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7、第 57 章 ...
-
林修远轻咳一声,不欲接话,说:
“还有呢?”
楚楚想想,说:
“我跟人合作,经营了一个酒楼。在泓晖街,鼎川酒楼。”
林修远懵了,这丫头是有多神通广大。
林修远见楚楚终于说完了,问她:
“那你当日,在老宅祠堂里,劝我娶柳家小姐,你是怎么想的?你是真心呢?还是也是用计而已?”
楚楚连忙摇头,说:
“当然是真心的啊,我日理万机,想的都是复仇大事,哪有心思琢磨这些儿女情长的事。”
林修远听了无奈笑了,是啊,又是自己想多了。
林修远没有再抱楚楚,他怕自己的湿衣服把楚楚凉着了。快入冬了,怕她冷。
林修远双手紧紧拉住楚楚的手,很温暖,很有力,他看着楚楚的眼睛说:
“楚楚,不论你是何馨宁还是赵楚楚,你都是我林修远你唯一的妻子。
我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出现在你身边,悔恨为什么遇到你之后我脑子还糊涂了那么久。
但从此往后,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无论何事,无论何地,我都永远支持着你,陪伴着你。再大的风浪,我们一起扛。”
两人都热泪盈眶,这晚,如此不同。
一个相濡以沫的承诺,
一个白头偕老的约定。
两人相识已久,这一晚,却是完全敞开心扉,接纳彼此。
未来,或平坦,或泥泞,
相依相伴,
不离不弃。
孙楷一直紧张地守在书房外,但里面的动静却一点也听不到。
直到几近黎明,二人携手走出来,楚楚紧紧依偎在林修远怀了。
孙楷这才放下心来,孟勉看来是没事了,太好了。
他一边悄悄往外溜。
一面心想:
楚楚太厉害了,这都能搞定。真是有两下子。
不过将军,呵呵,这样的绿帽子都能戴得住,真是有容人之量啊。失敬,失敬啊。
这之后,林修远与楚楚整日你侬我侬,下人们都看不下去了。
俩人却像是泡在了糖罐里,整日叽叽歪歪腻在一起。
但朝廷上却突然刮起了一阵风。
眼看一场秋雨一场凉,农户们歇了农活,本是守着自家炕头等着进腊月备年货的时候。
北方嘉安却频频曝出有流寇出没,当地镇压不住,不得不向朝廷请兵。
朝廷倒也应允,只是越镇压,流寇越多。照这架势发展下去,怕是不定哪天就揭竿而起了。
三皇子自请领命,前往嘉安暗访,了解社情民意,探究流寇出没原因。
此时能挺身而出,深入险境。皇帝心里对这个儿子很是赞许。他特意派了几名得力大臣与他同去,更是派了数名护卫贴身保护。
三皇子领命后立刻北上。
他走街串巷,了解百姓疾苦;约商贾会谈,了解商贸情况;又亲自下到田间,查问农户一年的收成。
风餐露宿,不眠不休,掌握了一手资料,与当地官员上报朝廷完全不同的信息。
拿到这些一手线报后,三皇子笑了,不枉自己连日来的辛苦。
三皇子返京后,立刻将所有线报,上呈皇上。
根据这些农户、商贾所言,当地衙门不仅征收棱国赋税、徭役,竟然私自额外天价赋税。当地衙门天价的税赋五花八门,品种繁多,数额还不低,而这些税费全部都进了衙门官员的荷包。
皇帝雷霆震怒。
难怪当地百姓弃农田不中,揭竿入伙,四处打家劫舍。才是原来老老实实种田,每年缴纳了赋税,根本活不下去。
皇帝当即下旨,捉拿嘉安的百姓官蔡云进京问罪,同时令委派他人治理嘉安。
蔡云入京面圣后,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就将克扣赋税的前因后果细细道来。
原来是蔡云的这个官,就是从安贵妃处买来的。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便动起了歪脑筋,联合嘉安同僚,制定了一系列严苛细则,从中渔利。
整个嘉安的衙门,黑透了。
皇上气得手抖,差点背过气去,他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喃喃道:
“好个崔氏!好个崔氏!”
但皇帝没有声张,只是暗中加派了人手去查安贵妃。
两天后,一个厚厚的账本便呈现在了御前。
里面零零总总记下了安贵妃收受官员贿赂,通过吏部调拨安插官员的细则。经她手的,足足有几十人!
皇帝再三确认:
“五皇子是否也参与其中?”
