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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忌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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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炀在上高速前的收费站路口停下来了,他又掏出那叠地图在方向盘上展开,用手指在现在所处的地方与目的地这两处点了一下。
见此梁沅将目光从窗外移向了他,咂了下嘴,开口道:“其实你这个手机也用得了导航,不用担心话费。”
原来他以为自己找不到路,其实想最快到达全程走高速就行,而且高速的路标十分完全,根本用不着什么导航。但原本雇他人没有得到他的复函估计会再找人,可能有尾巴跟他们,保险起见,他打算兜几圈,于是拿出了地图大致规划了下路线。
C市到S市全程高速要走一天多,不算远,但绕路走应该在三五天,不知道这个小子着不着急回去继承遗产出任CEO。
他有些无奈地对梁沅说:“你急不急啊,我们不能光走大路。你们家人的德性你清楚。”
闻言梁沅将头抵在窗上,左手食指一下下敲打着座椅。后来孟炀看得多了就知道下意识做出这个动作时他往往在思考,梁沅的头脑很聪明,每每这个时候他都会在心里默哀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又被算计了。
梁沅此时脑中确实过了无数个念头。
现在他的好亲戚们比他更着急,这是他们重返梁家的最佳时机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借由他的名义。但不论是势如水火的旁系还是支持他的叔伯,两股势力中都有对他不利的,他消失这段时间就留给他们清扫吧,他们暂时还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一周之内到。”说罢他从孟炀买的衣服里抽了一件出来搭在身上,就闭上眼假寐。
他晕车,坐车除了看天看地就只能睡觉,大多时候坐车不容许他睡觉。晕车是他在若干训练中少有无法脱敏的,曾经有段时间他被押着在车上度过整天,从最开始吐得昏天黑地到后来找到了诀窍死掐虎口忍住不吐才让那些人以为他终于适应了。
这个认识仅一天的男人带着他行驶在不认识的路上照理说他不能睡觉,但他此时很想闭闭眼,那就睡吧。
意识模糊之前他在心里想,这一定是发情期作祟而不是他信任这人。
孟炀见他好像睡着了就将空调打开了,先前梁沅不准开,他们都穿得单薄,车内冷飕飕的,睡着了肯定会感冒。
梁沅在断断续续的睡眠中蹙起了眉,他敏锐地感觉到了温度的变化,半梦半醒的嗓音含含混混的有点软糯,“别开。”
他觉得这台车有种廉价的皮革气味,车窗紧闭难闻得像熏显室,让他从胃里郁结起气闷,沿着食管堵在胸口。如果再开着暖风,无间地狱莫过于此。
梁沅以为是他觉得冷,眼睛都懒得睁随便从那一包衣服里摸出一件直接朝驾驶位扔去。他扔得很准,挂在了孟炀头上。孟炀在它遮挡视线前扯了下来挂在脖子上,于是他肩上搭着一条裤子开到了下一站。还好高速上司机们不会分神去看别人,否则他这个样子会让人家觉得是个神经病在开车,纷纷离他们30米远。
中午他找了个服务区休息,车刚停稳梁沅就睁开了眼睛,他缩在座位里衣服围在颈上围了一圈露出白脸蛋来,密闭空间里脸睡得有点红,把薄薄一层皮肤衬得更加白。纤长的睫毛轻颤,露出了底下藏着的眼眸。
孟炀对他说:“你在车里等着,我给你买饭。有忌口吗?”说完他从靴筒里倒出一把小刀递给梁沅。
梁沅摇摇头,在男人即将关上车门时连忙说:“不吃南瓜。”
孟炀朝他点头就迈步走向服务区的食堂。
车正好停在树荫下,靠墙,和旁边一辆车隔了两棵并排的大树,梁沅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就脱下了裹在身上这身不自在的衣服,找出新买的换上。
那人买了好几件衣服,里里外外替换的都有。没有那闲工夫去什么商场逛,时间太早人家也没开门,随便从街边小店买来的衣服普普通通甚至看起来有些掉价,但一件件摸过就能发觉是挑着面料软的在买。
他一边套卫衣一边觉得熨帖,看不出笑的表情,但眼底实打实有着笑意。挺好,很周到一人。
孟炀端着两份饭回来打开车门就看见换了衣服的梁沅,少年从手里正在整理的衣服里抬起头,黑色连帽与黑色发丝间细白的颈一下子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换下来那套不喜欢的也叠平整了放在座椅上。
孟炀把左手拿着的那份递给了梁沅,随后将一个大塑料袋放在了副驾座位上,里面有漱口水、速食、水和一些高热量的食物,诸如巧克力、花生酱之类。
梁沅揭开快餐盒将盒盖翻面放在膝头,热食的水汽在盒子边缘和盖子内侧凝结了一圈,雾气和着饭菜的香味直扑而来。是菠萝咕噜肉、耗油菜心和小份冬瓜薏米排骨汤。
孟炀昨天注意道梁沅好像很喜欢酸甜口,面条没动多少上面的番茄鸡蛋倒是多夹了几筷子。也是很巧,或许是还没出省服务区的食堂还是本地菜色,恰好有酸甜口的菜。
梁沅刚吃完收拾好餐盒一瓶拧松了盖子的矿泉水就递到了手边,男人吃饭不同于他的细嚼慢咽,已经解决完看他吃好一会儿了。
梁沅本想说他可以自己拧盖,突然想到这人连吃饭都要盯是不是在嫌自己太慢,瞬间感觉面皮有点热到嘴边的话说不出口了。
不知道孟炀盯了这么久有没有将这一幕好好记下,这是独属于十七岁梁沅的薄脸皮和红耳根。
梁沅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大概都是食不言寝不语吧,孟炀在心里腹诽,以后还要一起吃上许多顿饭这也太闷了,果不其然梁沅擦完嘴漱过口就找他说话了。
其实是因为上午他睡觉去了,该问的问题也没问正好这时候有时间问出来,否则等下汽车运行造成的内耳平衡作用他又会昏昏欲睡把问题抛到脑后。梁沅终于难得地赞同了老家伙们的做法,晕车的确误事,该改。
“今天在哪儿歇?下道走小路可没有服务区休息了。”说话间又正好看到男人在检查装填的子弹,顺便提醒了一句“你的枪太容易被认出来了,到了H市我知道有门路给你买把新的,否则我们被你的仇家、警察还有你的老主顾三方夹击,那也太惨了。”
“嗯…”孟炀沉吟片刻,“不用,今晚带你去我老巢。”
两人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就继续上路,梁沅上午睡得脖子有些疼,下午不乐意再睡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孟炀聊着。
孟炀问他:“衣服合适吗?”
闻言梁沅低头看了一圈,拉了一下领口说:“还好,有点大。”
“大点好,藏得住人。你太好看了,遮起来没那么显眼。”
梁沅少见地出声,挑眉不客气地接受了这句夸赞。他对自己的外表向来很有自信,甚至自傲。美而自知却没有削减这种美或者让其落入俗套,倒是个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