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晚》小草本心

41、第 41 章

　　楚楚不知情况，只得跟着一起。
　　二人进了书房，林修远随手关上了房门。
　　他示意楚楚坐，一边说：
　　“开春了，你一会去问下娘和大嫂，需要添置些什么衣物？下午我送你去买。”
　　楚楚立刻就明白了，内心狂喜，面色不改，说：
　　“多谢将军，我这就去问夫人跟大嫂。”
　　她也不坐了，看林修远只“嗯”了一声就要开始处理公务，快步就往外走。计划有变，得赶紧和雪儿商议。

　　但她着急忙慌的样子，在林修远眼里看来，更像是因为太过高兴，才着急出去准备。
　　林修远低头，掩盖住微微上扬的嘴角，和满眼的笑意。
　　孙楷这人还是有两下子的，还是他的建议说，哪有姑娘，是不爱新衣服的。林修远想想楚楚这些日子，也确实辛苦了。看她高兴的样子，林修远心想，这还不简单，以后常去就是了。

　　楚楚退出房门前，说：
　　“将军忙，妾身先去准备了。”
　　就见林修远点点头，一边看着她，神情温和地说：
　　“我伤没事，你放心。”
　　楚楚楞了一下，随即想明白，还不是那日自己套孙楷的话，找的就是关心林修远伤情的借口。怕是孙楷那个传话筒传的话。
　　自己这样关心人家，好像显得自真有点什么意思似的。想到这里，楚楚的脸腾得一下红了，感到无比尴尬，于是“嗯”了一声，赶紧跑了。

　　林修远看她突然脸红得像红苹果一般，随即落荒而逃，很是害羞的样子。
　　他眼中笑意更胜。

　　用过午饭，楚楚带着雪儿便坐上了马车，不久林修远也赶来。没有马车夫，孙楷驾车而行。
　　有过上午那短暂的尴尬场景，楚楚在马车里，只觉得更加尴尬。但林修远似乎心情不错，嘴角带笑。

　　车行不多时，便听到孙楷在外面喊：
　　“将军，夫人，到了。”
　　林修远先下车，扶了楚楚下来，很是体贴入微。之后，他又陪她进了成衣店，跟掌柜的还攀谈了一会。
　　这家成衣店，是林府长年定制衣服的地方，彼此都熟悉得很。

　　果然，他稍微陪了一会，便对楚楚说：
　　“你慢慢看着，我去外面有点事，一会回来接你。”
　　楚楚早已准备好了说辞，立刻贴心地说：
　　“不用了，将军您去忙吧。妾身挑完了衣服，还要替夫人去买点别的，有雪儿在，一会我们雇了车自己回去就行了。您忙您的，不用回来接了。”

　　楚楚声音软糯，又是处处替林修远着想。一番话说得林修远心里就跟吃了蜜糖似的，很是受用。
　　他又嘱托楚楚自己当心，便带了孙楷出门去。

　　不用楚楚使眼色，雪儿已是不自觉间靠近了门口。
　　她虽然面向店内，看着楚楚选衣，但余光看着林修远二人的去向。
　　好在他们并未走远，只是向前走了不多远，进了右手边的一个酒楼。

　　楚楚看雪儿给她点了点头后，便神态自若地挑起了衣服。
　　俞氏与大嫂指定要的，外加掌柜推荐的，没一会就都挑好了。楚楚记了帐，请掌柜的将成衣直接送到林府上，便带着雪儿离开了店。

　　楚楚出门就解下艳丽的披风，露出里面素色的布衣。她除去头上的发饰，立刻用布包成包裹，俨然就是一个普通丫鬟的打扮。
　　雪儿变通了发髻，脸上涂上黄粉，披上深色都斗篷，弯腰驼背。
　　她俩远看就像是一个丫鬟，扶着老太太。

　　这样的打扮，其实就是为了骗过孙楷。
　　为了方便跟踪，她俩定是得靠近林修远与孟勉密谈的地方。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孙楷应当是会监事沿街的动静。
　　不装扮一番，怕孙楷立刻就能发现。

　　楚楚扶着雪儿，进了不远处的一个酒楼。
　　她俩就坐在进门处，透过大门，能看到对面酒楼进进出出的客人。

　　楚楚仔细看了半天，没有见到孟勉的身影。
　　想来他是比林修远早到的。怕是他们现在已经开始谈了。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功夫，林修远与孙楷二人走出了酒楼。
　　直接朝成衣铺子走去。
　　孙楷根本没有朝楚楚所在的酒楼方向看过一眼，看来是没有发下她和雪儿。

　　楚楚瞪大眼睛，不放过之后每一个离开酒楼的人。
　　相貌，年龄，走路的姿势，都可以乔装，唯独身高不行。
　　果然，过了一会，酒楼里走出一人。蓄着八字胡，满脸皱纹，微微驼背，体态微胖，很是老迈的样子。
　　但楚楚一眼，就认出，就是孟勉没错。

