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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十五(下),失踪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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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一定要去么?”窗纱的后面,低低的交谈声。
约南?秦霜辰要推门的手停在半空。这么晚了,他和谁说话?这一次下屏南,席陌阡似乎并没有安排人来接应。
“非去不可。”回答他的是一个女子是声音,那声音迤俪中带着怅惘。那女子盈盈一笑,往杯里倒了一杯酒,端歧来端详了一阵,展颜一笑:“敬你。”
“你这算是告别么?”秦约南并倒酒,却长叹了一声,“你明知……明知去了就不会再回来的。何必……”
“何必……”那女子看他并不倒酒,嘴角的笑意反而更加明显了。手略略一倾,酒水华丽的淌了一地,她慢慢的说:“何必……何必要问何必……明日我便要起程,今日你不肯喝我一杯酒么?”
秦霜辰站在门外一动不动,一阵酒入杯中的响声,然后是叮当的一声轻碰。
“我也不留你。”秦约南干了那杯酒,看着眼前的女子,“我也留不住。但我去开找你你却拦不住,哪怕……”“别起誓。”女子的手指轻轻的按在他的唇上,语笑嫣然,“我相信。但是我需要一段时间来让他信任我,这段时间,你只需要过得很好,让我放心就可以了。”
“一段时间是多久?”秦约南压住她再次往杯里倒酒的手,皱了皱眉,把酒瓶从她手里轻轻拿了开去,“不要多喝酒,酒伤身。”她也不勉强,浅笑道:“我原是想,在离开之前,再好好陪你谈一晚的。”她纤手微翻,现出一个雕功精制的小盒,上面扣着一把锁,“里面套着三个不同的木盒,什么时候全部打开了,你便来找我吧。若是还未打开,”她轻轻的笑,“你便带了凿墙的人来凿了整个开封,我也是不见的。”微一扬手,一个锦盒滑到了桌上。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秦约南觉得头有点晕,他警觉起来,“为什么要放‘十日醉’?你在安排什么?这三个盒子……”他想站起来,全身却没有一丝力气,头脑也渐渐晕沉,仅有的一点清明神志只够他含含糊糊的问了一句“为什么”便沉睡过去。
“我是为你好。”女子叹了口气,拉起衣架上的毡子给他披上,旋既又扬起嘴角,“记得了,没有全部打开之前,你来找我,我也是不见的。”她旋开门悄悄的出去了。夜色里清沙飞舞,她就像一袭淡雾融人了进去,再不可见。
秦霜辰躲在草木的阴影里,没有看见她一掠而去时那一抹绝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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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多。”秦霜辰十指交叉放在膝上。
“那后来呢?到开封去找过那个女人没有?”圣香以扇支颌,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她,很玲珑可爱的样子。小灰一直用前爪拖他金线绣边的衣服,很哀怨似的。
“虽然我没有见过她的脸,但还是追着一些线索到了开封。据有见过的人说,那是个很美的女人,很爱笑。她……”
秦霜辰还没有说完,简以秋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啊了一声,兴致勃勃的抢过她的话:“圣香,你有没有发现你跟那个女人很像?比如说,她去了开封你也在开封,她长得很漂亮你也是,她聪明你比她还聪明,她爱笑你也是……”她笑得捂着肚子哎哟的叫,“我说,她肯定是你什么远房姑妈或者阿姨什么的。”
“哇哈!”圣香瞪大眼跳起来,追着简以秋用扇子一通敲,“本少爷的亲戚也是你随便编派得的?果然是本少爷对你太好纵得你没大没小没老没少目无尊长目中无人无法无天,本少爷不发威你还以为……”他咬牙切齿状追得简以秋满室乱窜上天天路无门好不呜呼哀哉也。
秦霜辰一句话还没说完,有两个人已经乱轰轰的闹了起来,一时搞得她接下来不知那半句是说好还是不说好。幸而还有契阳,他平日看圣香胡闹惯了,这样的场面还不足以影响他的思维,他闲闲的磕磕桌子边,追问:“秦老大,那后来呢?”
