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脑子一热》胡說

4、第 4 章

　　25.
　　少侠还是和教主打了一场，依旧输了。
　　“你还是挺厉害的。”少侠终于不情愿地说出了口，随后把剑一收，扬着下巴傲然道：“不过下次我一定会赢过你！”
　　“那实在是再好不过。”教主只听到了“下次”。
　　少侠却觉得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顿时更觉得冒火，有心趁其不备偷袭他一下，又觉得这样太不光明正大，只能忍下怒气，改为狠狠瞪了他一眼。
　　教主感受到了少侠炽热的目光，只觉得身心舒坦。
　　“今后每日都在这里练剑？”舒坦了的教主温柔很多，声音都甜腻腻的，把少侠激得一抖，浑身不自在。
　　“是又怎样。”少侠生硬地说。
　　“我家就在上面。”教主抬头看着一个方向。
　　少侠也没忍住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葱葱郁郁一片叫不上名字的草木，和寻常的山峰没什么区别，但他知道，这一片绿意盎然的背后，其实隐藏着一个恶名在外人神共愤的组织——魔教总坛。

　　26.
　　魔教存在于传说中。
　　日月教，擅长毒和暗器和潜行和伪装和杀人于无形。
　　更可怕的是，没人知道他们杀害的目标是如何选定的，因为被害者之间往往毫无关联。
　　更更可怕的是，也没人知道日月教的教众都长什么样，据说见过他们样貌的人都已经死了，再也开不了口。
　　而且再据说，就算他和你面对面，也没打算杀你，那就说明他戴着人皮面具，或者做了精细的伪装——而这样的话又有会谁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呢？或许一家酒馆里喝过酒也不一定。
　　当然，事情总有例外。
　　少侠知道，这一任的教主就是魔教最大的例外。往年的教主恨不得把自己深深隐藏起来永世不见阳光，而这位倒好，一改前几任低调到尘埃的风格，三不五时在武林中露面，还曾经试图成为一年一度的武林会谈的常任一份子，当然这是被拒绝的。
　　但少侠也不太清楚，这教主的样貌从来没变过，那么到底是不是他的本来面目呢？
　　想到这里，少侠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丝丝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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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知道的话，可以摸一下。”教主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面前，此时突然开口，把神思飞远的少侠吓了一跳。
　　教主仿佛知道少侠一直在想什么，见少侠一动不动，索性稍稍侧脸，上身微微前倾，再把垂下的发丝抿在耳后，笑盈盈地说：“你猜我戴没戴面具。”
　　少侠望着眼前的景象发呆。之前说过，教主长得极为好看，这一点就连恨他厌他的少侠都不得不承认。而现在，教主离自己这么近，又摆出这样的动作，少侠目光一垂，甚至能看到教主白皙的脖颈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呈现在自己眼前。这要是在上面砍一刀……少侠出神地想，那这个魔教祸害就被自己除了？那岂不是十分痛快。
　　少侠能成为少侠，为人一定有值得称道的地方，比如当机立断，绝不拖泥带水。
　　于是，少侠出手了。
　　他担心拔剑太慢，直接以手为刀，像上次，呃，像上次在床上一样，狠疾地向教主劈去。
　　少侠这一下力道极大，一时间耳中只有带起的掌风，还有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28.
　　教主没有去躲少侠的手，因为他知道少侠的水准，大概是躲不开。
　　但教主速度也不慢，就在少侠突然出手的同时，教主向前迈出一小步，然后拦腰把少侠给抱住了。
　　少侠太过意外，这一掌没能收住，重重地劈上了教主的背。
　　果然好身手。教主在心里默默感叹，随后整个人塌在了少侠身上。
　　其实教主本想说出来夸一夸少侠的，但此时的他眼前发黑，疼痛迅速蔓延，顷刻间口中弥漫着血腥味，只怕一张嘴就会吐血。
　　少侠终于反应过来，“喂！你……”
　　到底你什么，少侠却有点说不出来。
　　问为什么这样？显而易见，教主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要不这样的话后果会更可怕，脖子可比后背要脆弱得多。
　　问感觉如何？教主这样全拜少侠所赐，把人劈吐血了还在这问感觉如何，少侠觉得自己可能会被整个魔教追杀。
　　而且，这难道不是自己想要的么？少侠突然想起，自己之所以出手，就是打着擒贼先擒王的主意。
　　可是为什么会有一种自责的感觉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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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主动了动身子，他微微张开双唇，一道殷红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沾到了少侠的衣服上。
　　教主嘴角微微勾起，看在少侠眼里却是碍眼地抽搐了一下。
　　“差点就死了呢。”教主虚弱地说。
　　少侠猛然惊神。
　　他知道了，自己究竟在自责什么。
