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山河为邻》遨游宝宝

16、第16章

　　从派出所离开后，陆恒给邵川打了几个电话，但都无人接听。

　　陆恒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于是干脆往镇子最西边走，到邵川家门口等他。

　　平房的大门上着锁。

　　陆恒记得，是今天早上自己离开时亲手锁上的。

　　他把钥匙留在了客厅的小方桌上，现在进不去门了，只能蹲在外面等。

　　冬日的下午，阳光虽然很足，但空气依然充斥着清冷的低温。

　　从暖阳高挂一直等到斜阳西沉，陆恒冻得浑身打颤。

　　太阳完全隐没在雪山之下时，他终于耐不住严寒，起身搓一搓早已麻木的膝盖，往街边的便利店走去。

　　便利店很暖和，但他没理由一直赖在这儿。

　　陆恒从货架上拿了一小瓶白酒，四十多度的酒精浓度，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杂牌子。

　　结完账从便利店出来，他拧开瓶盖，就着呼啸凛冽的风，仰头喝了一小口。

　　酒精的辛辣缓缓刺激着喉咙，不舒服，但能带起热度。

　　陆恒拎着酒瓶又回到邵川的住处，倚在门口，慢悠悠把100毫升的白酒都喝完，才意识到自己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

　　胃里很空，于是酒精吸收得格外彻底。

　　现在他不仅不冷了，甚至酒劲儿上来，还多了几分头重脚轻的眩晕感。

　　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

　　镇子以西的旷野上，星河悬挂漫天，遥遥地照亮了夜晚的雪山。

　　陆恒盯着这样的景色瞧了一会儿，然后又收回视线，从衣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消息。

　　屏幕上显示两条未读微信，三个未接电话。

　　陆恒心里一紧，忽然有种微妙的预感。

　　他颤抖着手指，点开消息，果然和预料中的一样，都来自邵川。

　　“一路顺利。”

　　“到北京了记得报个平安。”

　　陆恒读着微信上的两行字，像有玻璃揉碎了落在他心上，尤其是最后的“平安”二字，他几乎可以想象，川哥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写下它们。

　　情绪在胸膛里横冲乱撞。

　　陆恒闭上眼睛深呼吸，缓了两秒，然后才给邵川拨了电话回去。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街巷深处响起一阵电话铃声。

　　而与之相伴的，是熟悉的脚步声。

　　陆恒愣了愣，借着皎白的月光，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一道挺拔而颀长的身影隐约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邵川还是如初见时一样，穿着那件蓝色冲锋衣，在浓墨重彩的夜色中，鲜明而又落拓。

　　几乎同时，电话接通。

　　“陆恒，到北京了？”邵川低着头走路，嗓音透过听筒传来，略有一些沙哑。

　　陆恒心脏一阵揪紧，莫名有些鼻酸。

　　他攥着手机安静片刻，然后才低声对邵川说：“川哥，抬头。”

　　邵川蓦地顿住脚步，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抬头望向陆恒。

　　“看到你了。”邵川说完便挂断电话，大步流星朝他跑过来。

　　陆恒看着那道奔跑的身影，心脏狂跳不止。

　　于是他不再试图克制自己的欲望，在邵川站定身形的一瞬间，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这个死里逃生的男人。

　　邵川明显僵了两秒，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缓缓抬起手臂，小心翼翼地揽住了陆恒的肩膀。

　　“你怎么……”邵川其实想问陆恒，怎么突然回来了，但他迟疑片刻，最后还是换了一种更加谨慎的描述，“怎么会在这？”

　　陆恒埋头在他肩窝，字字清楚地回答：“回来找你。”

　　邵川没有说话，只是将他抱得更紧。

　　陆恒深吸一口气，让属于邵川的气息流入肺腑，然后才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邵川垂眸对上陆恒的视线，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臂。

　　然而陆恒没有放开他，只是就着这个姿势问邵川：“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回来找你吗？”

　　邵川于是问：“为什么？”

　　“因为担心你。”陆恒放开他，退开半步，但视线依然一错不错地落在男人的脸上，“川哥，我从下午一点半知道三峰出事到现在，将近十个小时没联系上你。”

　　陆恒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

　　可邵川却内疚得心尖都疼：“对不起，我……”

　　陆恒摇摇头，打断他的道歉，“没怪你，但是你信么川哥？我从成都往回赶的这一路上，都他妈快要急疯了，真的，我从来都没有这么……”

　　他红着眼睛，说不下去了，连尾音都是哽咽的。

　　邵川一颗心像被陆恒拿捏在手里，攥得生疼。

　　他牵起陆恒的手，感觉到指尖格外冰凉的触感，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陆恒，你究竟在这等了我多久？”

　　陆恒没有回答，只是委屈愈加泛滥，眼尾比方才更红了。

　　邵川心疼得要命，轻轻捏一捏他的手指，温声哄道：“走吧，进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