“后来?没有了。”秦霜辰答道。“没有了?”歧阳一愣,“没有了是什么意思?”秦霜辰苦笑:“没有了的意思,就是那个女人一到了开封就不见了,像凭空消失一样,不见了,没有了。我们千方百计的打探,却一点消息也没有。”她自嘲的摇摇头,“这简直砸了我们百家姓的牌子。”
最容易让人消失,而且消失得一点踪迹也没有的地方,那不就是……所以聿木头警告他“不可深究”?圣香挥着敲打简以秋的折扇不易察觉的慢了一拍,脱开了《千城烟火》的节奏。不过他很快的补上,继续笑嘻嘻的哼歌敲打简以秋,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也一闪而逝。
“圣香。”歧阳托着腮用腿去绊他,“故事听完了,你想留下来吃夜宵?”他凉凉道,“你想留我不奉陪,我要回去过四级。”他这一绊当然绊不中,他也没想绊得住圣香,用意只是提醒他一下而已。圣香笑嘻嘻收了扇,敢惹他圣香大少,就要有被K的心里准备。
简以秋被他一通追打打得叫苦不堪,她没事捅马蜂窝干什么,更何况那还不止是马蜂窝,简直就是维苏威火山!懂言慎行,真是真理。
“今晚就在我这里睡吧。”听闻歧阳急着要走,秦霜辰站了起来,“现在将近初更,再回清空圃未免会太迟。”“那箱子……”简以秋摸摸头上的包,小小声道。秦霜辰把把面具又按到了脸上,恢复成秦约南的模样:“我会派人去运来,这个不用担心。现在已很迟了,就请在这里吃些夜宵,明早我自会遣马车送你们回去。”她一边起身往外走,“小女在外面应该等了很久了。”
“那两个是你女儿?”简以秋心怀鬼胎道,“那她们的爹在哪里?又怎么叫你爹?”“啊,”秦霜辰仿佛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一问,“若子和绿萝的爹你们来时已经见过了。至于她们叫我爹那是不得已,我总不能教她们对着个大男人叫娘吧。”
“于斯?那不是个男的?他跟你这个样子怎么见人?”简以秋疑惑。秦霜辰并不介怀,笑笑道:“不一定要叫他于斯,其实也可以叫他苏浅绢。”简以秋一听这名字就牙疼:“大男人叫这个名字,不是个……”话道了嘴边,她才想到这是犯人家忌讳的,连忙把后半句“不是个变态就是娘娘腔”给咽下去。
“你这样想也不奇怪,”秦霜辰穿过门站到通道里去,好让圣香他们出来,“我们之间也常常互相取笑的。如果你有兴趣,也不妨见见他穿女装的样子。”
“要见要见!”圣香抱着兔子从里面钻出来就听到这句话,简直对足了他的胃口,他笑眯眯的张大眼四下张望,“美人在哪里?本少爷最喜欢看美人。”歧阳从鼻子里嗤了他一声,侧眼道:“果然是京城一等花花大少,这话一点也不假。”圣香嘻嘻一笑,故意气他:“本少爷要做花花大少也要有花花大少的资格,要你做你做得来吗?花花大少不喜欢看美人,那简直倒足了花花大少的面子。”“去你的!”歧阳又好笑又好气,飞起一脚踹他,“花花大少还要有面子?我真是好奇的很……”
他这一脚不用问也是踹不中的,圣香笑吟吟的一飘身,他的这一脚就顺理成章的踹到了石壁的一个突起上。歧阳的一声“哎呀”还在嘴里,石室里他们原来坐的地方突然轰隆的一大声。几人寻声望去,一张八仙桌从中自动分成两半,飞出了无数牛毛似的小箭,居然还蓝汪汪的发亮。如果他们还在里面,铁定成了刺猬。
“秦老大,”歧阳打个寒战,“你的机关要小心藏好点,万一哪一天把自己人坑了就不好玩了……”秦霜辰不由苦笑,这里四十三道机关,有四十二道都险在暗格里,一般的打斗不至于使他们发动,可是歧阳哪里不好踹,偏偏就挑上了这一道。
“那是因为你运气好。”眼看所有的人都已经出来,秦霜辰第二次转动壁上的龙头,那一道石壁上的门又渐渐关闭了,四周又险入一片灯光的微明之中。运气好?歧阳摸摸他的短发,他一向自认语言理解能力很好,但他怎么也想不通,踹中机关怎么会是运气好?该的运气不好才对。
眼看秦霜辰举步要走,简以秋神经兮兮的抢到她面前:“我要走先。”她实在很怕她一出去就把门封了,让他们全部困在里面。
多此一举。圣香打个呵欠,要料理早就料理了,还等到现在。没头脑,没水平,没创意,没心眼……哪像他圣香大少,聪明绝顶,绝顶聪明。他笑嘻嘻的把自己在心里大大吹嘘了一番。