　　只因为那一瞬，他竟然真的起了杀意。
　　少侠身体发凉甚至有些微微发颤，他难以想象如果自己今天真的把这人杀死了，那么以后的日子里，他会被多么深刻的罪孽所缚。
　　伸张正义，除暴安良，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杀人。
　　这是师父多年来的教诲，也是整个武林正道默认的规矩。
　　现在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吗？并不是。
　　少侠瞬间被愧疚淹没，他身子一抖，差点把教主摔到地上，又忙扶住了。
　　“还算有良心。”教主明明说话带血，却还要说，明明眼睛都睁不开了，脸上竟然还挂着隐约的笑意。
　　“我送你回去。”少侠身子一转，把教主背了上去。
　　教主无奈地说，“你一定要让他们都知道吗？”
　　少侠停住了脚步。
　　“去你家吧。”教主把头埋入少侠的颈窝，气若游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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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侠心情复杂地把教主背回了自己的住处。
　　一路上教主都很安静，这不符合仅有的几次相处中他给少侠留下的印象，少侠一度怀疑自己到底还是用力过猛，教主已经死了。
　　不过脖颈间微弱又温热的气息告诉他，教主还活着。
　　少侠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他一直觉得教主很有病，很该死，虽然他坚定地认为正邪两道势不两立，教主五次三番的招惹更是一种别出心裁的挑衅，但他并不希望教主就这么死掉。至于原因……可能是一直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说明这位教主是个杀人狂魔吧。
　　如果他是个好人该多好。少侠冒出这样的念头。
　　回到住处，虽然心里别扭，少侠还是把教主安置到了自己的卧榻上。
　　教主眉心皱着，泛白的嘴唇也在微微颤抖，表情并不狰狞，有一种说不清滋味的病态的吸引力。但少侠心里明白，教主受的内伤可不轻，换别人可能反倒早就两眼一翻疼死过去了，但教主尚能坚持着不露窘态，这得多大的毅力？
　　魔教真是个可怕的存在。少侠坐在床边，托腮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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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我说，”教主突然动了动，勉力吐出几个字。
　　少侠回神，“啊？”
　　“帮我拿下药。”教主这会儿是真觉得自己快死了，不是被少侠那一掌劈死的，而是被这完全看不见希望的治疗拖死的。
　　“哦！”少侠跳起来，随即遗憾地啊了一下，“我家常备的药都是医皮外伤的居多……”
　　教主吐着血，心也在滴血，“我……身上有。”
　　“你还随身带药。”少侠习惯性翻了个白眼，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人受了重伤，还是被自己拍的，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好，于是摸了摸鼻子，伸手在教主身上探来探去。
　　教主想，随身带着丸药这种东西难道不是常识？尤其少侠这样的侠客，孤身一人闯荡江湖，谁能保证不受一点伤？不过想到少侠对自己的一身武功十分自负，许是年轻气盛，还真觉得自己所向无敌吧。
　　这种念头可要不得啊……教主自己都快没气了，还担忧着少侠的事。
　　然后就听少侠问：“你把药放哪里了？”
　　我会藏腿上吗？教主是很乐意享受一下少侠的摸来摸去的，但他同时也牢记自己快死了。
　　“在腰上，里衣内侧。”教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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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腰上？
　　也就罢了！
　　还里衣？还内侧？里衣内侧那是哪儿？
　　要不是深知教主的情势真的很差，少侠都要以为他又在胡言胡语了。
　　不过……少侠知道教主在发热，这种情况下也有可能说胡话。
　　“哼，等你好了再说。”少侠嘀咕了一句，把眼睛狠狠地闭上，再睁开一条小小的缝，摸索着解开了教主的衣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紫黑的瘀伤，少侠一惊，自己的招式会带来什么后果他是知道的，绝对不是像教主这样。
　　“是蛊……咳咳！”教主察觉到了他的惊讶和迟疑，气息不顺地想解释，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作为魔教中人，他体内早就种了蛊，本来是为了保护自身的，不料少侠那一掌力道甚足，把体内的蛊虫砸了个晕头转向，早就忘了自己的本分，这会儿满场乱窜，都快渗出来了。
　　少侠的眼神立马不一样了，怎么忘了眼前这位正是玩蛊的一把好手。那这药估计也和寻常的疗伤药不一样吧？少侠握住了那个小巧的瓷瓶，手心传来一阵暖意，是教主的体温。
　　“两粒。”教主指导少侠救自己。
　　少侠倒出两粒，被那鲜红的成色震了一下，然后掰开教主的嘴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