不敢揣度，甚至有些后悔。

　　他想，也许自己不该问这样的问题，不该轻易掀起邵川的伤疤。

　　邵川连续吸了几口烟。

　　陆恒见他心情低落，于心有愧，低低地说：“抱歉。”

　　邵川熄灭了剩下的小半截烟头，笑着摇了摇头，“什么啊就‘抱歉’，我话还没说完。其实我想说，昨天出事之后我突然意识到……我现在活着的意义，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

　　陆恒隐约预感到什么，轻声问：“现在的意义，是什么？”

　　邵川望进他的眼睛，没有迟疑地回答：“是你。”

　　虽然是预料中的答案，可陆恒还是感觉到讶然。他薄唇微张，半晌说不出话来，甚至能够感觉到心脏在胸膛里疯狂鼓动，犹如夏季雨夜的雷声，声声不歇。

　　而在他怔愣之时，邵川又继续道：“以前我救人的时候，琢磨的都是‘如果我救不下来这个人怎么办’；可昨天，我扒在悬崖边上拼命拽住那个人时，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万一我出事了，陆恒怎么办？”

　　邵川的一席话，像一涌潮汐，将陆恒的心绪搅动得天翻地覆。

　　陆恒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此刻的情绪，只觉得自己何德何能，竟可以在如此糟糕的世界里，活成别人生命里的意义。

　　他沉默了许久，直到午饭结束，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饭后，邵川到厨房洗碗。

　　陆恒没有回屋，而是陪在一旁，看邵川用占满泡沫的双手洗刷碗筷。

　　午饭时的谈话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

　　终于，他按耐不住，开口对邵川说：“川哥，我后悔了。”

　　“什么？”邵川淡淡地回应，洗碗的动作没有停顿。

　　陆恒思索片刻，坦言道：“昨天我说，不希望你爱我。现在，我后悔了。”

　　邵川蓦地顿住，在午后的光影里侧过头看他，“那……要不要反悔？”

　　“可以吗？”

　　“可以。”邵川说完这两个字，便安静地注视着他，等他开口。

　　陆恒和邵川对视，没有沉默太久。

　　“如果可以，那我希望你也……”

　　希望你也深爱我。

　　就像我深爱你一样。

　　陆恒的话没能说出口，因为邵川已经冲掉手上的泡沫，用湿漉却炙热的掌心，紧紧将人揽进臂弯。

　　邵川凶狠地吻下来。

　　陆恒仰头迎合，在头晕目眩的幸福里，听到邵川格外性感的气声。

　　他说：“跟我恋爱吧，陆恒。”

　　陆恒轻轻地笑着，眼尾却氲起浅淡的潮湿，仿佛被男人掌心的湿意浸染。

　　他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和邵川接吻，带着一腔赤诚与孤勇。

　　那些未说出口的答案，或许早已交融在滚烫的呼吸里，为彼此所熟知——

　　如果是你，我甘愿承担所有恐惧，和你牵着手，一起走向遥远的未知；

　　如果是你，我愿意接受你的爱，并毫无保留地奉献我的爱；

　　如果是你……只要是你。

　　于是，在日隆镇风雪寂静的午后，他找到了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安宁与归宿。

　　真好，他有爱人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