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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拾陆&廿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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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白馨送到家后,夏慕青打了辆车回公寓,在回家的路上,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他现在才从云软刚刚的表白带来的震惊中缓过来一点,夏慕青不断回想着这十几年来和云软相处的一点一滴。
他在反省,到底是他什么样的行为把云软给带偏了,但是当他回忆得越多,他的心越一寸一寸的软下来,刚才扒开云软的手转身离开是他对云软做过最狠心的事,现在才过去多久,他已经开始隐隐后悔了。
夏慕青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一帧帧与云软有关的画面,四五岁时话还说不太利索的小团子,八九岁时活泼灵动的软乎乎的小黏糕,十二三岁时眉眼愈发精致开始会害羞的小少年,最后一幕停留在刚刚不断掉着眼泪,凌乱的头发下是一张依旧漂亮但已经濒临崩溃的十六岁的云软。
这也是夏慕青见过的学生时期的云软的最后一面,在夏慕青近三十岁的记忆里,他没有见过高中和大学时的云软,这也成为了他在接下来的人生中感到最后悔的事。
但现在21岁的夏慕青并不清楚,他只感到对云软的心疼,以及更多的,惶恐和无措,在失眠了整整一晚后,夏慕青还是决定先让云软一个人静静,他躲回了大学,继续他日复一日忙碌的学习生活,只不过有时候,会盯着手机屏幕出神。
而经过了生日会那晚的云软,状态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糟,云家夫妇担心不已,不断询问云软到底怎么了,但云软闭口不谈,就连粗线条的云峥也发现了弟弟的不对劲,只不过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一切问题就源自于夏慕青身上。
云软现在只要一闭上双眼试图睡觉,就感觉有种掉入深渊的失重感,深渊之上是一双冰冷的桃花眼,漠然盯着自己,让云软感觉脊背一阵发凉,当他越往下落,深渊底总是传来一阵让他觉得头皮发麻的女人的笑声,不一会儿,一双手慢慢贴上他的后背,用力一掐,长长的指甲深陷进他的肉里。
云软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他捂着心脏,三年前噩梦般的回忆又一次席卷而来,这一次,不再有那个温暖的怀抱把他圈起来,云软侧过头低声啜泣,眼泪慢慢浸湿了枕头。
他从一开始的失眠,到开始吃不下饭,提不起神去学校,云软再也没有收到夏慕青的短信了,他也想过主动去联系,但每次手刚抬起,就想起当时夏慕青转身离去的背影,便慢慢缩了回来,再一次陷入颓废。
中途云峥给夏慕青打过电话:“慕青,你知道小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夏慕青感到慌乱,但仍然故作镇定地问道:“怎么了?”
云峥叹了一口气:“小软最近状态越来越不好了,问他他也不说发生什么事,我和我爸妈都快急坏了,想着你和他关系好,就来问问你。” 夏慕青含糊到:“我也不太清楚,可能他休息几天会好吧。”
“一开始我们也这么想的,但现在情况越来越坏了,要不你抽出一点时间,帮我去问问吧,小软最听你的话了。”云峥消沉地撑在桌上,诚恳地请求。
他笃定一向宠溺云软的夏慕青会答应。
“我,最近学校有点忙,可能抽不太出时间,要不等我忙完这一阵吧。”夏慕青犹豫了一阵,咬了咬牙,极为艰难地说道。
云峥错愕地看了看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夏慕青的名字没错,他有些气愤,一时间语塞:“你,你……。”
云峥气得直接挂了电话,夏慕青看着手机屏幕,还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但此时他心乱如麻,这几天他不仅没有捋清楚云软会喜欢上他的原因,反而越捋越乱。
白馨这边也不好过,本来夏慕青对她就已经很有距离感了,自从上次见完那个云软以后,他更加心神不宁,每次她主动提起话题,夏慕青都反应冷漠,有时甚至都听不到她的话,想到这里,白馨对云软的怒气值更加上升了,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白馨闷闷不乐地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她不耐烦地直接掐断。
过了一会儿,这个号码发来了一条消息:“白馨,你心安理得地占着别人的位置不心虚吗?”
“啪嗒”一声,手机落在桌面上发出不轻的响声,引起了图书馆其他同学的侧目,夏慕青也抬起头看着白馨。
白馨直接长摁关机键,然后把手机塞进书包里,双手微微颤抖,抬头对夏慕青笑了一下:“对不起,打扰到你了。”
夏慕青注意力没放在白馨的脸上,粗略地看了眼她没事以后,继续低下头看书。
白馨有些难堪地轻呼一口气,她知道发消息的人是谁,没想到过去那么长时间了,这个人还会如此威胁她,她当时是不厚道了些,利用了这个人,但感情面前,怎么可能不耍点心机,更何况是夏慕青这样的人物,普通女生他根本看不上眼。
她研究了那么长时间,从夏慕青的生活习惯,交友范围,兴趣爱好,都打听了个遍,除了云软的确不太好应付以外,一切都很顺利,如今她终于能站在夏慕青身边了,就不能再有以前的那些碍眼的东西影响自己了,白可也好,云软也罢,统统不行,白馨抠着书包带子,装作不在意地重新拿出手机。
她直接把号码拉入黑名单,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白可现在都不是她们白家的人了,谅她也翻不了天,还想威胁自己,简直是无稽之谈。
云家那边也是焦头烂额,云峥气愤地挂了电话,一旁的云母问道:“怎么样,慕青怎么说?”
“夏慕青这小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说是最近学习忙碌,来不了。”云峥气得不由自主地拔高音量。
“你小点声!”云母焦急地拍拍云峥手臂,然后有些失望地说,“哦,那就算了,可能这孩子最近真的忙,还是不麻烦人家了,本来以为软软跟他关系好,能问点什么出来,唉……。”
团在被窝里的云软当然听到了刚才云峥的话,他此刻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事了,只是木木地定盯着窗上的一点斑驳,在阳光的照耀下聚成碍眼的一部分,但云软已经没有力气下床去把它擦去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裹紧了一个破碎的茧里,像一只矫情脆弱的毛虫,失去了化蝶的能力,只能慢慢地在日晒雨淋下变得干巴,直至生命尽头,云软想要逃离这个束缚得他透不过气来的茧,去看看阳光之下的其他事物。
打完电话的云敬竹打开门,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妻子和大儿子,俩人走进卧室,关上房门。
“我联系了三年前小软接触的那位医生,他说云软这样的情况比较复杂,不清楚到底是复发,还是其他状况,还是两种都有,但他最近也有要紧的事缠身。”云敬竹紧锁眉头,继续说道,“他说小软这种情况可能需要一位有时间能与他日常接触的人来慢慢引导,他在美国那边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最近正好想接触接触有关青年心理相关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