　　她拉着雪儿，立刻跟了上去。
　　好在孟勉与林修远方向相反，且走得不快。
　　期间好几次，他还停在一旁的摊铺旁边，似是在买一些小零碎。
　　楚楚看了心中暗笑，看来弟弟还是很谨慎的。

　　一直这么跟了有三四条街，孟勉突然右拐，进了一条小巷。
　　楚楚一慌，怕是他发现有人跟踪，想要甩掉尾巴。
　　楚楚急了，立刻就松开雪儿的手臂，拔腿向前追了过去。她不能跟丢啊，跟丢了下次再找可就难了。

　　然后等楚楚拐进小巷里，还没看清里面的情况，一把匕首就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另一手顺势，将她拽到了身前，捂住了嘴。
　　等雪儿随后追进来，被孟勉一个扫堂腿，绊倒在地。随后一脚踩在她的后背上，愣是爬不起来。

　　孟勉压低嗓音，问：
　　“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他的刀刃直抵楚楚喉咙，赶紧稍微一发声，就要血溅刀刃了。楚楚只得哼哼唧唧，似是发不出声音一般。

　　孟勉微微松开了刀刃，但是手上的力气抓紧楚楚手腕的力气更大了，楚楚手腕觉得似是要断了。
　　趴在地上的雪儿也是，被踩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楚楚嘶哑着声音说：
　　“我是你姐，馨宁。这是李素怡，李叔的女儿。”
　　楚楚说得很轻，但这声音在小巷里，却似震耳欲聋一般回响在孟勉的耳朵里。

　　他手上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但随即手上加重了力气，问：
　　“你们说得我一个都不认识，你们到底是谁？”

　　孟勉刚刚那一丝迟疑，楚楚已然确信了。见他问得谨慎，楚楚打心底里高兴，看来弟弟的戒备心还是够的。
　　楚楚嘶哑着嗓音说：
　　“你看我的腰牌，我现在假装成林府的人，跟你一样。你快松手，我可告诉你，这么些年我脾气一点儿没改。”

　　孟勉给最后一句话当真是吓着了。
　　记忆中，姐姐就是对自己要来喝去，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那语气，还真有点像。
　　他微微松手，拿了楚楚腰间的腰牌，一看，确实是林府。

　　待楚楚转过头来，孟勉看清楚楚的面容后。
　　一眼就认出来，她就是当年在壁州军营中，贸然跑上来跟自己问东问西的农家女。
　　似乎有些可信，但看她相貌怎么跟爹娘不像呢？
　　不过待李素怡爬起身后，孟勉看到她后，立刻就信了楚楚的话。素怡这丫头，跟李叔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孟勉只觉得胸口堵得慌，眼眶湿润。
　　但他不能嚎啕大哭，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他极力克制住抽泣，后背微微颤抖，更是看得人心疼。
　　他努力睁大眼睛，想看看自己的姐姐，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楚楚也是泪流满面，喃喃说：
　　“能见到就好，能见到就好。以后有姐姐在，你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
　　她知道孟勉如今深入虎穴，万事都得小心。于是她言简意赅，向孟勉简单说了自己找到的那些证据，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他暂时按兵不动。凡事一定要和自己商量过后，再做打算。

　　而孟勉似乎知道的并不比楚楚少，或者说，能串起楚楚找到的那些线索。
　　孟勉承诺楚楚，凡事一定和她商量。

　　楚楚又交代说自己跟人合作经营鼎川酒楼，他只要给掌柜的留信，转给自己。绝对可靠。
　　孟勉应下，再三叮嘱姐姐要小心身体，照顾好自己。便匆匆离开。

　　看着孟勉的身影像是在人群里，楚楚似是被抽空了精气神一样，一下就倒在了雪儿身上。
　　雪儿能理解她想在弟弟面前强装坚强的不容易，也能明白她听闻何大人遇害真相而受到的刺激。
　　这真相在雪儿眼里看来，也同样痛彻心扉。

　　楚楚强撑着回到了林府，之后便倒在床上，蒙着被子泪流不止。

　　梁姐姐从黄辰霄那边得来的消息是对的，安贵妃对父亲确有诸多不满。
　　安贵妃用度奢华，暗中收受官员贿赂。何侍郎获悉此事后，曾私下与安贵妃进言，望她能有所收敛。然而安贵妃并未领情，她儿子身边不需要敢对自己指指点点的臣子。因此动念，欲除之。

　　楚楚对万侍郎一家的戒备也是对的。
　　万鹏程虽是何侍郎一手提拔的，但他觊觎侍郎之位已久。当他获悉安贵妃对何侍郎的看法后，便从中煽风点火，等待那个取而代之的机会。在飞黄腾达的官位面前，昔日的提携之恩不足挂齿。

　　而何侍郎效忠的那位五皇子。
　　他的确忠厚老实，未来定是一位仁君。
　　但是却没有半点胆识，甚至不敢为追随自己的臣子发声，哪怕一句。而是任由安贵妃安插用人，指点朝政，唯有愚孝和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