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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养老的第八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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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慕兮年,尴尬到脚趾蜷缩在一起。
她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她说:“没事,我不跟没长眼的香菜计较。”
随后她在苏起小瘦以及湳湳惊诧崇拜的眼神中淡然离开。
然而她的内心并不如她所表现的如此淡然。
她和颜岁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她叹息了一声,把被子蒙过头。她一遍遍的教训自己。
你一个养老的人何必和小年轻斤斤计较,失了分寸,再怎么说颜岁也是救过你的人,你怎么能以德报怨!
她把自己深深的谴责了一番,这才睡了过去。
只是晚上不禁做梦,梦到颜岁一朝翻身变成了个香菜王,专门搞香菜批发,而她成为了他的阶下囚。香菜王小心眼,用香菜把她捆到了地窖。
他坐在香菜堆砌的宝座上,眼睛中闪着绿澄澄的光,一根根香菜像争宠般的在他周身缠绕。
他手向远处一指,就有一根香菜从他手下飞出。
“你不是喜欢吃香菜吗?使劲给我吃!”
她大喊着:“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吃香菜了。”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她难免觉得愧疚。颇有些人家好心好意对你,而你却不知好歹的意思。
况且眼看着她没有工作,颜岁还出于好心的想要为她提供一份工作,虽然他狗拿耗子,可是她也着实不该说他不算是她的朋友。
她越想越替颜岁觉得委屈。
她真不是个好朋友,和他没有关系。
她知道错了。
于是她补救的办法就是在古城里转了一圈,选了几杯最贵的奶茶,拎着来到了网吧。
礼重情义也重,总不见得颜岁会和贵重的奶茶过不去吧。
站在网吧门口,想起苏起先前说的,颜岁把卫生间重新装修,分开了男女厕。
她又是懊悔自己这个不说人话的毛病怎么改不了。
她如今的心情甚至比她手中的那几杯奶茶还要沉重。
她来到网吧,收银台只有小瘦一个人,她问道:“阿岁呢?”
小瘦热情的说道:“兮年姐你来了啊,岁哥今天去江城了。”
“哦。”
不太凑巧,那就算了。
“苏起也去了吗?”
“没有,他在楼上呢。姐,你有啥事吗?”
“也没有。”慕兮年把奶茶放在台面上,“请你们喝奶茶。”
“哎呦。”小瘦笑开了花:“姐,你真见外。”他把苏起叫了下来,三人闲聊着,慕兮年打听道:“阿岁干什么去了?”
“带周奶奶去复诊了。”
苏起随便拍了张奶茶的照片,扔进了和小瘦颜岁三人小群里。
苏起:【兮年姐今天请我们喝奶茶】
苏起:【@颜岁 你真是没嘴福】
苏起:【我们就先替你尝了】
颜岁:【?】
颜岁:【她为什么要请你们喝奶茶?】
颜岁:【还专门挑我不在的时候】
颜岁:【她是不是瞧不起我?】
苏起笑的前俯后仰,他让慕兮年看了眼聊天记录,开心的说道:“能看岁哥吃瘪的机会真不多。你果然是岁哥的克星,昨天晚上刚把他气个半死,今天估计回来就只剩下个尸体了。”
慕兮年:……
谁知道送奶茶还能送出来误会,眼看着颜岁对她的偏见又加深,为了避免两人关系继续僵化,她只能坦诚说道:“其实……我是专门来送奶茶给阿岁的。”
意思就是:你们都是顺便。
苏起的笑僵在脸上,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喝到了奶茶,还暂时气到了阿岁。
这波不亏。
慕兮年叹道,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她又在网吧坐了一会,然后离开。
出来后她看到湳湳在网吧附近鬼鬼祟祟,看到她的湳湳冲她招了招手,把她喊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知道的人或许还以为她们俩是特务交接。
她受了湳湳影响,张着嘴巴不发出声音的问道:“怎么了?”
湳湳又把她往隐蔽的地方拉了拉,俩人躲在一个摊铺后面的遮阳伞下。湳湳问她:“阿岁在里面吗?”
“不在。”
湳湳舒了口气,她冲慕兮年竖起了大拇指,“年年姐,你太英勇了,我宣布,从昨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偶像。”
什么东西?
湳湳接着说:“你不知道昨天阿岁脸有多臭,天天天的都是他给别人甩脸子,现在终于轮到别人给他甩脸子了。”
慕兮年打断她的慷慨激昂,问道:“停!你先说叫我什么事?”
湳湳从包里把宠物黏黏拿了出来,说道:“我过两天要回学校考试,想把黏黏放在网吧,顺便让它和阿岁培养培养感情。阿岁那人怪得很,我要直说把黏黏寄养在他那几天他肯定不乐意,我上次好不容易想了个办法,趁着比赛混乱把它偷偷放了进去,谁知我一个没注意,竟然阴差阳错的被子豪捡走了。”
湳湳“啊”了一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闭上嘴巴。
她左右看看,用手捂着嘴巴对慕兮年说道:“这话你可别告诉阿岁啊。”
“放心吧。”慕兮年想起和颜岁的恩怨,唉叹道,“就算我说了他也不信。”
“那倒也是。”
俩人凑在一起磨磨蹭蹭了好一会,用湳湳的话说就是:“阿岁讨厌我没关系,我可以曲线救国,趁我回学校的这段时间,让黏黏和他打个脸熟,这样看到黏黏就相当于见到了我,他想忘了我都不行。”
“这就叫做刷存在感。”
慕兮年一副好学的样子点点头,“明白了。”
年轻真好,花样真多。
她像湳湳这么大的时候,早就被学校里各种各样的课程压垮了,哪里还有时间去玩刷存在感的把戏。
看着湳湳兴致冲冲的样子,她突然间觉得暗恋似乎也不错,仿佛人生有了盼头。
这时她才恍然大悟,何为人生期盼。
她从出生开始,人生的道路就已被规划好,什么年纪做什么样的事情,按部就班。时间久了,她觉得生活没有了乐趣,节日只成为日历本上的一张纸,过去便撕掉了,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丝毫的期待。
那现在的她,是不是也可以让自己有所期待?