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五皇子并不知情。
皇帝无奈叹了声气,说:
“不知道就好,不知道就好。”
今年京城的冬天格外冷,北风呼啸,冻得人不愿意出门。
安贵妃一日向皇后请安后,回去就浑身发冷,高烧不退。
太医来看,只说是着了风寒,开了驱寒退烧的药,叮嘱按时服用。只是安贵妃服药却毫不见起色,几日后咳喘加剧,还咳出血丝。
但是无论太医怎么看,都只说是寻常风寒。可安贵妃却是病得越来越严重。
五皇子也是急得昼夜不休,陪在她床榻边。
“睿儿,你说娘是害了什么病了?怎么就不见好了”
安贵妃咳嗽得厉害,好不容易说了完整一段话,又咳嗽不止。
五皇子替她轻拍后背,安抚说:
“母亲不用担心,太医都说了,只是寻常风寒,您好好养着就是了。”
安贵妃眼神黯淡,叹了口气,只是闭目养神,不在说话。
寻常风寒,怕也就是骗母亲的吧。
傅睿眼不花耳不聋,他怎会看不明白。
母亲早不病,晚不病,偏偏三哥从嘉安回来没几天就病了。这病来势汹汹,才没几天,她人就已经面色蜡黄,讲几句话就大喘气,还咳血。且愈演愈烈。
傅睿好不容易等崔氏入睡。
安贵妃入睡很困难,她不能平躺,躺着就狂咳不止。只能斜靠着睡,很久才能入睡。
傅睿离开安贵妃寝宫时也是夜深。
他出了院子,问身边的侍卫,道:
“父皇还是不见吗?”
侍卫摇头说:
“皇帝没有发话。五皇子,回府吗?”
傅睿呆呆站了片刻,说:
“我去见见父皇,他今晚不见我,我就等到明天。明天不见,我就等到后天。”
当年,师傅被母亲有意陷害,他没有出来阻止。当时他害怕忤逆母亲,没能保护了师傅。他不懂得坚持自己的主张,不懂得保护自己希望保护的人,只留下无尽的懊悔。
今日,虽然母亲有错,但毕竟是血脉亲情,他不忍心看母亲就此殒命。甚为人子,他做不到袖手旁观。
通传过后,太监出来劝他说:
“五皇子您回吧,皇上已经歇下了。”
傅睿说:
“多谢周公公,您忙吧。”
随后便自己撩开袍子,直挺挺地跪在了青石板地上。
周公公是跟在皇帝身边的老人了,也知道五皇子的脾气秉性。
他叹了口气,没有再劝。
马上要进腊月了,隆冬腊月。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不期而至。
傅睿披着大氅,不觉得冷,也不觉得困倦。他似是没有知觉一般的木头,跪在殿外,任凭飘零的雪花洒落在身上,一动不动。
他不知自己这样的举动是否有效果,甚至是否会惹怒父皇。但是,如果自己不努力,母亲只有死路一条。
黎明自东方来,皇帝更衣早朝,似是没有看到傅睿一般,从他身边走过。
三皇子在侍卫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站起来,稍微收整后,匆匆赶去早朝。
下朝后,他便守着安贵妃,眼看她的情形比昨天又差了,连带着把药都吐出来了。
夜幕降临后,傅睿求见无果,他又跪在了皇帝寝殿之外。整夜不眠,长跪不起。
就这样一连跪了三个晚上,第四日清晨,皇帝喊他进入。
接连跪了三天,傅睿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青紫肿胀。他颤颤巍巍走进寝殿,屈膝跪下请安:
“给父皇请安。”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儿子,眼圈乌黑,但眼神坚定。他叹了口气说:
“崔氏病重,今日就迁居南方行宫养病,终身不得回宫。你看如何?”
这是皇帝能够做的最大让步了。
傅睿累得有些神情恍惚,似是不可确信一般,他连忙叩头,道:
“多谢父皇!多谢父皇!”
他“咚咚咚”用力直磕头。直到皇帝起身上朝,他才停下来。
三皇子喜极而泣,几日压力如乌云密布般,喘不过气。眼下终于,终于放下了。
泪水,混着额头流下的血水,倾泻而下。
皇帝当天便下旨,安贵妃玉体违和,北方寒冷,即日迁居南方行宫养病。
安贵妃自接旨,到离开皇宫,连皇帝的面都没有见着。
那声称安贵妃只是染了风寒的太医,给安贵妃开了不少药,让她路上煎服。
而这些药,却与之前的大不一样。傅睿看在心里,没有说话。
“睿儿啊,以后你一定要来接我啊!”
傅睿强忍着眼泪,频频点头,他忍不住嘱托崔氏:
“娘去了照顾好自己。”
昔日风光无限的安贵妃,此时坐在一个很小的马车里,今非昔比,判若两人。
傅睿看着母亲的马车消失在宫门外,他感到五味杂陈。
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