她正恍神间,湳湳已经拉住了她,祈求的望着她:“姐姐姐,你等会无论如何都要帮我劝苏起把貂貂留在网吧,等阿岁回来,生米煮成熟饭,看他能有什么办法。”
慕兮年发出了灵魂般的拷问:“你到底是想气他还是追他?”
“当然是追他了。”
“我看你就是想和他对着干,找他的不痛快。”
“不至于吧。”湳湳呆了呆,“我这样都习惯了,那怎么办啊?”
问慕兮年属于白问,她也回答不出来。后来实在没辙了,只能按照湳湳的招,先把黏黏成功混入网吧内部再做打算。
慕兮年抱着黏黏再次回到了网吧,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道:“我刚才在网吧附近发现了它,不知道是不是又跑丢了。你们谁给湳湳打个电话,让她过来领一下。”
苏起责怪了句:“这个湳湳一天天不省心。”但还是给湳湳打了个电话。
“你的……”他考虑着当着慕兮年的面直呼黏黏的名字,不是一个刚喝了别人奶茶该做的事情,于是他继续说道:“你的小貂是不是又丢了?你说你怎么也不长个记性,还好是兮年姐捡到了,要是再找不到了你哭去吧。”
湳湳的声音通过免提键传到了几人耳边。
“哎呀。”她大惊小怪道:“起子哥,我已经回学校了,你能不能先暂时帮我养它几天啊,等我考完试再回去领它。”
苏起:“……”
一次两次的,就她那点小心思。
“你是不是故意的!”
“啪“一声,湳湳挂断了电话。
苏起慢悠悠的把头扭向了慕兮年,怀疑的问道:“你们俩……是不是串通好的?“
慕兮年:?
这么明显吗?
慕兮年只好威逼利诱:“喝了我的奶茶,你就得帮她。”
苏起也只能答应,他把小貂放到笼子里,自言自语道:“网吧人多,我只能先委屈你呆在笼子里了,等岁哥回来,再把你放出来。”
慕兮年来到外面和湳湳会合,湳湳一脸大计得施的痛快,刚一见到慕兮年,她就拉着她往另外一条街上跑,直到看不见网吧了才停下来。
她扶着墙喘着粗气:“我在学校体测800米的时候都没这么用力跑过。”
慕兮年长时间没有运动,突然这么一跑,也稍微有点喘,但是比湳湳强了很多。看她也不怎么费力的样子,湳湳问道:“姐,你怎么没事啊?我觉得我心脏都要跑出来了。”
“以前有过健身的习惯。”
湳湳再次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后来为了表达对慕兮年的感谢,湳湳邀请她一起去吃饭。当然最后是身为长辈的慕兮年结的账。
对此,湳湳表示更加的过意不去,非说要请回来,就强拉硬拽带着慕兮年一起去了她常去的一个清吧。
“姐,你不能喝酒没事,他家有奶茶。”
“你认真的吗?去酒吧喝奶茶。”
“那有啥,还有人在酒吧喝AD钙奶呢。”
“谁?”
“阿岁。”
“为什么?”
“有段时间他刚做完手术,有朋友叫着他来酒吧,他不能喝酒,就只能喝奶。”
“哦。”慕兮年多嘴的问了一句:“什么手术?”
“江湖传闻是痔疮手术。”
“……”
慕兮年呛了一下。
看着慕兮年一脸不该多问的表情,湳湳噗的一声,笑了。“假的啦。”
“我也忘了具体是什么手术,反正是个小手术,苏起给我说过,但我不记得了。应该是不重要,要不然我也不会忘。算了,不想了。”说不想就不想的湳湳拿着酒水单开始看了起来。
慕兮年看到单子上有个名字叫“秋天的故事”,她便点了杯。
夜幕降临,灯笼在碧溪两岸亮起,这个时间正好是酒吧街一天中热闹的开始。乐手在舞台上卖力的想要唤起台下人心中的某些记忆,慕兮年细细品味着歌声对她带来的感触。
一曲情歌作罢,只见湳湳站起来冲着主唱用力的挥了挥手,像是几百年没见过了的朋友那般。
主唱仅仅点点头回应了她的热情。
湳湳也不在意自己的热情被忽视,她吃着零食对慕兮年介绍道:“他是我的高中同学,后来考上大学了,没去读。”
慕兮年看着这个主唱长的熟悉,正想着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就听见湳湳说:“他叫周凛,是不是名字和本人一样,冷气逼人的。”
慕兮年想了起来,之前她也如湳湳这么形容过周凛。
她问道:“为什么没去读。”
刚张开嘴巴准备回答的湳湳,活像是大晚上见到了鬼一样,只给慕兮年丢下一句:“姐,我先走了。”就跑走了。
速度快的慕兮年都来不及反应。
下一秒,那个鬼就坐到了慕兮年面前。
他冷笑着:“跑挺快。”
然后脖子向前伸,手指敲着桌子:“奶茶就算了,不如请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